第二百九十一章 金殿嚎啕

作者:大名府白衣 字數:2717

守在兒子身邊,蕭瑀一夜未睡,第二天四更時分便叫人抬來乘轎,拿著連夜擬好的折子,去到大明宮參房遺愛去瞭。

五更雞鳴,秦府房遺愛夫婦臥房之中。

“阿嚏...阿嚏...阿嚏!”

青蘿幔帳中一連響起三聲噴嚏,睡夢中的房遺愛揉瞭揉鼻子,翻身找好舒適的姿勢後,又繼續找周公下棋去瞭。

房遺愛這邊睡得香甜,共枕的高陽卻被他吵醒瞭,起身揉瞭揉惺忪睡眼,極為輕柔的為夫君掖瞭掖被子,無聲做完這一切,高陽卻沒瞭半點睡意。

看向熟睡中的房遺愛的脊梁,這位天性活潑的小丫頭眸中滿是彷徨,自從昨天得知夫君身犯欺君大罪後,一團陰霾在高陽心間越積越重,就連平時常常夾帶微笑的嘴角,也下意識垂瞭下去。

“俊兒哥冒名進入國子監,又和京娘姐姐私定終身,想來父皇最是忌憚文武大臣走的親近,更何況公爹和秦叔父都是當朝重臣,若是欺君罪、私結朋黨二罪合一,再加上長孫舅父在旁挑唆,恐怕俊兒哥...”

想到房遺愛即將遭受的苦難,高陽烏溜溜的眸中隨之泛起瞭一層朦朧,躺在榻上一番思忖過後,這位小丫頭竟穿衣坐瞭起來。

望著側身熟睡的房遺愛,高陽輕咬絳唇,小心翼翼的站起身來,想要越過房遺愛走下床榻,卻又想到妻妾越過夫君有些不敬,剛剛伸出的腳又急忙縮瞭回來,饒是身為皇傢公主不受繁文縟節的約束,但高陽還是躡手躡腳的走到床尾,側身貼著房遺愛的雙腳走下瞭床榻。

整理好衣衫後,高陽走出臥房,看著蒙蒙亮的天際,無聲呢喃,“麗質姐姐足智多謀,想來她和俊兒哥共經生死,不會見死不救吧?”

低語過後,高陽急匆匆走到秦府門房,喚醒正在打瞌睡的小廝後,便叫人抬出乘轎,去到大明宮找李麗質商議如何救自己夫君的大事去瞭。

鼓打五更,隨著當值太監揮動鐘杵,諾大的景陽鐘接連響瞭三聲,等候在含元殿外的文武群臣,這才緩緩走進瞭大殿之中。

朝會上,等李世民批閱過各地往來的奏折後,白簡正要說出那句他做夢都忘不瞭的“有本啟奏、無本退朝”,卻聽殿角下不失時機的傳來瞭一陣淒慘的哭聲。

聽到哭泣聲,久病初愈的杜如晦、紅光滿面的房玄齡微微皺眉,朝著身後文班中打量,隨即便看到瞭以袖掩面失聲慟哭的蕭瑀。

見蕭瑀哭的淒慘,文臣們面面相覷,短暫騷動過後,卻又恢復瞭平靜。

倒是武班中,那些個南征北戰的開國將領倒沒房杜等人那樣謹慎,見蕭銳不顧君臣大體在含元殿痛哭,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交頭接耳的笑聲議論瞭起來。

“宋國公哭得這般傷心,莫非傢裡出白事瞭?”

“蕭大人哭的跟個小媳婦兒似得,莫非是在傢挨瞭打?”

“得瞭吧,你以為個個傢裡都有個醋壇子...”

程咬金的話剛說一半,便被房玄齡那慍怒的目光硬生生逼得咽回瞭肚子裡。

眾人的議論聲響起,本就打算引人註目的蕭瑀自認達到瞭目的,轉而哭聲又大瞭三分。

蕭瑀是西梁皇子,降唐後受封國公,在文臣中的地位僅次於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等少數幾人,此刻見他失態在朝會上大哭嚎啕,坐在龍椅上的李世民微微皺眉,小口喝茶潤過喉嚨後,好奇的道:“蕭愛卿,為何哭得如此傷心,莫非受瞭什麼委屈不成?”

聽到李世民的詢問,蕭瑀心中一喜,手持笏板緩步走出文班,哭哭啼啼的說:“臣子昨日被無端暴打,雙手折斷怕是要落下殘疾,還請萬歲替微臣主持公道。”

此言一出,文武群臣、李世民盡都是一臉狐疑,當朝駙馬、國公之子被打成殘廢?恐怕就是皇子都不敢下如此中的手吧?

片刻沉吟,李世民正色道:“蕭銳被人打殘瞭?是誰下的如此狠手?說出來朕替你主持公道!”

用手指向房玄齡,蕭瑀有些怨恨的說:“就是梁國公的幼子,房俊!”

“嘎?我大侄子打人瞭?”

“房俊打蕭銳瞭?他們倆人好像有點不對付啊。”

“不會吧,遺愛平素斯文,怎麼會無故打人呢?”

程咬金、尉遲恭、杜如晦三人盡都知曉房遺愛的化名身份,加上跟他有些交情,此刻見蕭瑀怒視房玄齡,不由開口為房遺愛說起瞭好話。

聽到杜如晦對房遺愛的評價,蕭瑀差點沒罵娘,“他斯文?你哪隻眼睛看到他斯文瞭?”

房玄齡手持笏板站在文班首位,側眼打量蕭瑀一番,臉色隨之變得凝重起來,“愛兒把蕭銳打殘廢瞭?他在秦元帥府中都是如此不安分嗎?他沒來由的打蕭銳做什麼?”

昨日從府下小廝口中聽說此事,秦瓊原本打算息事寧人,畢竟傢醜不可外揚,此刻見蕭瑀倒打一耙,眉宇間盡是不悅之色,暗想,“怎麼沒打死他!要是懷玉在府中,活剝瞭他的心都有瞭!”

反觀房玄齡、秦瓊,跟房玄齡、杜如晦並排站立的長孫無忌早已樂開瞭花,看著怒發沖冠的蕭瑀,背地冷笑道:“房遺愛那草包自打回到長安,一直住在秦府當中,好像還拜瞭秦老二做義父,還是何足道的幹弟弟,這下可好瞭,待會我一定編排他們爺倆一個管教不嚴之罪,惡心惡心他們也不錯。”

坐在龍椅上幹咳一聲,壓下眾人的議論聲後,李世民眉頭攢簇的道:“房俊?朕還沒治他臨陣脫逃之罪,他反倒先坐不住瞭!蕭愛卿,你先別哭朕這就傳關木通、何足道去給蕭銳治病,他們二人醫術高超,想來應該能妙手回春吧?”

站在李世民身旁,唯恐房遺愛化名被泄露的白簡,湊到李世民耳邊,小聲說:“啟稟萬歲,何足道回鄉探親去瞭,眼下卻還沒回來。”

“哦,他倒還挺忙。”經過提醒,李世民轉而安慰蕭瑀道:“何足道雖然沒在長安,但關木通的醫術也不錯啊,愛卿難道沒去找關木通?”

見李世民三番兩次提起何足道,蕭瑀暗叫不好,雖然蕭銳被打成重傷,但卻是他輕薄秦京娘在先,眼下秦瓊就在一旁站著,若說出去反倒有些不占理瞭。

暗暗叫苦不迭,自己爬到老虎背上的蕭瑀苦笑一聲,嘀嘀咕咕地說:“臣也曾去找關木通來著,可他卻將犬子罵瞭一頓,丟下一瓶膏藥就走瞭...”

說完,蕭瑀索性搶占先機,雙手把這笏板將蕭銳被打的事情經過對李世民說瞭一遍。

“犬子昨日去秦府找秦駙馬玩耍,失誤走進何足道房中,恰巧撞上瞭秦京娘,二人正在房中交談,恰巧房俊趕瞭回來,或許是懷恨在心,房俊一口咬定犬子輕薄瞭秦元帥的千金,轉而拔劍劈砍犬子,後被尉遲寶林、候霸林追到廊道,不由分說一通暴揍險些被亂拳打死。”

出於維護蕭銳的目的,蕭瑀避重就輕,刻意誇大瞭房遺愛三人毆打蕭銳的經過,卻把蕭銳輕薄秦京娘,改換成瞭走錯房間無意撞見。

蕭瑀夾帶哭泣的語調落下,秦瓊早已將被氣的渾身顫抖,而擔心幼子做錯事的房玄齡也將心放瞭下來,杜如晦、長孫無忌雖然面帶笑意,但二者心中思緒卻大相徑庭。

皺眉思忖片刻,李世民正要開口,卻被一陣叫罵聲打亂瞭思緒。

“放屁!”

“不錯。”

“我兒子會無故打人?”

“我感覺不會,霸林和寶林生來正直,怎麼會無緣無故將人打成殘廢?”

“對啊,蕭瑀你別在這胡亂誣賴好人,信不信老子一鞭子抽死你!誒!我的鋼鞭呢?”

“想是沒帶吧?現在去取卻也是來不及瞭。”

尉遲恭破口大罵,侯君集一旁幫腔,二人一個黑臉、一個紅臉,嚇得蕭瑀連連後退,生怕這大老黑沖出來毆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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