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狀元遊街

作者:大名府白衣 字數:2591

房遺愛手指罪衣,看著上面刺眼的墨黑“罪”字,對著白簡支吾道:“哥哥,這是?”

白簡雙手不斷揉搓著蠅帚木桿兒,表情頗為為難道:“兄弟,這是萬歲爺的口諭,我也沒招兒啊。”

“萬歲爺的口諭?狀元紅袍中夾藏罪衣...”

“這是萬歲給我的機會!”

將罪衣跟李世民之前的話兒兩下對照,大禍臨頭的房遺愛瞬間便悟出瞭其中深意,“萬歲是叫我昭罪天下?當著滿城百姓謝罪?”

見房遺愛眼望罪衣時笑時皺眉,白簡眸中滿是驚恐,“該不會嚇傻瞭吧?”

嘟囔一聲,白簡伸手捅瞭捅房遺愛,語調輕聲卻又急切的催促道:“兄弟,十八名新科進士都在外面等著你呢。快點換衣裳吧!”

房遺愛受到催促,來不及細想,連忙在白簡的幫助下,七手八腳將罪衣和紅袍套在瞭身上。

白簡將插花紗帽給房遺愛帶上,左右正瞭幾下,苦笑一聲,“還別說,我兄弟還真有個狀元公的樣兒。”

見白簡三番兩次跟自己兄弟相稱,饒是房遺愛再心焦,卻也看破瞭他的心思。

房遺愛拱手,義正言辭的說:“白總管,若此番能夠蒙聖恩大難不死,房俊願與總管結為忘年之交!”

“好兄弟,哥哥的身份有些特殊,金蘭之情在你我兄弟心裡也就是瞭,萬不可對別人說起啊。”

說完,白簡收起眉開眼笑的表情,神色凝重的走出偏廳,徑直朝長孫津等新科進士走瞭過去。

房遺愛撩著衣襟隨後而出,眾人在看到身著紅袍、頭戴紗帽的狀元郎後,盡都發自內心的贊嘆瞭一聲,“好俊的狀元公。”

等到房遺愛將身站在新科進士首位,白簡清瞭清嗓子,朗聲道:“吉時已到,眾位進士隨咱傢從東華門出宮啊!”

白簡帶著房俊等人緩步向前,可愁壞瞭萬花廳中的一眾文臣。

房玄齡透過青紗竹簾兒,細細打量兒子,眼中憂慮呼之欲出,“剛剛萬歲在暖閣跟愛兒說瞭些什麼?愛兒此番跨馬遊街豈不是打瞭萬歲的臉面?”

“哎,都怪我老糊塗瞭,怎麼沒看出愛兒竟有如此高深的才學,他是跟著誰學來的?杜如晦?”

房玄齡看向身旁的杜如晦,得到的卻是這位老夥計頗為無辜的搖頭擺手。

長孫無忌、蕭瑀並肩而立,眼望緩緩向前的房遺愛,眸中一時雲譎波詭,雙目陰晴不定,倒也跟房杜二人一樣,猜不透暖閣之上那位千古一帝的心思。

李世民一番拳打腳踢的發泄過後,心中的怒火漸漸平息,耳聽白簡帶著眾人去往東華門唱名出宮,鬼使神差下悄悄撥開窗扇,朝著帽插金花的房遺愛打量瞭過去。

李世民居高臨下俯視房俊,見他身著紅袍風華一時無兩,沉吟瞭半晌,這才發出瞭一聲近乎無聲的冷哼,“若是還像以往一樣鋒芒畢露,何以成其大事?!”

房遺愛跟在白簡身後,在走到暖閣下時,竟自冒著大不韙抬頭向上張望瞭一眼。

在看到李世民身著的明黃龍衣後,房遺愛忐忑的心瞬間安穩瞭幾分,連忙收回視線挺身向前,心心念念的全是被隱藏在狀元紅袍下的粗麻罪衣。

穿行在宮廷廊道間,長孫津、蕭敬明、張文三人眼望新科進士最前方的房遺愛,一個個眸中全都流露出得意與嘲笑的神采。

“不管你是何足道還是房遺愛,得罪瞭我長孫傢的下場隻有一個,那就是死!”

“房俊!你夜入天牢毒殺我蕭銳兄長,此仇不報,我蕭敬明誓不為人!”

“嘿嘿嘿,還叫我爬街丟人現眼,待會我看你是如何跨馬遊街,這全都是報應啊!”

來到東華門前,兩名內侍臣早已捧著紅綢等候多時瞭,在他們身旁有三匹白色駿馬,駿馬一個個神駿無比,顯然是皇傢禦用的西涼馬匹。

當間的白馬胸前綁著一團紅綢花球兒,背上的鞍韂墊有一匹左右一尺多長的黃色絲絳,絲絳迎風飄揚顯得氣勢十足,要知道明黃色那可是皇傢專用的顏色,而在今天卻隻有狀元郎才能夠享受到這樣殊榮的待遇。

白簡轉身看向房遺愛等十九人,高聲道:“新科狀元、榜眼、探花上馬跨鞍,餘下新科進士步行跟隨。”

白簡話語落下,一旁的兩名內侍臣打開紅綢,開始瞭古代文人夢寐以求的“東華門唱名”。

“今科一甲頭名進士何足道,狀元及第、蟾宮折桂,上馬!”

唱到“上馬”二字時,內侍臣故意拉長瞭尾音兒,聽得房遺愛一陣心血上湧,背地想到:“東華門唱名,方是好男兒!”

說完,這位狀元公竟自做出瞭一個讓在場眾人目瞪口呆的舉動脫袍。

房遺愛三下五除二將狀元紅袍、胸前紅綢繡花兒取下,接著便露出瞭那件在今天格外刺眼的白麻罪衣。

將紅袍折疊整齊,房遺愛雙手遞給白簡,拱手道:“還請總管代為保管。”

房遺愛摘下頭上插花紗帽,將用白佈綰系的發髻露瞭出來,等到白簡不明就裡的將紗帽接過,房遺愛這才大步向前,徑直避開內侍臣前來的白色禦馬,踱步朝著宮門外走瞭過去。

狀元郎這一系列出奇的舉動,早已將看傻瞭連白簡在內的一眾人。

“這什麼意思?狀元郎穿著罪衣遊街?自從盤古立地天,這事兒還是頭一次聽說啊!”

張文目瞪口呆的看著房遺愛離去的背影,喃喃道:“這...何足道被嚇傻瞭吧?”

“哼!”長孫津冷哼一聲,拂袖道:“區區苦肉計,就想得到萬歲的寬恕?他的罪衣從哪裡來的?”

帶著滿腔疑問,榜眼長孫津與探花相繼登上鞍韂,在兩名內侍臣的挽韁帶馬下,神采奕奕的朝東華門外走瞭過去。

內侍臣牽著原本為房俊準備的禦馬,看向白簡喃喃道:“總管,這馬...”

“馬怎麼瞭?沒看到我這兒還端著狀元郎的紅袍紗帽嗎?跟著走吧!”

訓斥過不開眼的內侍臣後,白簡帶著紅袍、紗帽大步向前,背地裡不由為房遺愛捏瞭一把冷汗,“我兄弟這是怎麼瞭?待會去到長安鬧市眾百姓見他這副扮相,還不得炸瞭鍋啊!”

房遺愛率先前行,走出東華門後,眼望早已將站滿瞭百姓的大明宮門外,低頭苦笑一聲,“佈衣榜首,今朝要顏面掃地嘍!”

在禁軍們驚恐的註視下,房遺愛緩步走出大明宮,剛一走出宮門,便引起瞭一陣不小的轟動。

“天爺嘞!走在最前面的人兒,是不是狀元郎?”

“何榜首怎麼穿著罪衣出來瞭?他不是應該插花披紅跨馬遊街的嗎?”

“莫非是瓊林宴上吃醉瞭酒,把萬歲爺給打瞭?”

“別胡咧咧!狀元郎的酒量我之前在五鳳樓是見過的,再說瞭今天這麼重要的場合,何榜首能喝多嗎?”

房遺愛走進人群之中,圍觀眾人紛紛側身讓路,望向他的目光或驚駭、或費解,反正沒有一個正常的表情。

長孫津乘馬走在房遺愛身後,眼望他背後的墨黑罪字,這位榜眼郎嘴角微微上揚,語氣陰鷙的私語道:“佈衣榜首、狀元郎、武狀元...經此一事,威望猶如東逝水一般,一去不回頭瞭!”

走在鬧市之中,房遺愛目光灼灼的直視前路,面對眾人的詢問、驚嘆視若無睹,但在聽到一個不大的語調後,他早已豁達的心竟自瞬間提瞭起來。

“這不是房丞相的二公子,當今新科武狀元,高陽公主的駙馬,房俊、房遺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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