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臭屁的狀元郎

作者:大名府白衣 字數:2817

白簡說明李世民旨意,房遺愛惴惴不安的心徹底放到瞭肚子裡。

四人相伴走出察院,在與馬周寒暄分別後,這二老一少三位好友,結伴朝大明宮走瞭過去。

進到大明宮,出於對盛怒下的李世民的懼怕,無旨宣見的房遺愛倒樂得清靜,在廊道與王有道分別,跟著白簡一塊去到監欄院瞭。

王有道將被褥送到立政殿中,還沒等李世民、長孫皇後開口,李麗質倒先明起瞭心志。

“父皇、母後,有道是妻隨夫唱,女兒的立場已經表明,父皇母後定奪吧。”

說完,李麗質含羞向王有道討要過被褥,看著粗麻上的一點朱紅,早已是羞不可抑,斂衽施禮後,蓮步輕移,心間蘊藏情愫走出立政殿,躲到自己寢宮獨自嬌羞去瞭。

看著滿臉無可奈何的李世民夫婦,王有道極為識趣的退出宮門,對著手下小太監囑咐幾聲後,竟自跑去禦膳房要來幾碟小菜,跑去監欄院找房遺愛、白簡喝酒瞭。

“萬歲,其實房俊化名一事,臣妾早已知曉。先前數次想跟萬歲稟明,但因為突厥國的戰表,就先行擱下瞭。”

長孫皇後起身輕揉李世民肩頸,語調罕見變得極為輕柔,顯然是做賊心虛的緣故。

“此事怪不得婢兒,隻怨那小賊太過狡猾。”先前房遺愛奉旨去到雁門關,回宮後又被長孫皇後責罰,兩事對照,李世民哪裡會不清楚其中原委,眼下事情已成事實,唐太宗索性賣個情面兒,畢竟長孫皇後身後可是關隴門閥,李唐江山的中流砥柱,哪裡是能夠輕易得罪的。

長孫皇後美目顧盼,柔聲道:“麗質與房俊已成夫妻之禮,況且房府還有漱兒,萬歲看房俊是不是可從輕發落瞭?”

“房俊不是能言善辯嗎,看他明天能不能用對地方.....此事啊,再說吧。”說完,李世民握住長孫皇後的玉手,二人緩步走進內殿,至於明日進寶一事,眼下早被唐太宗丟到瞭爪哇國去瞭。

監欄院中,房遺愛三人久別重逢,話匣子一打開,卻是收也收不住。

直到兩壺黃酒被分吃一空,意猶未盡的三人這才抹瞭抹嘴,各自找地方睡下瞭。

鼓打四更,房遺愛正睡得香甜,便被白簡連叫帶動手的喚瞭起來。

揉瞭揉惺忪睡眼,房遺愛沒好氣的道:“老哥哥,你怎麼揪起小弟的耳朵來瞭。”

“兄弟,別睡瞭,快穿上巾袍準備參加朝會吧。”

憂心房遺愛前程的白簡,昨晚一夜未睡,三更時分便去吏部領來瞭一身進士袍服,忙到現在卻是連腳都沒歇。

朝白簡手中的木盤看去,房遺愛便看到瞭那嶄新的深藍羅袍、黑紗官帽。

“老哥哥,這是你從吏部領來的?”房遺愛一邊穿衣,一邊問道,眸中隱隱流露出瞭幾絲感動的神色。

白簡為房遺愛整理袍服,故作無事的道:“咱傢醒得早,見天色還早,就去吏部給兄弟領瞭一身新袍服,咱們大唐的狀元公第一件兒官袍,肯定得要新的啊,宮中尚衣房的官衣兒有些年頭瞭,穿著不體面。”

房遺愛隻覺鼻子有些發酸,低頭整理束帶,語調不大但卻異常堅定的道:“哥哥,有房俊在一天,定於兄長同享榮華!”

“好兄弟,快點擦把臉吧。”白簡轉身拭去眼角淚水,將濕毛巾遞到瞭房遺愛身前,自從他幼年進到洛陽宮後,便於傢人失去瞭聯系,歷經隋文帝、隋煬帝、唐高祖、唐太宗四朝,見慣宮中勾心鬥角的他,鐵打的心腸第一次生出瞭消失進四十年的人情味兒。

梳洗過後,房遺愛換上朝靴、帶上紗帽,對著銅鏡左搖右晃,不禁得意忘形的臭屁瞭起來。

“好俊俏的少年郎,端的是位狀元公!”

白簡含笑給房遺愛的紗帽插上兩朵蘸金描紅的銀花,轉而將笏板遞到瞭兄弟面前,“兄弟,這是你第一次拿笏板吧?可得拿好瞭,這可是萬歲爺殿試之前特意為你準備的,一水兒的白玉,比起那些個進士拿著的槐木笏板,不知強瞭多少。”

摸著溫潤光滑的白玉笏板,房遺愛陷入瞭短暫的沉思,“殿試之前?可見萬歲對我抱有多大的期望...”

整理過後,房遺愛與白簡並肩走出監欄院,一路疾行,沿著丹墀而上,竟自撞見瞭一眾在含元殿前,等待著朝會的文武群臣。

房遺愛正在為兒子心焦,忽的被杜如晦一推,險些一個趔趄倒在地上。

“老倌兒,你幹什麼,為何用如此重的力氣...”

話說一半,房玄齡登時驚呼一聲,“我兒子!”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和前十名新科進士一齊觀望,在看到房遺愛的瞬間,一個個全都瞪大瞭眼見,眸子裡盡是不可思議的目光。

房遺愛身著深藍色官衣,頭戴官帽上插兩朵金花,寬大的袍袖迎風微微飄動,配合著他那清雋的面龐,端的是一位蓋壓群芳的潘安容裝。

“房俊怎麼還沒死!”

“他前日不是被刺下禦酒瞭嗎?”

“詐屍瞭?諸位同僚那個會念易經?快來念上一段兒,驅屈妖魔鬼怪啊!”

李麗質夜宿察院監牢一事,被李世民封鎖的極為嚴密,除去長孫無忌四人知曉以外,就連房玄齡、杜如晦都不曾聽說,也難怪文武群臣全都以為那夜探監牢的內侍臣,真的是李世民派去給房遺愛賜毒酒的瞭。

“真真晦氣!”房玄齡拂袖冷哼,頓時便將猜測聲壓瞭下去。

眼望身著進士袍服的房遺愛,房玄齡老懷大慰,心中知道兒子的命已經保住一大半瞭。

“新科狀元為何身著進士藍袍?不該是穿戴圓領繡袍、斜披紅錦的打扮兒嗎?”杜如晦捋髯嘟囔,老成持重的他,眼下早已笑的合不攏嘴瞭。

“這小子手裡拿的笏板...好似是玉的!”蕭瑀恨恨的道。

長孫無忌揉瞭揉眼,目光直勾勾盯著房遺愛手中的白玉笏板,“果真是玉的!咱們手裡拿著的也不過是檀木、牙笏,這小子竟然拿著塊兒玉的!”

房遺愛避開長孫無忌、蕭瑀要吃人的目光,對著秦瓊、尉遲恭幾人遙望一眼,接著識趣兒的站在瞭長孫津等一眾新科進士的最前方。

長孫津、蕭敬明、張文三人眼望房遺愛,恨得牙根直癢癢,原以為房遺愛必死無疑的三人,萬沒想到這位老對頭竟是屬“小強”的。

房遺愛想要偷眼打量父親的臉色,卻有害怕看到嚴親的冷眸,無奈下捂著白玉笏板左顧右盼,回頭張望,登時看到瞭一頂油光鋥亮的“燈泡兒”。

辯機和尚換上瞭一件嶄新的七寶袈裟,頭戴一頂毗盧帽,臉上還未退去的淤青,仿佛正在向眾人痛訴房遺愛昨天的暴行。

辯機和尚被內侍臣引到含元殿前,好巧不巧的停在瞭房遺愛身旁。

“這位官長...”辯機起先還沒認出房遺愛,笑著問好,話說一半,便看到瞭一臉壞笑的老對頭。

“哈嘍。”房遺愛抖瞭抖衣袖,特意正瞭正頭上的官帽,極為臭屁的晃瞭晃腦袋,帽翅兒、金花隨即微微晃動,給這位本就貌似潘安的狀元郎,增添瞭幾分耀眼的光彩。

“瞧他這臭屁勁兒!”

“小人得志,真真是個狂妄之徒!”

長孫無忌、蕭瑀拂袖啐罵,迎接著他們的則是房玄齡那要殺人的目光。

“哈嘍?這作何意啊?”辯機心間一怔,看向風華無比的房遺愛,可憐這位號稱才高八鬥的少年高僧,哪裡曉得這遠隔大江大洋、千裡之外的番邦話語。

房遺愛隻做冷笑答對,手撫白玉笏板,心想,“今日渤海國使臣朝貢,為何這禿驢也來瞭?莫非是要他答對使臣的考問?”

“辯機啊辯機,若是沒有你傢駙馬爺也就罷瞭,眼下你傢駙馬爺榮升上朝,在我面前賣弄文采?也不打聽打聽咱是誰,我可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文抄公!”

對頭相見,陡然激起瞭房遺愛的好勝心,加之此次朝會關乎到他的生死前程,這位生性浮躁的狀元郎,此時正色昂首,哪裡還有半點之前在察院受審時的痞氣,反倒是眉宇間隱隱流露出瞭幾分智珠在握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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