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望跪地匍匐的番漢,李世民龍心歡暢,饒是他半生征戰,但之前番漢的囂張氣焰與他現在臣服的狼狽模樣,卻是讓唐太宗產生瞭一股強烈的征服感。
“起來吧。”李世民朗笑道。
番漢又遲瞭一會,這才哆哆嗦嗦的站起瞭身來,看向房遺愛,拱手道:“何榜首,這樣行嗎?”
此言一出,眾人全都看向瞭房遺愛,一心心要看看這位狀元才郎如何答對。
“蠢材!”房遺愛暗罵一聲後,心緒快速飛轉瞭起來。
番漢是代表渤海國前來進貢的,此時丟下唐太宗,轉而來問房遺愛,無意的舉動,卻觸碰到瞭那根不容觸及的君臣大禮的紅線。
李世民瞇眼看向房遺愛,心想,“這番子雖然無禮,但卻替寡人試探起瞭房俊,且看看這位狀元郎心中到底有沒有寡人!”
在眾人的註視下,房遺愛沉吟瞭少許,接著撩袍跪地,“萬歲天威福澤天下,學生幸不辱命。”
聽到這順耳的奉承話,李世民眉開眼笑,坐在龍椅上連連點頭,道:“快些起來吧。”
見這場危機就這樣被房遺愛岔瞭過去,房玄齡等人常常出瞭一口氣,而長孫無忌一黨卻氣得直咬牙。
房遺愛接連三次化解窘境,使得李世民龍心大悅,眼下哪裡還記得什麼蕭銳不蕭銳的。
“房俊聽旨。”李世民撫髯含笑道。
房遺愛剛剛起身,便又再次連忙跪在瞭地上。
李世民稍稍思忖,朗聲道:“此番渤海國歸屬,房俊功在首位,特賜雲錦官袍一身,禦硯一方。”
聽聞賞賜,房遺愛稍感失望,不過在鬼門關上轉瞭一遭的他,哪裡還敢去奢望什麼賞賜。
文武群臣面面相覷,就連李世民肚子裡的蛔蟲白簡都有些捉摸不透唐太宗的心思瞭。
話音落下不久,李世民再次開口道:“工部尚書何在?”
工部尚書快步走出朝班,手持檀木笏板道:“臣在。”
“命你將高陽公主府重新修繕一番,規格麼...再升一階。”
李世民刻意強調,“記住,牌匾要改成狀元府邸!”
話音落下,含元殿中噪雜一片,一個個看向房遺愛,全都露出瞭羨慕的神色。
“什麼?公主府還要再升一階?還要改成狀元府?文狀元還是武狀元?”
“你老糊塗瞭吧?文狀元、武狀元不還都是一個人嗎!”
“公主府若再升一階的話,那就是國公、王侯的規格瞭!”
在眾人的細微議論聲中,房遺愛謝恩起身,把心安安穩穩的放在肚子裡,緩步回到瞭進士排列的最前方。
“明日在萬花廳設宴,款待渤海國使臣,簽訂兩國文書,眾位愛卿可都要到場啊。”
說著,李世民起身站立,對鴻臚寺卿說道:“鴻臚寺卿,先將使臣帶回館驛歇息,明日帶他進宮飲宴。”
話音落下,白簡強忍著心中喜悅,大聲說道:“退朝!”
望著李世民漸行漸遠的背影,房遺愛長舒一口氣,扭頭看向身旁的杜如晦,喃喃道:“叔父啊,嚇得侄兒一身冷汗。”
“叫恩師!你是我的門生!”杜如晦笑罵一聲道。
就在二人說笑間,走出含元殿的李世民卻有返瞭回來,“房俊,今晚便留在宮中陪寡人飲酒吧。”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萬歲爺單獨請一個人喝酒,還要留宿宮中,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房遺愛非但不用死瞭,而且還會因此走向人生之巔。
“臣遵旨。”房遺愛點頭應聲,恭恭敬敬的跟在李世民身後,在眾人艷羨的註視下,走出瞭含元殿。
跟隨李世民來到紫宸殿前,眼望徑直走進殿中的唐太宗,房遺愛對身旁的白簡聳瞭聳肩,無奈的啞語說道:“老哥哥,我在這候著。”
之前有過罰跪含元殿的經歷,房遺愛十分清楚,眼下這又是李世民磨練自己心性的法子,所謂打一巴掌揉一揉,就是這個理兒。
不出房遺愛所料,一直等到月上東山,李世民這才緩步從紫宸殿走瞭出來。
“聽漱兒說你愛喝西域美酒?進來吧!”李世民含笑說道。
房遺愛進到紫宸殿,坐在一旁的茶桌前,與李世民對坐相視,一顆心臟砰砰直跳,仿佛都能聽到節拍來。
吃飯間,李世民無聲飲酒,房遺愛不時夾上一口菜,白簡站在一旁斟酒倒茶,氣氛要多詭譎有多詭譎。
直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李世民這才悠悠開瞭口,“房俊,殺瞭蕭銳這筆賬怎麼算啊?”
冷不丁的聽李世民提起蕭銳,房遺愛雙手一抖,連忙起身回道:“學生聽候萬歲發落。”
“就罰你撰寫笑傲江湖後續如何?”李世民前後語氣反差極大,弄得房遺愛和白簡跟做過山車似得,冷汗都被嚇出來瞭。
房遺愛長出一口氣,連連點頭,“學生領命。”
“得瞭,下去寫吧。”李世民喝下杯中西域美酒,低頭好像在思忖著什麼。
白簡聽到口諭,眼珠轉瞭一轉,道:“萬歲,那奴婢先將房駙馬帶回監欄院?”
“放屁!朕的狀元郎怎能跟你這奴才住在一起!”佯做怒意呵斥一聲,李世民悠悠的道:“房俊,你也認得路,自己溜達著去棲霞殿吧。”
“棲霞殿!”房遺愛星眸中閃過一絲異彩,聯想到棲霞殿乃是李麗質的寢宮,他好像明白瞭些什麼。
李世民心裡跟刀割肉似得,頗感無奈的道:“勞逸結合!”
“學生領旨!”房遺愛緩步退出紫宸殿,心裡跟吃瞭蜜似得,仰頭看向月空,喃喃道:“幸福來得太突然!嗯,再猛烈一些更好!”
房遺愛走後,李世民喟然一嘆,對著白簡道:“奴才,給朕寫一道聖旨,賜蕭銳以國公之禮下葬,封他建康郡男,爵位由他二弟承襲。”
說完,李世民悻悻地道:“每次都讓朕給他擦屁股,想來朕這番恩賜委實不小瞭,用來抵換秦京娘卻是夠瞭吧?”
“白簡,待會去查查,長孫津或長孫澹那個尚未婚配!”
李世民雖然愛惜房遺愛的才華,但臥榻之下豈容他人酣睡,相權與軍權想要結成姻親,卻是萬萬不能的。
負手走在宮廷廊道間,房遺愛搖頭晃腦,官帽上插著的金花微微晃動,儼然一副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模樣。
將身站在棲霞殿前,房遺愛嘴角上揚,心想,“昨晚監牢中太黑,煞瞭風景...”
推門走進棲霞殿,有瞭聖旨的房遺愛再無忌憚,隨手便扣上瞭門閂。
李麗質正坐在書案前,望著那塊從被褥上裁下來的佈片兒發呆,美目流轉,在燭光的照映下,臉頰上現出瞭兩抹嬌媚的緋紅。
房遺愛緩步走到李麗質身後,輕輕將佳人攬入懷中,貼在耳畔私語道:“公主殿下在想些什麼?”
“仁兄!”李麗質先是一驚,後聽出房遺愛的聲音,轉頭顧盼,便看到瞭身著官衣,潘安容裝的情郎。
將頭抵在房遺愛懷中,李麗質望著那佈上的紅丸,宜喜宜嗔地道:“還不是在想你這冤傢。”
“學生今晚奉命,夜宿棲霞殿,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房遺愛故作深沉,話說一半先繃不住笑出瞭聲來。
李麗質被說的羞不可抑,微微掙紮,卻哪裡還有半點力氣。
“夜裡霜寒露重,還是進帳歇息去吧?”房遺愛仗著膽兒,抱起李麗質緩步朝內殿走瞭過去。
合上青蘿幔帳,房遺愛故意留下一盞燈亮,眼望佳人,忽的升起瞭一個“缺德”的念頭。
“公主可通音律?”
“音律?”李麗質沒想到房遺愛這個節骨眼兒,會說出這天上一腳地下一腳的胡話,不明就裡的她,含羞道:“先前卻也學過古琴。”
“古琴?不如學生教公主一樣兒新的樂器?”房遺愛心有溝壑,一步一步將李麗質引入瞭套裡。
李麗質坐起身來,眼望外側情郎,美目好奇的道:“什麼樂器?”
“有道是:百日笛千日簫小小胡琴拉斷腰。”說著,房遺愛放下羅帳,昏暗的燈亮透過羅紗迎進帳中,為李麗質更增添瞭幾分柔美。
“想前者有些平平無奇,後者麼...卻又是極為難學,唯有這洞簫之美,才配得上公主的芳姿啊。”
“哦?洞簫麼?隻是寢宮中卻是沒有呢。”李麗質哪裡曉得房遺愛的心思,有些遺憾的呢喃道。
“無妨事,學生這裡有。”
“壞人,唔...好不知羞的。”
鸞鳳和鳴,徹夜旖旎直到三更將盡才落下帷幕,二人交頸而眠,剛剛睡下沒一會兒,房俊卻又是醒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