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小小縣令?

作者:大名府白衣 字數:2712

曹州知府大步走進縣衙,遙望坐在公堂上的房遺愛,大聲呵斥,“大膽梅塢縣,竟敢不遵本府的口諭!”

撩袍疾行,曹州知府走進公堂,用眼神嚇退兩名手持水火棍的皂隸後,指著房遺愛氣憤的道:“房縣令!你好大的派頭啊!”

見上官到來,智珠在握的房遺愛連忙起身,做出一副示弱的模樣,拱手道:“府尊怎麼來瞭?”

“本府怎麼來瞭?本府不來,怕是這小小的梅塢縣容不下你這位縣令瞭呢!”

曹州知府登上公堂,不由分說,一屁股便坐在瞭公堂的正坐上。

范進站在一旁,眼望怒氣沖沖的曹州知府,心中暗想,“這是縣尊的法兒嗎?”

稍稍焦慮過後,想到房遺愛的身份和背景,范進懸著的心隨即落瞭下來,“縣尊是見過大世面的人,當朝見君都不曾膽怯,一個曹州知府怕是奈何不瞭他。”

房遺愛含笑站在一側,拱手對曹州知府道:“府尊大駕光臨,但不知所為何事?”

見房遺愛明知故問,直到此時對這位下屬的來歷還不清楚的曹州知府,冷哼一聲,道:“你說本府所為何事?我來問你,是誰給你的權利,叫你私自開倉放糧的?”

“下官乃是一縣之長,開縣衙糧倉難道不合律法嗎?”房遺愛好奇的撓瞭撓頭,看向范進,對其使瞭一個眼色,道:“范師爺,本縣的做法有什麼不對嗎?”

范進精通刑名,自然知道縣令有權開放本縣轄下的糧倉,更何況二人一致對外,自然要順著上司說瞭,“啟稟府尊、縣尊,此舉並無不妥。”

“你算個什麼東西!你懂得刑名?”房俊開倉放糧已成定局,再加上他將梅竹生、王通下監,兩件事合在一起徹底激怒瞭曹州知府,此刻正在氣頭上的他,面對范進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啟稟府尊,他是本縣新任的師爺,梅塢縣總管師爺,也是本縣唯一的師爺!”房遺愛後幾句話故意加重語調,聽得曹州知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一旁的范進更是深受感動。

曹州知府眼望站在堂下的梅竹生和王通,沉著臉對房遺愛說道:“把他們二人給本府放瞭!放糧的事情也先停停,你還是先去治理水患蝗災吧。”

“治理水患?你打算叫小爺做冤死水鬼?”房遺愛暗罵一聲,站在原地也不言語,心中思忖著什麼時候該向這位頂頭上司攤牌。

見房遺愛沉默,曹州知府還以為他默認瞭,之前連走幾步讓他這肥胖的身軀有些吃不消,此刻坐在公案前倒是有些渴瞭。

“梅塢縣,去給本府倒杯茶來。”曹州知府之所以單點房遺愛去斟茶,一方面是為瞭發泄自己心中的怨氣,另一方面則是為瞭打壓一下這個目無官長的下屬。

話音落下,見房遺愛站在原地低頭不語,曹州知府頓時來瞭脾氣,冷聲道,“還不快去給本府倒茶!”

見房遺愛遲遲不動,擔心上司受到責罰的范進連連點頭,應聲道:“學生去給府尊斟茶。”

“記住,本府要喝上好的雨前龍井,要用初冬時的雪水沏茶,兩滾水就好。”曹州知府也不想與房遺愛徹底撕破臉,見范進挺身而出,索性就坡下驢。

范進垂頭邁步,心想,“縣衙中哪裡有雨前龍井?那可是長安城的大老爺們才能喝道的。眼下正是初夏,我去哪兒給你找初冬的雪水?”

還沒等范進走下高臺,耳畔忽的響起瞭房遺愛的聲音,“范師爺,不用去瞭。”

“哦?怎麼著?你去?”曹州知府坐在木椅上,側目看向房遺愛,臉上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啪!”

隨著一聲拍擊公案的聲音響起,房遺愛挽瞭挽寬大的官衣袖子,指著曹州知府道:“給本縣閃開!”

“啥?”曹州知府沒想到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會如此硬氣,一時竟被房遺愛給說懵瞭。

房遺愛伸手扯瞭曹州知府一把,將身坐在木椅上,側眼冷聲道:“還喝雨前龍井,還用初冬時的兩滾雪水...”

說著,房遺愛單手趴在公案上,扭頭對曹州知府道:“你怎麼不去喝尿?”

“我!”曹州知府出身關隴門閥貴族,在曹州府幾乎橫著走,曾幾何時受過房遺愛這般辱罵,一時腦子轉不過來,倒被他說懵瞭。

此言一出,公堂皆驚,大傢夥一個個像看瘋子似得,看向房遺愛,心中更是打定瞭這位梅塢縣令失心瘋的念想。

房遺愛示意范進站到身邊,接著一拍驚堂木,道:“註意,註意啊。這裡是梅塢縣,本縣是梅塢縣正堂,這裡我說瞭算。”

“放肆!”曹州知府奮力拍擊公案,接著連忙將手縮回,背在身後揉搓瞭起來,“本府乃是曹州知府,管轄你這小小的梅塢縣,本府面前哪有你一個小小縣令說話的份兒?”

房遺愛白瞭曹州知府一眼,見他被氣得吹胡子瞪眼,心中大笑幾聲,接著繃著臉道:“這位官長,請你放尊重一些,不然本縣要治你一個咆哮公堂之罪瞭!”

“什麼?你敢治本府的罪?笑話!整個曹州府本府說瞭算!”曹州知府對著隨性而來的八名衙役一招手,那八人一起將手搭在腰間的佩刀刀柄處,一個個兇神惡煞,仿佛下一刻就要動手拿下房遺愛似得。

“呦,好大的陣仗,嚇唬膽小的呢?”房遺愛嗤笑一聲,對著范進道:“范師爺,去到內衙夫人那裡,將本縣的官印、上任文書拿來,給這位曹州知府瞧瞧。”

范進自知房遺愛要表明身份,含笑拱手道:“學生遵命。”

范進走後,房遺愛轉身看向站在一旁,氣得直叉腰的曹州知府,悠悠的道:“府尊,本縣昨天在內衙魚池發現瞭兩本暗帳,府尊有沒有興趣開開眼?”

“開開眼?暗帳?”曹州知府眸中閃過一絲驚慌,放眼看向站在堂下的梅竹生,見其耷拉著腦袋沉默不語,瞬間便知道黑賬的事情敗露瞭。

曹州知府與倒賣稅糧一事關聯甚密,此刻哪裡肯坐視房遺愛審問梅、王二人,板著臉搬出官威道:“梅塢縣,本府今天要親自問案,還請你起開!”

“抱歉,本縣是梅塢縣正堂,你的話,我有權拒絕。”房遺愛說著半白不白的白話,再次擺出瞭面對長孫無忌審問時的痞子樣兒。

“有權拒絕?荒唐!從古至今還沒聽說過知縣該違拗知府的事情!”

“今天這不是讓你見識瞭嗎?”

“我!好一個膽大的梅塢縣!少不得要將你傳到曹州府衙,罰你抄上十遍唐律!”

二人鬥氣間,范進手捧官印、上任文書,緩緩從內衙走進瞭公堂。

站在房遺愛身側,范進雙手將官印、上任文書遞給房遺愛,道:“學生取來瞭。”

房遺愛將官印放在公案上,拿著上任文書,道:“府尊,請過目吧?”

“切,一個上任文書,有什麼好看的?本府又不是沒有。”曹州知府不屑的接過上任文書,將封皮去掉後,一顆四方形的朱紅大印便進入瞭他的視線當中。

看著上任文書封皮上的朱紅大印,曹州知府咽瞭一口唾沫,“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怎麼會有尚書省的大印?”

“巧瞭,本縣的文書正是尚書省右仆射親自頒發的。”

“右仆射?長孫丞相?”曹州知府喃喃一句,隨即大袖一揮,道:“別吹牛,你會見過長孫丞相?你沒有這個福分!”

說完,曹州知府展開上任文書,抱著刻意羞辱房遺愛的心思,清瞭清嗓子朗聲道:“中書省五花判事通文,河南道曹州府梅塢縣,水患、蝗災猖獗尤甚,特命尚書右丞、駙馬都尉,房俊上任...”

念到“房俊”兩個字,曹州知府雙手一抖,險些將上任文書丟在地上,看向坐在木椅上的房遺愛,喃喃道:“你是...房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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