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黑?”房遺愛冷笑一聲,看向謝瑤環,夾帶抱怨的道:“貴差,當初在秦府,你也是一個人住,怎麼不怕黑?”
謝瑤環輕頷著頭,忽然臉頰掛上兩朵紅雲,輕咬絳唇,羞不可抑地道:“那時...隔壁不是有你嘛!”
“我...”房遺愛見得女人使性,唯獨見不得佳人撒嬌和落淚,此刻見冰霜美人兒說出撒嬌的話兒,這位房縣令的魂兒登時飛到瞭九天雲外。
房遺愛心中樂開瞭花,故作猶豫的站在原地沉思瞭片刻,這才悻悻地道:“好吧,本縣去梅竹生房中居住就是瞭。”
說著,房遺愛緩步朝房門走去,臨出門時,扭頭看向秦京娘,眸中的渴望絲毫不加掩飾,“京娘,晚上來陪我?”
“冤傢!”秦京娘輕啐一聲,櫻桃小口上揚著的嘴角,已經表明瞭她的態度。
謝瑤環見二人郎情妾意,反倒覺得自己有些礙事瞭,尷尬下,拿杏眸瞪瞭房遺愛一眼,道:“登徒子!”
“瑤環若是怕黑,一起來就是。”伴隨著陣陣壞笑,房遺愛來到書房,七手八腳整理好地上的鋪蓋卷兒後,叫上八端,二人一塊到梅竹生房中整理起瞭之前被他翻得亂七八糟的雜物去瞭。
月上東山,房遺愛與范進坐在梅竹生房中,開始商量起瞭待會去到大牢撬開梅、王二人嘴巴的妙法兒。
“縣尊,王通一介莽夫、胸無點墨倒還好說,隻是梅竹生老謀深算,怕是無法被輕易騙過啊。”
范進為房遺愛續過茶水後,接著道:“學生已經跟捕快、獄卒打好招呼,待會去瞭吩咐一聲便可。”
“梅竹生麼...”房遺愛捧盞,眼珠轉瞭兩下,看向對坐愁眉緊鎖的范進,心中忽然有瞭主意。
“范師爺,本縣有主意瞭!”房遺愛放下茶盞,盯著范進的星眸中,隱隱露出瞭幾絲不忍。
見房遺愛神色有異,范進一知半解,拱手道:“縣尊有何妙計盡管隻說,學生能辦到的,一定盡力去辦。”
“師爺可曾讀過東周列國志?”
“學生讀過幾遍,不過其中多是詭辯之道,縣尊提它做什麼?”
房遺愛透過木窗望向湛湛青天,輕嘆一聲,道:“可知要離斷臂刺慶忌的典故?”
“縣尊莫非是想用苦肉計?”范進撫髯沉吟片刻,恍然大悟道。
房遺愛點頭,“不錯,昔日要離為刺公子慶忌,不惜斷掉一臂,范師爺可有此志量?”
范進手捂左臂,看向房遺愛,眸中閃過瞭一絲猶豫和為難,“這個...”
范進年過五十這才發跡,腹中才能多半在雙手之上,身為讀書人的他,哪裡舍得就此斷掉一條臂膀,更何況他還暈血...
見范進面帶為難,房遺愛輕笑一聲,含笑道:“師爺誤會瞭,本縣不是叫你自斷一臂,隻是這皮外傷怕是免不瞭瞭。”
“學生赴湯蹈火!”范進起身拱手,雖然他手無縛雞之力,但用一時的皮肉之苦,來還後半身的榮華富貴,這筆買賣,這位頭腦精明的老書生哪裡會算不清。
“好!師爺先行回房歇息去吧,等到三更天,咱們就去到大牢,給梅竹生和王通演一出戲。”
送走范進後,房遺愛梳洗打扮,眼望虛掩著的房門,一副望眼欲穿的小媳婦的做派。
“哎呀,京娘不是說來的嗎?怎麼這般時候還不見動靜?”
“莫非是謝瑤環攔著不叫她來?這個面癱小太監...”
正當房遺愛急的跟火上房似得一樣,隨著一聲木門被推動發出的“咯吱”聲,一位身著青色長衫、頭戴儒巾的少年郎緩緩走進瞭房中。
“瑤環?你怎麼來瞭?”見來人是女扮男裝的謝瑤環,房遺愛眉頭微皺,不知甚解的問道。
謝瑤環故意將房門大開,踱步到茶桌前,眼望房遺愛,冷笑道:“京娘妹妹不舒服,叫我傳個話來,今晚不能陪縣尊...”
說到最後,一介女兒身的謝瑤環羞於啟齒,含羞的嬌態看的房遺愛心血上湧,恨不能將其收瞭。
謝瑤環顧盼生姿,美目狐疑的打量房遺愛,從他眸中捕捉到幾絲邪念後,這位才高八鬥的謝女官霎時便猜透瞭房遺愛的心思。
“登徒子,你在想些什麼?”謝瑤環慍怒的問道。
“自然是在想喜歡做的事嘍。”房遺愛手摸下巴,壞笑著道。
謝瑤環被說得羞不可抑,拂袖冷聲道:“請你放尊重點!”
饒是嘴上埋怨,謝瑤環心底卻生出瞭一絲渴望,不知是對房遺愛的愛慕,還是對苦苦追尋的愛情的期盼。
“你我已經明過誓願瞭,難道小娘子忘記瞭?”說著,房遺愛話鋒一轉,軟硬兼施的道:“此番皇後娘娘叫你前來協助本縣,還有另外一層用意,貴差可知道?”
“什麼用意?”
“通房丫頭懂嗎?”
“混蛋!壞人!不理你瞭!”謝瑤環含羞啐罵一聲,轉身打算走出房門。
可還沒等她來得及邁出門檻,隻覺肩膀一緊,竟被追上前來的房遺愛攬在瞭懷裡。
“你做什麼...唔...”
一吻過後,房遺愛回味著淡淡蘭香,貼在謝瑤環耳畔,深吸一口氣,道:“本縣第一次嘗到書香,才女的書香。”
“你...”謝瑤環被說的羞不可抑,想要掙脫房遺愛的束縛,卻哪裡是狀元公的對手,一番掙紮後,索性將頭貼在房遺愛胸口,輕啟朱唇,傾訴起瞭那被她深深埋藏在心中的情愫。
“冤傢,你心裡有我嗎?”
“你說呢?為我受瞭如此多的苦,在察院險些香消玉殞,本縣想來,實在有些對不住娘子。”
“有你這番話...就夠瞭。”說完,謝瑤環不再掙紮,溫順的依偎在房遺愛懷中,一副任君采擷的嬌態。
相擁無語,就在房遺愛即將化作那彩花的蜂兒時,院外突然傳來瞭一陣更鑼聲。
“鐺、鐺、鐺,梆。”
“糟糕,三更瞭!”見三更已到,一心想要為兩位前輩沉冤昭雪的房遺愛,自然分得清孰重孰輕。
忍痛松開懷中的溫香軟玉,房遺愛苦著臉道:“今天暫且饒過你,本縣還得去牢房走一趟呢。”
“我跟你一起去!”謝瑤環握住房遺愛的手掌,正要動身,忽的感覺身後一凜,這位才高八鬥的謝女官,如同李漱、秦京娘一樣,嘗到瞭“傢法”的滋味。
“現在、馬上,回房歇著。”房遺愛伸手輕撫佳人鬢邊青絲,溫存的道:“今後絕不會讓娘子再受苦瞭。”
“遺愛。”謝瑤環再次依偎在房遺愛懷中,受到情郎海誓山盟的她,此刻正暢遊在幸福的海洋之中,恨不能將全部都托付給眼前這名男子。
房遺愛攬著佳人,抬頭望向天上明月,道:“快些回去吧,記著讓京娘喝些熱水。”
“等到此事塵埃落定,我一定給你們二人一個名分,到時再來重訂鴛盟如何?”
房遺愛托起佳人香腮,輕輕在其額頭上啄瞭一口,接著伸手輕刮謝瑤環那如玉似得鼻梁,道:“這件事,我做主,沒有商量的餘地。”
“全依官人就好。”謝瑤環墊著腳,朱唇印在房遺愛的臉頰上,接著面紅耳赤的跑出房門,去到臥房與秦京娘分享心中的忐忑去瞭。
“哈,本縣命犯桃花、紅鸞星動,嘿嘿嘿。”
“咳咳,註意言辭,好歹也是一方縣令瞭!不要如此猥瑣!”
自言自語兩句,房遺愛走出房門,見范進藏在影壁後,抬頭望向天空,自知剛剛的行徑被這位老童生看到,房遺愛老臉一紅,有些尷尬的道:“走,咱們合力請梅竹生和王通看場好戲!”
“哎呀,我忘瞭換衣服,你等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