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鏖戰

作者:大名府白衣 字數:2743

哈迷蚩一聲令下,八千騎兵策馬狂奔,宛若狂潮一般,前仆後繼的朝盾牌戰陣湧瞭過來。

見騎兵發起沖鋒,秦京娘黛眉攢簇,沉聲道:“長矛兵一定要頂住!”

瞬息間,騎兵的前頭部隊已經到瞭眼前,雖然盾牌戰陣有長矛掩護,但突厥騎兵手中照樣拿著馬槊、長槍。

突厥精騎到瞭陣前,身後同伴絡繹不絕,眼見以沒瞭退卻的可能,他們索性緊攥馬槊,發起狠勁,奮力朝著桐木長盾刺瞭過去。

“鐺!”

“嗵!”

矛盾相擊,兵戈之聲不絕於耳,最前方的十幾名突厥精騎,緊緊刺出瞭一槍,便被唐軍勁卒手持的長矛奪去瞭性命。

饒是這樣,後續騎兵卻絲毫不見退縮,親眼看到戰友慘死,突厥精騎的狠勁徹底被激發瞭上來,前仆後繼補上空位,註意力準心則完全凝聚在桐木長盾之上。

唐軍勁卒所用的盾牌,分為長盾、圓盾兩種,長盾在下、圓盾在上,相較之下,下方的長盾卻是更受突厥精騎重視。

長盾乃是用十年桐木打造而成,周圈箍著鐵皮,木材本身在桐油中浸泡瞭半年有餘,相比樺木盾卻是更加堅韌、耐沖擊。

突厥精騎死命沖殺,唐軍勁卒奮力防守,一時間逼仄的五馬道中,人嘶馬吼、血雨飛迸,雖然突厥精騎死傷較重,但唐軍勁卒也被貫穿長盾的馬槊刺死瞭十幾名。

“突厥銳旅如此勇猛!”眼見不時有馬槊貫穿長盾,房遺愛膽戰心驚,正要開口,卻被一旁的秦京娘搶瞭先。

秦京娘杏眸帶著寒芒,正色道:“快去補上缺口!拿著圓盾!”

十幾名勁卒手持圓盾,重新扶起倒地的長盾,用圓盾護住長盾的缺口,半跪在同伴死屍身側,咬牙開始瞭新一輪的防守。

突厥精騎的沖鋒雖然勇猛異常,但沖擊戰陣早已決定瞭,他們的攻勢雖然沉猛但後續不足。

“退回來!”哈迷蚩坐在馬上厲聲呵斥,接著勒轉馬頭,帶著突厥精騎朝五馬道深處退瞭去。

趁著突厥精騎休整的空隙,秦京娘示意兵卒將勁卒死屍抬到一旁,接著對房遺愛道:“何郎,這裡有些危險...”

“不礙的。”見時至此刻,妻子還在記掛著自己的安危,房遺愛暖心之餘,也生出瞭一絲“吃軟飯”的恥辱感。

仰頭望向兩側山峰,房遺愛見熊熊火光映天大放,嘴角剛剛揚起,忽的意識到瞭不對。

“快!點二百勁卒,左右守住通往山上的險路,莫要讓他們熄滅瞭烽火!”

四百勁卒前去左右把守山道,房遺愛懸著的心,這才落瞭下來,“呼,險些誤瞭大事。”

遙望狹窄的五馬道,見其中鴉雀無聲,房遺愛劍眉攢簇,“哈迷蚩不會帶兵從另一端跑掉瞭吧?”

“不會。”秦京娘微微搖頭,手撫香腮呢喃道:“五馬道另一端距離左衛大營不過二十餘裡,期間西方有一條深溝壑谷,馬匹無法渡過,東方則是主力大營和右衛大營的中心點,他們絕不會傻到自投羅網的。”

聽到秦京娘的解釋,房遺愛微微點頭,心想,“也對,眼下烽火已然被點起,左衛營中絕對有瞭防范,說不定正率兵疾馳而來。”

秦京娘手把佩劍,一雙黛眉宛若冰掛,秀麗的玉頰上罩著寒霜,哪裡還有半點平日與房遺愛溫存時的嬌態。

“時至今日,我才知曉這巾幗須眉...”房遺愛咽瞭一口涎水,大敵當頭竟生出瞭愛美之心。

察覺到夫君眸中的異彩,秦京娘側頭冷冰冰的問道:“在看什麼?”

“沒有,沒有。”房遺愛臉頰微紅,連忙將目光看向五馬道之中,嘴裡輕聲嘟囔道:“哈迷蚩怎麼還不出來?”

房遺愛思緒剛剛落下,隻聽五馬道中一陣轟雷,接著突厥精騎飛奔而出,手中馬槊舉在胸前,一個個面露猙獰,顯然是發起瞭第二次沖鋒。

相比上一次,此次騎兵的奔襲長度更加久遠,戰馬在突厥精騎的催促下,速度早已達到瞭短程奔襲的極限。

“來瞭!”眼望突厥精騎,房遺愛緩緩拔出腰間佩劍,對於盾牌兵是否能夠成功抵擋住騎兵的沖鋒,不由產生瞭一絲動搖之心。

“長槍兵列陣!”隻聽“倉朗”一聲,秦京娘行雲流水似得拔出佩劍,以劍鋒指向調動起瞭勁卒的行動方位。

兩千長槍兵整齊劃一,迅速奔襲到盾牌兵身後,手中長槍高高舉起,除瞭最前一排的兵卒以外,餘下槍兵的槍刃全都對準瞭慘淡的星空,如此一來就算有突厥精騎能夠躍馬跳過盾牌戰陣,卻也難逃被紮成刺蝟的命運。

突厥騎兵沖到戰陣近前,雙手死死攥著馬槊,妄圖以馬匹奔襲所產生的沖擊力,一舉將戰陣擊垮。

秦京娘疾步走到戰陣一側,妙目緊盯戰場形勢,以求時刻能夠變換戰術,更加確切的抵禦突厥精騎的沖鋒。

沖鋒伊始,隨著前隊的突厥精騎人死馬斃,固若金湯的盾牌戰陣也出現瞭幾個因為長盾破裂所散開的缺口。

盾牌戰陣出現缺口,後方的突厥精騎個個面帶狂熱,全力以赴奔向缺口處,想要從此處徹底摧毀攔路的戰陣。

“這...”

兩軍對壘,己方出現破綻,這使得平日自詡熟讀兵書、深通戰策的房都督,徹底傻瞭眼。事到臨頭這才幡然醒悟,無論讀多少古籍、戰策,缺乏臨陣交戰經驗,也隻不過是紙上談兵、膠柱鼓瑟罷瞭。

正當房遺愛束手無策,暗自心焦之時,秦京娘再次展現出瞭她過人的領兵天賦。

“盾牌兵撤下!長槍兵列陣!”

一聲令下,盾牌兵無動於衷,長槍兵迅速向前,等到他們將槍頭對準奔襲而來的突厥精騎後,帶傷竭力的盾牌兵卒,這才迅速退瞭下去。

突厥精騎隻顧著尋找盾牌戰陣的破綻,忽然間盾牌換成瞭冷冰冰的槍頭,不由大吃一驚,想要勒馬卻是來不及瞭。

兩軍相遇,長槍兵並沒有去刺馬上的騎兵,而是將槍尖對準瞭他們身下的突厥戰馬。

數百桿長槍宛若毒龍,刺在戰馬的胸前、脖頸,隻一槍,那些價值不菲彌足珍貴的精良戰馬便雙蹄跪地,側躺在地上沒瞭動靜。

戰馬倒地後,突厥騎兵從馬背上跌落下來,還沒等他們站起,便被等待著補刀的長矛刺成瞭篩子。

一時間,因為五馬道天然的狹窄地形,加上秦京娘的指揮戰策,長期以往突厥精騎對陣唐軍勁卒的巨大優勢,又一次被消弭在瞭無形之中。

一場血戰過後,突厥精騎的第二次沖鋒,再次以失敗落下瞭帷幕。

見谷口己方士兵、馬匹的死屍宛若小山一般,向來自負的哈迷蚩自認吃瞭有生以來最大的血虧。

“房俊!小奸賊!定報此仇!”哈迷蚩暗罵一聲,帶著剩下的六千餘名騎兵再次返回五馬道中,開始醞釀起瞭第三次沖鋒。

突厥精騎退去,房遺愛長呼一聲,看著谷口屍橫遍野的人馬死屍,這位武狀元竟出瞭一腦門子冷汗。

“此等場面...用血流漂杵、白骨擎天毫不過分!”

倒不是房遺愛有意誇大五馬道口的死屍慘景,隻是這樣的場面卻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親眼目睹到的,最大規模的悲壯淒涼之景。

“何郎若是膽怯...”見房遺愛額頭冷汗密佈,秦京娘憂心呢喃,話剛說一半,即刻便意識到瞭失言,“何郎,你先去山峰上看看烽火吧。”

“京娘,下官陪你。”言語間,房遺愛以謙稱為下官,顯然是將統兵權利交托給瞭秦京娘,自己則專心做起瞭“貼身侍衛”。

就在二人交談之時,五馬道中忽的跑出瞭一隊騎兵,這些騎兵棄馬步行,七八個聚在一起,飛速朝長槍戰陣沖瞭過來。

“嗯?他們想做什麼?”

房遺愛呢喃剛剛出口,隻見騎兵合力抬著十來具戰馬死屍,行到長槍戰陣不遠處後,一齊用力,將偌大的馬屍朝著唐軍勁卒摜瞭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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