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太子登門

作者:大名府白衣 字數:2759

“噠”

房遺愛話語出唇,魏征手中折扇應聲而落,看向房遺愛眸中滿是驚駭和費解的目光。

杜如晦、楊波側目觀望,看向房遺愛也是陰晴不定,雖然二人久經權謀之術,但對於房遺愛這番話,卻是頭一次聽到。

房遺直連忙起身,目光看向二弟,恨不能立刻大吼一聲,叫他清醒過來。

“逆子!”房玄齡拍案而起,抄起面前茶盞,用力朝著房遺愛的肩頭擲瞭過去。

房遺愛聽到父親的怒喝,早已從心緒中走瞭出來,加上被茶盞擊中肩頭,冰涼的茶湯濺撒的滿身都是,這一連串的打擊,瞬間將這位房駙馬清醒瞭過來。

“爹爹。”房遺愛連忙離席,站在隔房中央,低頭垂目,心中忐忑無以復加。

房玄齡伏案而立,雙手抖如篩糠,原本溫和的臉龐變得略微猙獰,眸含慍怒的冷聲道:“你要做什麼?”

“孩兒...”悄悄用餘光打量杜如晦幾人,見眾人全都面帶驚駭,房遺愛這才意識到瞭剛剛那番話的重要性。

“若是這樣的言語傳進萬歲耳中,我房傢豈不是要大禍臨頭瞭?”心中呢喃一聲,房遺愛連忙撩袍跪倒在地,雙手作揖舉過頭頂,正色道:“孩兒一時鬼迷心竅,還望爹爹、恩師、二位叔父責罰。”

“遺直!”房玄齡頜下長髯不住抖動,冷哼一聲道:“給我把這個逆子綁瞭,去到東宮賠罪!”

“這!”見房玄齡動瞭怒火,魏征、楊波對視一眼,連忙起身道:

“玄齡兄,這是何必呢?遺愛一時失言莫要當真。”

“是啊,賣咱老楊一個面子,這事兒我們全當不知道就好瞭。”

耳聽魏征、楊波的勸解,房玄齡不置可否,看向房遺直厲聲道:“愣著做什麼?綁瞭!”

房遺直呆站在原地,上前不是、不上前也不是,正當他左右為難時,一直默不出聲的杜如晦悄然站瞭起來。

“魏兄、永年兄,你們聽到什麼瞭?”杜如晦收起折扇,面帶茫然的拱手問道。

“我們聽到遺愛...”楊波話說一半,衣袖便被魏征扯瞭幾下,接著趕忙開口道:“什麼都沒聽見。”

魏征搖瞭搖頭,“是啊,剛剛說話說得好好的,玄齡兄為何無緣無故動怒呢?”

見三人給出瞭臺階,又將房遺愛口稱“廢掉太子”的話兒省略不表,房玄齡懸著的心這才落瞭下來。

“哼!畜生!”說完,房玄齡大袖一揮,帶著房遺直快步走出棋館,憂心忡忡的返回房府仔細思忖周全去瞭。

房玄齡和房遺直走後,楊波小跑著關上房門,眼望跪地不起的房遺愛,長嘆一聲,“嘴上沒個把門的?”

“好瞭,起來吧。”杜如晦將房遺愛攙起,喟然嘆道:“以後說話留點神!”

魏征撿起地上的折扇,苦笑一聲,“終歸是年輕啊。”

房遺愛呆滯的站在原地,早已經被剛剛那句無心之失搞蒙瞭,“此事...好險!”

“是啊,好險!”楊波坐回原作,負氣道:“多虧瞭這裡面沒外人,不然你小子不死也得脫層皮。”

魏征微微點頭,“永年所說不錯,下次賢侄莫要如此唐突瞭。”

“小侄記下瞭。”房遺愛深深鞠瞭一躬,如此大禮,顯然是在拜托三人守口如瓶。

杜如晦彎腰撿起地上的茶盞,接著伸手捶瞭捶後腰,面無表情的道:“既然話已經說清楚,趕快回府上養傷吧。”

見杜如晦有瞭送客的念頭,房遺愛也不勉強,再次拱手施禮,緩緩退出瞭內閣之中。

鐘老頭兒和一眾老倌兒,聽見房玄齡的怒罵聲,又見房玄齡和房遺直負氣出門,多少猜到瞭父子二人鬧瞭矛盾,多虧房遺直在身後嘟囔瞭幾句“娶瞭親就忘瞭爹娘”,這才岔開瞭眾人的思緒。

與眾人寒暄幾句,房遺愛帶著身上的茶漬,緩步沿著鬧市朝狀元府走去,一路之上腦海中渾然一片,就連半點思緒都提不起來瞭。

“永年兄、魏兄,老朽托大說幾句。”杜如晦坐在內閣,沉著嗓子道:“山東士族與寒門若是想要對抗關隴一派,少不得要遺愛沖鋒陷陣,此事若是泄露出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遺愛?杜兄說的是房俊房駙馬?”楊波輕捋黲白胡須,不解的道:“房俊不是在狀元府養病吧?你今天見過他?”

聽到楊波的話兒,魏征挑瞭挑眉毛,笑著道:“是啊,丞相見過房俊?”

“這倒不曾見過。”

杜如晦撫髯輕笑,三人六目相對,不約而同的流露出瞭一抹心有靈犀似得神采。

回到狀元府,面對范進、高陽、謝瑤環的詢問,房遺愛置若罔聞,徑直走進東廂房,躺在榻上閉目沉吟瞭起來。

秦京娘正在房中刺繡女紅,見夫君神色異常,且許久不發一言,不由仗著膽子湊到榻前,柔聲問道:“何郎,你這是?”

房遺愛睜開雙眸,搖瞭搖頭,“沒什麼,有些乏瞭。”

說完,房遺愛脫下佈履,躺在榻上喃喃道:“我先歇會,晚飯就不吃瞭。”

秦京娘拿起佈履,輕輕拍打過後,帶著憂慮呢喃道:“好,何郎好生歇著。”

房遺愛側臥在榻上,面朝裡側內墻,眼望被清風吹得微微飄蕩的青蘿幔帳,這才慢慢回憶起瞭之前在爛柯棋館中那番冗長且驚心動魄的話兒。

“父親這是在保護我?故意如此好引杜叔父三人開口求情?”

“恩師與二位叔父帶我真情實意,加上又是同一個戰壕裡的戰友...”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唇亡齒寒的道理三位應該瞭然於胸,此事不過虛驚一場而已。”

想清楚其中緣由巨細,房遺愛懸著的心,這才漸漸落瞭下來。

“雖然虛驚一場,但這等傻事以後切不可再犯瞭。”說完,房遺愛心神俱疲,躺在榻上漸漸進入瞭夢鄉。

過瞭許久,隨著一陣熟悉的呼喚,房遺愛這才從夢中醒瞭過來。

“兄弟?駙馬?房都督!”

“啊?”聽到白簡的呼喚,房遺愛連忙坐起身來,轉身朝著床前看去,隻見白簡衣著便服,正含笑看著自己。

房遺愛打瞭一個哈切,接著一邊舒展一邊喃喃道:“兄長,何時到的?”

“剛到不久。”白簡蹲身拿起窗邊的佈履,雙手遞給房遺愛道:“快些穿衣。”

見白簡雙手送來佈履,房遺愛猛地打瞭一個激靈,連連擺手道:“老哥哥,使不得!”

“什麼使得使不得的,快些穿好。”白簡笑罵一聲,接著側目朝門口看去,小聲道:“太子爺到瞭。”

“太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房遺愛得知李承乾過府,不禁心中一凜,趕忙接過佈履,三下五除二穿好瞭衣衫。

匆匆梳洗過後,房遺愛與白簡並肩前行,近乎一路小跑著,來到瞭狀元府正廳。

正廳中,李承乾端坐在主座之上,高陽、襄城一左一右陪著,而秦京娘和謝瑤環隻得站在一旁,在太子面前連個座兒都沒有。

“臣房俊不知太子駕到,有失遠迎。”房遺愛撩袍走到李承乾面前,躬身作揖道。

“禦妹夫不必多禮,快些來坐下。”李承乾輕笑一聲,接著對白簡道:“白總管也坐。”

“折煞奴婢瞭。”白簡拱手謝恩,接著與房遺愛坐在客位之上,自顧自的捧盞喝起瞭涼茶。

房遺愛朝著李承乾打量,見其隻是與高陽說說笑笑,不時叮囑襄城吃點心,儼然一副傢中兄長的做派。

略微思忖,房遺愛認定李承乾不知今早在爛柯棋館失言所說出的話兒,又見秦京娘和謝瑤環站立兩廂十分淒然,不由心血上湧,朗聲道:“京娘、環兒,快些坐下!”

此言一出,正廳中鴉雀無聲。

高陽秀眉顰蹙,白簡被茶水嗆得連連咳嗽,秦京娘、謝瑤環面帶焦慮,而襄城則坐在一旁無憂無慮的吃著蜜餞幹果。

“禦妹夫?”李承乾緩緩放下手中茶盞,側頭看向房遺愛,臉頰升起一層陰霾,眸中雲譎波詭,叫人好生難猜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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