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你找錯瞭對手

作者:大名府白衣 字數:3151

“後天你我照計而行。”

制定下“捕魚”的詳細措施後,房遺愛捧盞飲茶,喃喃道:“眼下童謠在長安城影響非小,若能一舉捕獲魚兒,輿論不攻自破。”

薛仁貴頷首點頭,“兄長放心,小弟一定用心辦事。”

“明公,學生照計而行瞭?”范進手扶黲白胡須,有些支吾的嚅囁道。

房遺愛不置可否的點瞭點頭,“范師爺隻管去放出風聲,就說本宮身染重病,這幾日來客一概免見。”

三人又繼續商議瞭一會,直到月上中天,這才由范進將薛仁貴送出瞭狀元府。

緩步來到正廳,見高陽等人已經落座,房遺愛輕笑一聲,撩袍邁過臺階,拱手道:“幾位娘子,不曾用飯?”

“房侍郎不到,我們哪裡敢率先動筷啊?”高陽嬌嗔一聲,眉宇間滿是喜悅,嘴上卻是略帶譏諷。

房遺愛聞言急忙入座,拿起雙箸夾瞭一顆雪菜,含笑道:“漱兒,不宜吃太多油膩之物,吃些雪菜。”

“不要,人傢最不愛吃雪菜瞭。”高陽黛眉微凝,搖頭道。

“大官兒或許愛吃,賞個小臉兒嘗上一嘗。”房遺愛將雪菜送到高陽面前,待等佳人輕啟朱唇,這才露出瞭燦爛的笑容。

“大官兒,大官兒?”房遺愛伸手輕撫發妻小腹,隨後朗笑道:“好兒子!”

此言一出,正廳中一片笑語,謝瑤環頷首微笑,襄城捧盞輕飲,唯有秦京娘開口道:“大官兒回應官人瞭?”

“那是!”房遺愛昂起頭顱,信誓旦旦的道:“他可是本宮的骨血,有道是父子連心。”

“數你話多,快些吃飯吧。”高陽被說的玉頰映紅,嬌嗔一聲,夾起一片醋溜魚片兒,放在瞭房遺愛的碗碟中。

用過飯後,房遺愛陪著高陽說瞭半晌的體己話,最終遵守諾言住在瞭西廂房中。

鸞鳳和鳴,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房遺愛悠悠轉醒,正要打水洗臉,便聽門外傳來瞭范進的語調。

“明公,東宮來人瞭。”

“嗯?東宮來人瞭?”房遺愛放下臉盆,頷首沉吟片刻,問道:“什麼人?知道什麼事嗎?”

“是東宮的內侍臣,請明公前去參加朝會。”

“知道瞭,請他去正廳奉茶稍等。”

隨著范進的腳步聲愈來愈遠,房遺愛喟然一嘆,心道:“今日朝會,怕是要費些唇舌瞭。”

匆匆洗漱過後,房遺愛換上衣衫,與此同時謝瑤環悠悠轉醒,趴在榻上呢喃道:“官人,多加小心。”

“記下瞭,環兒,天色還早再歇息一會吧。”房遺愛披上長衫,戴正儒巾後,便緩步走出瞭西廂房。

來到正廳,小黃門正在范進的陪同下飲茶,見房遺愛到來,趕忙起身道:“駙馬。”

“有勞公公傳旨瞭,請。”房遺愛故意咳嗽瞭兩聲,在小黃門面前做出瞭一副身染疾病的樣兒。

小黃門有些詫異的看向房遺愛,拱手道:“駙馬不換官衣?”

見小黃門詢問,房遺愛苦笑一聲,“房俊眼下並無官職,哪裡來的官衣?”

“太子命奴婢昨日去到吏部領來官衣官帽,駙馬換上才是。”小黃門伸手從桌上拿來一件包袱,雙手遞到范進面前,樣兒頗為恭敬。

眼望范進手中的包袱,房遺愛拱手道:“有勞瞭。”

朝會不容怠慢,房遺愛在內房換過官衣官帽後,便跟著小黃門一塊出府,坐上瞭去往東宮的輿轎。

東宮值房內,長孫無忌坐在次座閉目養神,而文班正座上則端坐著房遺愛的父親,房玄齡。

以往長孫無忌也常常端坐正位,雖然這個座位是房玄齡的專屬,但生性老成持重的房丞相也不多做計較,但不知怎地今日長孫無忌卻刻意讓瞭出來。

房玄齡捧盞飲茶,驅散渾身睡意後,伸手揉瞭揉雙眼,正要打哈切,卻見杜如晦掀開門簾兒,走進瞭值房之中。

“玄齡兄,恭喜啊。”杜如晦進門拱手,一番話引起瞭值房中文武群臣的註意。

房玄齡微微一笑,不解道:“喜從何來?”

“高陽公主有喜瞭,遺愛有後瞭。”杜如晦坐在房玄齡右側,捧盞道:“房大官兒,如此大名長安城如雷貫耳啊。”

房玄齡早已被范進告知高陽有喜一事,不過因為眼下正值長孫沖殉國、長安童謠遍佈的陰霾下,所以他並未聲張,也不願旁人知曉。

自從房遺愛劍劈長孫沖棺木後,高陽公主有喜一事不脛而走,眼下值房中多數人已經知道瞭這個消息,但礙於長孫無忌在場,倒也沒人去碰這個黴頭,但同官同品的杜如晦卻是不會忌憚的。

事情被杜如晦點破,值房中登時一陣歡聲笑語,楊波、馬周等人紛紛道賀,就連關隴一派、蕭氏一族的官員也違心說瞭幾句奉承話。

長孫無忌坐在次座上一言不發,雖然面如止水,心中卻是越發憤恨。

“沖兒一死,房俊那小畜生便有瞭後代,此消彼長,陰極陽生,房俊!你不得好死!”

正當長孫無忌背地咒罵時,值房的門簾兒陡然被掀開,接著一位身著三品絳紅色官衣的官長,緩步走進瞭值房當中。

房遺愛頭戴烏紗,身著三品官衣,看得眾人懵然不解,房玄齡和杜如晦,一個父親一個恩師,也是雲裡霧裡不明就裡。

“遺愛?你這是?”楊波起身走到房遺愛身側,伸手扥瞭扥房遺愛所穿官衣,嘀咕道:“三品?文官?你上任尚書右丞瞭?”

此言一出,值房中眾人目光所向,一水兒對準瞭房遺愛。

房遺愛感受到眾人熾熱、不解的目光,尷尬一笑,拱手對楊波道:“承蒙萬歲厚恩,升任刑部侍郎。”

“什麼!刑部侍郎?房駙馬年紀輕輕便以位列部堂,前途不可限量啊。”

“是啊,在部堂歷練記載,升任尚書位列九卿指日可待。”

“駙馬允文允武,在下佩服。”

與房遺愛道喜的官員,多是山東士族、寒門佈衣,反觀關隴一派、蕭氏一族,一個個面色難堪,坐在各自座上頷首不語,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還沒等房遺愛從賀喜聲中走出,耳畔便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二十歲升任刑部侍郎,我朝從未有過這樣的先例!先朝也不曾有過!此舉不合律法!”

說話的不是旁人,正是在狀元府前被房遺愛持劍暗地威脅的禦史臺左都禦史鄒應龍。

自從當日率先拔腳溜後,鄒應龍在禦史臺的地位一落千丈,一眾言官對他多是鄙夷,這種落差讓鄒應龍懷恨在心,憤恨的目標自然正是房遺愛。

“鄒禦史。”房遺愛沉下臉色,拱手道:“此乃萬歲旨意,與房俊何幹?”

鄒應龍起身拂袖,冷聲道:“若不是你背地鉆營,怎能落得刑部侍郎?”

鄒應龍所指結黨營私,說的自然是房遺愛出入東宮一時,雖然房遺愛每次坐著乘轎來回行走,但長安城人多眼雜,想要分辨出大名鼎鼎的房駙馬的乘轎,卻也不是難事。

鄒應龍的譏諷讓房遺愛心生不悅,強忍著心中慍怒,再次拱手道:“鉆營不鉆營自有公論,房俊乃是今科進士及第,本就官居尚書右丞,再來上任刑部侍郎有何不可?”

“六部乃是中樞之地,升任選拔需要層層審核,房駙馬可曾外調任官?可曾學習過有關刑法?可曾熟悉刑部事宜?”

鄒應龍自然說的有理有據,卻忘瞭房遺愛曾外任河南道曹州通判一事。

見鄒應龍說出這番質問,房遺愛背地冷笑不休,就連房玄齡、杜如晦也露出瞭絲絲笑容。

“房俊曾擔任曹州通判,敢問鄒禦史,通判是何官職?”房遺愛語調不大,但卻字字鏗鏘,給人一種盛氣凌人的感覺。

鄒應龍手持笏板,正要開口,卻見周圍同僚大多面帶嗤笑,不由老臉一紅,想起瞭房遺愛先前的光輝事跡。

“主管訴訟、刑獄。”說完,鄒應龍紅著臉拱手道:“下官孟浪瞭。”

此言一出,房遺愛含笑拱手,與此同時,值房中不禁想起瞭陣陣輕言議論。

“房俊本是出名的佈衣榜首,論舌辯就連渤海國番漢都不是對手,更何況鄒禦史瞭。”

“是啊,鄒禦史身居禦史臺不察民情,論舌辯自然不是房駙馬的敵手。”

“先前渤海國番漢在含元殿被說的俯首稱臣,就連一眾國子監博士都對房駙馬推崇備至,可見彈劾上本也得選對對手才是,不然隻會自取其辱。”

鄒應龍臉色青一陣紫一陣,最終按捺不住暴烈的脾氣,冷聲道:“下官已然失態,諸位何必落井下石?”

“不然不然,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我們隻不過是在引以為鑒。”

“你們!”

鄒應龍官居西臺禦史數十年,在彈劾場中縱橫無敵,卻沒成想今天竟敗在瞭房遺愛手上,眼下面對眾臣僚的嗤笑譏諷,隻得拂袖冷哼,憤憤走出值房,去到門外候著上朝去瞭。

見鄒應龍含羞離去,房遺愛心中倍感欣喜,不過就在他沉浸在喜悅之中時,身後一雙陰鷙的眸子也在同一時間暗暗註視著他,準備隨時發動致命的一擊。

當然,眼下並非是發動那致命一擊的最佳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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