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寧心下一凜,但神情淡定,好在小皇帝已經轉變話題道:“朕召你過來,是有事情要與你商議。?”在桌上翻找兩下,遞過來一份折子,齊寧接過掃瞭幾眼,皺眉道:“皇上,這是剛送來的折子?”
小皇帝頷道:“昨晚忠義候送來的折子,暫時隻有朕和忠義候瞧過。”
“這折子上說黑巖洞偷襲兵營,殺死數十名官兵,究竟是真是假?”齊寧合起折子,神情凝重:“年前不是說韋書同隻是派兵封鎖瞭黑巖嶺的各條道路,將他們封鎖在山嶺之間,並無攻打嗎?”
小皇帝道:“折子上也沒有詳細說明,你也瞧見瞭,隻說黑巖洞的苗人趁夜偷襲瞭官兵的兵營,而且還殺死數十人,齊寧,你覺著這折子上所言是真是假。”
“這是韋書同送過來的折子,事情應該是生瞭。”齊寧若有所思道:“兵營肯定是被人偷襲瞭,而且也確實死瞭人,但是皇上,黑巖洞被圍堵在山嶺,眾寡懸殊,他們當真敢率先出手?”
小皇帝道:“朕也奇怪此事。朕年前就已經讓忠義候擬瞭旨意,派人與黑巖洞先行交涉,可是遲遲沒有奏報上來,如今來瞭一份折子,卻是黑巖洞闖營殺人。”
“如果真的是黑巖洞所為,那黑巖洞就真的是造反瞭。”齊寧道:“他們偷襲兵營,而且殺瞭幾十人,難道竟然是全身而逃,韋書同手下的官兵,連一個活口也沒有抓到?如果抓到活口,為瞭確定此事,就該押送進京,交給朝廷審問。”頓瞭一下,問道:“皇上,忠義候是什麼意思?”
“忠義候隻說此事疑點重重。”小皇帝道:“從頭至尾,都隻是他們送來的奏報,並無抓到一個活口送到京城來,齊寧,朕前番就覺得,黑巖洞事件可能不是表面上這麼簡單,黑巖洞那幫苗人不是傻子,難道不知道一旦斬殺官差,朝廷必然會對他們嚴加懲罰?區區黑巖洞,又怎能與朝廷對抗?可是他們卻偏偏那樣做瞭,此番甚至還闖營殺人,這不是將自己往死路上逼嗎?”
齊寧點頭道:“皇上所言極是。”頓瞭頓,才低聲道:“皇上,有沒有可能是有人冒名過,要讓西川對朝廷徹底歸順,隻用兵馬武力無濟於事,反倒會讓西川對朝廷更是抗拒,隻要真正收復瞭他們的心,他們才能與朝廷上下同心。”
齊寧道:“先帝的訓斥,那是至理名言。皇上,這攻心為上四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不容易,可是一旦真能做到,必能讓人心悅誠服。”
隆泰頷道:“不錯,所以先帝在世的時候,對西川一直都是輕徭薄賦,特別是對西川苗人,也是盡力維護,不到萬不得已,那是絕不能對苗人用兵。苗人七十二洞,黑巖洞是其中之一,不管黑巖洞與其他苗洞是否關系融洽,可是朝廷隻要對任何一個苗洞用兵,定會讓其他苗洞心存戒心,甚至對朝廷產生敵視之心!”
“皇上是擔心這一次如果輕易對黑巖洞用兵,會讓先帝苦心取得的成果毀於一旦?”齊寧輕聲問道。
隆泰淡淡笑道:“朕是擔心有人存心想要讓先帝的苦心毀於一旦。”想瞭一下,才道:“對苗人攻心為上,但卻並非不能對他們動武,若是有些苗人存心想要和朝廷過不去,朝廷自然要殺殺他們的氣焰,不過必須要有確鑿的證據,可以用來給苗人七十二洞一個交代,如此才能殺雞儆猴。”
齊寧心想這小皇帝年紀輕輕,可是考慮事情卻是越來越周全,笑道:“所以皇上這次派我去西川,是要我找到確鑿的證據。”
“如果黑巖洞真的不在朝廷放在眼裡,自然是要敲打一番。”隆泰道:“你去替朕查一查此事的來龍去脈,如果找不到確鑿證據,甚至其中另有隱情,就絕不可對黑巖洞輕易動兵,朕可不想因為此事,讓苗人七十二洞都視朝廷為敵。”頓瞭頓,壓低聲音道:“還有,你去到西川,瞧瞧韋書同在搞什麼鬼。”
“韋書同?”
“韋書同是先帝派往西川的封疆大吏,就是為瞭穩定西川之用。”隆泰小皇帝皺眉道:“先帝既然重用此人,這人的才幹應該是有的,可是這次黑巖洞事件,韋書同上奏的折子,遮遮掩掩,事非尋常,朕倒要看看此人究竟在搞什麼名堂。西川刺史,位高權重,而且關乎大楚的安危,如果此人無法勝任!”冷哼一聲,清亮的眼眸之中光芒銳利,握著拳頭道:“那麼他也就不必坐在那個位子瞭。”
韋書同先後幾道奏折,都是不清不楚,到如今連小皇帝對西川的狀況還是模糊不清,作為朝廷在西川的耳目,韋書同的所為顯然是讓小皇帝極其不滿。
齊寧心裡卻是覺得,作為一方大吏,韋書同當然明白自己的職責所在,可是此番行為反常,這中間自然是大有蹊蹺。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