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教聚眾作亂,並在三日之內攻克潁州、潁上兩城的消息,就像一陣風一樣。傳到瞭潁州剩下的那兩處,尚未被白蓮教攻克的縣城,太和n和沈丘n。
而這個可怕消息的傳來,更使得兩縣百姓人人自危,尤其是距離潁州城比較近的太和n,更是恐懼到瞭極點。畢竟太和的官兵剛剛被劫匪擊潰,現在的太和n根本就沒有能力,來抵擋白蓮教的進攻。
但萬幸的是,白蓮教在打下潁州城之後,並沒有立即率軍攻打太和n,而是在潁州城忙起瞭發佈繳文、招募大軍和任命官職等事務。畢竟白蓮教在一天內,就攻破瞭一州一縣兩座城池,在一瞬間打下瞭這麼大的地盤,就像一個人一口氣吃瞭一天的飯,那也是需要時間消化的。
張世華覺得,白蓮教至少也要需要三五天的時間,才能穩定住潁州城的局面。那也就是說,白蓮教要想進攻太和最起碼也要等到三五天之後瞭,這三五天時間,對於太和n來講,無疑將成為最寶貴的一段時間。而對於張世華來講,這三五天同樣也是他,最寶貴的一段時間。
張傢後院,張烈武的那間書房中,張傢的四人男人們和往常一樣,聚在瞭這個書房中,好似是在商議什麼。不過這次的氣氛,明顯比以往都更加的壓抑。書房周圍也沒有一個人,因為即使連張傢的女人也被明令禁止,不得在這個時候靠近這裡。
書房中,張世華和張世輝雙雙跪在瞭地上。而張世華則是抬頭,看著自己的父親和二叔,而後帶著些許沉痛的語氣對他們道:“父親、二叔,元蒙朝廷已經要完瞭,繼續跟著這個腐朽的朝廷,隻會使咱們張傢百年傳承毀於一旦啊!父親!”說著張世華一個頭跪在瞭地上,並且在叩頭時,還對著自己的父親,無比沉痛的說著這些話。
而張世華身邊的張世輝,則和張世華一樣,跪在地上,叩頭請他們決斷。
張烈武坐在主坐上,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和侄子,深吸瞭一口氣,語氣顫抖的沉聲道:“伯昌,你想讓張傢被滅族嗎?你這可是造反,你知道嗎?你知道嗎!”
張世華聽到這話,抬頭看著自己的父親沉聲道:“父親,你做瞭半輩子朝廷的官吏,難道還不明白,元蒙朝廷已經腐朽成什麼樣子瞭嗎。這樣一個朝廷還能支撐幾年?一旦朝廷支撐不住,那就是天下大亂,亂世有多可怕不用還孩兒說,父親也明白。到時候如果亂世來瞭,僅憑我張傢現在的勢力,那就是任人宰割的魚肉,而且孩兒也並是不是想造反,而是想使我張傢,在日後的亂世中有自保之力罷瞭。”
張烈武聽到自傢兒子這話,雙目盯著他說道:“伯昌,那你可曾想過,如果我張傢要是失敗瞭,那會怎麼樣。為父做瞭半輩子的朝廷官吏,自然知道朝廷有多腐朽,但為父更知道這個朝廷有多可怕,別說潁州瞭,就連這汝寧府對於朝廷來說,那也不過是彈丸之地罷瞭。現在因為治河,朝廷調走瞭大批官兵,所以才使白蓮教有機會造反,可一旦朝廷大軍壓倒,就憑一個小小的白蓮教,又怎麼可能抵擋得住朝廷的大軍。”
張世華聽到這話,也看著自己父親的眼睛說道:“父親,你說的不錯,現在朝廷的確是遠比白蓮教強大,可是朝廷再強,朝廷的最近的大軍,距離咱們太和n也足有數百裡。而白蓮教再弱,可他們距離咱們太和n卻隻有一日之程。他們那個更可怕就不用孩兒再說瞭吧。退一萬步講,就算白蓮教在日後擋不住朝廷的大軍,但咱們張傢有可能堅持到朝廷大軍到來嗎。沒有,半點可能也沒有。”
所以與其寄希望於朝廷和白蓮亂匪,倒不如咱們張傢自己靠自己。到時候,隻要咱們張傢手中能掌握有一縣之地,麾下能有五百精兵,那無論是朝廷還白蓮教,想要動咱們張傢也不得不考慮考慮後果。而如果手中沒有人,沒有兵,那咱們張傢就隻會是任人宰割的魚肉,無論是朝廷還是白蓮教都不會將咱們放進眼裡。所以父親,孩兒並不是想造反,而隻是想讓咱們張傢又自保之力罷瞭。
張世華的隻想自保這句話一連說瞭兩邊,而對面的張烈武聽到這樣一番說辭之後,決心也仿佛有些許些松動,這回他並沒有直接的強硬回絕自己的兒子,而是沉默瞭片刻說道:“此事,事關重大,容為父在考慮考慮。”
而張世華聽到張烈武這樣說,心中一喜,自傢老爹既然退步瞭,就代表他已經快被自己說服瞭,於是張世華趁熱打鐵般的說道:“父親,這種事應當快刀斬亂麻,一旦時機錯過,白蓮教打來,那我們張傢就徹底失去這樣一個好機會瞭。”
張烈武聽到這話,並沒有說什麼,隻是抬著頭微閉著眼睛,仿佛是在考慮。這時候,反倒是坐在旁邊一直沒有開口的張烈文,起身對張烈武道:“大哥,伯昌說的不錯,將與其將保全張傢的希望寄托在他人手中,倒不如咱們張傢來一次亂中博富貴,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總比寄托在那些外人身上要好的多,不是嗎?”
張烈武聽到自傢兄弟也這般說,似乎也被說服瞭。隻見他長嘆瞭一口氣,將目光轉向張世華,看著張世華那堅定的眼神,神色有些復雜的對張世華道:“伯昌,你長大瞭,有自己的主意瞭,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張世華聽到這話,神色也有些復雜,但隨即那復雜的神情就被堅定所取代。於是他和張世輝,又默默的向自己的父親叩瞭個首,而後兄弟兩人便緩步退出瞭這件書房。
等到張世華他們離開後,張烈文看著坐在主坐上,面容顯得有些蒼老的兄長,輕聲喊瞭一聲大哥,似乎是想安慰些什麼。但還沒等張烈文開口,張烈武卻面帶微笑有些感慨的開口說道:“我沒事,你知道我已經被伯昌說服瞭,伯昌說的沒錯,與其將希望寄托在外人身上,倒不如我們張傢自己掌控自己的命運。隻是我畢竟是當爹的,我這個當爹的卻沒自己兒子看得透徹,有些下不來臺罷瞭。”
張烈文聽到自傢大哥的這番話,也是有些感慨的說道:“孩子們長大瞭,而且看得比咱們還遠,這是件好事,不是嗎?”
張烈武聽到這話,轉身看向窗外,神色復雜的說道:“是啊,孩子們都長大瞭,咱們真的也老瞭。剩下的路要讓他們自己走瞭,不過在此之前,咱們這些當爹的也要幫孩子們,盡量把路掃的平整些,誰讓咱們是做爹的呢!”。
而再說張世華,當張世華和張世輝從書房中出來之後,兄弟二人便徑直去瞭商鋪那。在路上,張世華看著無比蕭條的街道,行色匆匆的百姓,還有那躲在陰暗的角落處交頭接耳的白蓮信徒,眼中的目光越發的堅定瞭。
到瞭商鋪之後,張世華就和張世輝,便徑直進瞭後院的一間休息用的寢室中。不過在此之前,張世華還命令瞭後院的三十名弓手們,讓他們守好這裡,沒有自己的命令不許任何人靠近。
而後張世華便對著張世輝道:“世輝,你現在立即趕去大張村,將大張村的兄弟們武裝起來,等到明天晚上亥時初刻,便就要帶著所有的兄弟,趕到縣城的北門外,到時我會在城中制造混亂,並趁機為你們打開城門。而你到時,則偽裝成白蓮教趁夜攻城的樣子,並和我一起率領餘下的兄弟,趁亂直襲縣衙,隻要拿下瞭縣衙,並控制住城門,那我們便就控制住瞭整座縣城,你明白嗎?”
張世輝聽到這話,點瞭點頭,神色堅定的說道:“大哥,你放心吧。明日亥時之前,我一定會帶兄弟們趕到縣城的。”
好,那你現在就去吧。
張世輝聽到這話,也沒在多說什麼,在後院招呼瞭兩個弓手,邊策馬向大張村那邊趕去。
等目送張世輝離開後,張世華又將石十三、趙二、李五三人叫進瞭書房。並且將明天的計劃和安排,原原本本的告知瞭他們,這些人都是張世華的死忠,是張世華一手培養提拔的,在忠誠方面自然沒問題。
所以張世華也不擔心他們,會將自己的計劃泄露出去,畢竟如果連他們都背叛瞭張世華,那隻能說明張世華做人實在是太失敗瞭。
等張世華在商鋪中,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之後。回到傢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