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卵與石

作者:巨兔木木 字數:3370

果興阿所部征剿馬匪以來,大小激戰不下百場,無一傷亡的戰績素來被眾將引以為傲。不過今天他們傲人的記錄被終結瞭,面對豐寧綠營的突然發難,果興阿所部明顯缺乏對於肘腋之變的預見。

面對漫天飛來的羽箭,身上僅僅穿著佈衣的士兵們立時就被放到瞭一大片。而且果興阿幾乎是當著全軍的面落馬,軍心震蕩可謂是無比劇烈,士兵們心目中的神果興阿死瞭。各部的連排長竭力維持著隊伍的秩序,可是遭受突襲果興阿又生死不明,別說士兵們就連他們也是心亂如麻,士兵們甚至忘記瞭還擊,都扭著脖子看著果興阿的中軍方向。

“給老子宰瞭他們!”在地上骨碌瞭一圈的果興阿,帶著一身的塵土跳瞭起來,拔出佩刀惡狠狠的指向瞭豐寧綠營和團練。

“殺!”士兵們見到果興阿安然無恙,所有人都又找回瞭主心骨,瞬間找回瞭感覺,開始裝填子彈,向逼近的綠營士兵還擊。

果興阿雖然逃得瞭性命,但是額頭上也被熟銅鐧帶瞭一下,現在正火辣辣的疼。果興阿後怕不已,真的隻差一點點,隻要角度再差一點,他肯定已經被打碎瞭腦袋。恐怖的極致就是憤怒,現在的果興阿已經暴怒,他要毀滅一切帶給他恐懼的東西。

慕順一直跟在果興阿身後,從青年有異動開始,他就想到果興阿身邊來保護果興阿,但是他終究慢瞭一步。電光火石之間,慕順也隻能從背後拉到果興阿的披風。正是慕順從後面狠狠的拉瞭一下果興阿的披風,才讓果興阿躺在瞭馬背上,躲過瞭致命的一擊。不過果興阿的大洋馬比青年的蒙古馬高瞭一截,雖然他表演瞭完美的橫擔鐵板橋,可是銅鐧還是帶著惡風貼著他的面門掃瞭過去,銅鐧上的突起也在他的額頭上留下瞭三道傷口。果興阿是被慕順拉倒的,再起身的時候穩不住身形,這才從馬背上掉瞭下來。

施耐德在射速略低於弓箭,不過殺傷力卻是弓箭完全不能比擬的。即使沒穿盔甲,百米外拋射的箭矢還是很難造成致命的傷害,不少中瞭箭的士兵還能掙紮著起身射擊。而中瞭槍的綠營和團練士兵,可再也沒有站起來的機會瞭,百米的距離子彈足以行程貫穿傷,綠營的盔甲在子彈面前並不比紙糊的強多少。

局勢一時朝著一個誰都無法遇見的方向發展瞭下去,豐寧駐軍搶到瞭先手,他們利用突襲打亂瞭果興阿所部的陣勢,而且把距離從百米以上縮短到瞭不足五十米。但果興阿所部在果興阿起身發號施令之後,快速穩住瞭陣腳,施耐德步槍也不再需要密集的陣形來維持火力密度,迅猛的火力一下子壓制住瞭豐寧駐軍的攻勢。

“天下一等一的強軍果然名不虛傳,如此境地竟然還能從容迎戰,不容易啊!”汪以誠看著果興阿所部快速恢復瞭過來,一時贊嘆瞭起來。

“果興阿沒死!”一旁的豐寧都司找到瞭敵軍快速恢復的癥結所在。

“什麼?”汪以誠也看到瞭暴跳如雷的果興阿,他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義子的一條性命,居然換回瞭果興阿所部的短暫慌亂。

“這廝也以勇武聞名當世,果然不是易與之輩。”豐寧都司到沒有多少失望,他開始也沒期望可以一擊解決果興阿。就像德州的托明阿一樣,他也覺得果興阿應該是呂佈一類的人,武藝應該是極為高強的,絕不是一個勇士波浪一擊能夠解決的。

“可憐我的孩兒啊!”汪以誠仰天長嘆。

“之信兄,不要傷悲瞭!待擊敗瞭果興阿,定將這廝斬殺,告慰令郎的在天之靈!”豐寧都司有些腹誹汪以誠的假仁假義,無論是否能夠刺殺果興阿,那個什麼義子就沒有活著回來的可能。

“就看這些馬匪如何利用這良機瞭!”汪以誠的眼淚連睫毛都沒有打濕。

在他們的計劃裡,刺殺隻是發動的信號,是否能夠擊殺果興阿的確並不重要。他們也沒想過依靠豐寧的五百綠營和一千團練,憑借一時占得的上風擊敗天下聞名的果興阿,他們隻要打亂牽制住果興阿的主力就可以,他的圖裡真正的匕首是果興阿麾下新近收編的馬匪。

在決定對果興阿動手之前,他們已經探查清楚果興阿所部的構成,當知道果興阿居然收編瞭比本部還多的馬匪之後,參與謀劃的幾人幾乎是彈冠相慶。果興阿實在是過於托大瞭,這樣不計後果的收編降兵,一旦遇到畸變,怕是立即就要禍起肘腋。這些人可不是果興阿拉壯丁抓來的老百姓,他們都是縱橫口外經年的悍匪,就算一時被果興阿壓服瞭,怎麼會心甘情願的受人管束。就像被人套住的烈馬一樣,隻要給他們一點點機會,他們都會拼盡全力去掙紮反抗。

所以汪以誠和豐寧諸將的打算就是打亂果興阿本部,給馬匪們制造一個脫韁的機會,然後由著馬匪和果興阿自相殘殺。至於果興阿和馬匪們誰勝誰負,他們根本就不在乎,他們在乎的就是果興阿手裡的汪大桿子的藏品。果興阿一直忽略瞭一個問題,汪大桿子姓汪,汪以誠也姓汪,而且假如果興阿用心再打聽一下,他就會知道豐寧都司也姓汪。果興阿挖的不是汪大桿子的地窖,那是整個汪傢的地窖,所以隻要是汪傢的族人,都要和果興阿拼到底,要奪回他們傢族十餘年的積蓄。

博日圖一直在後面跟著,他正為瞭將來的團長大業,拼命的拉攏幾個新人連長。一時說說騎射功夫,一時又給幾人介紹新式戰法,講解指揮管理的部隊的要點,已經可以和幾個前馬匪頭目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瞭。

“前面怎麼亂瞭!”丁棍第一個發現瞭中軍出現混亂。

“不是出事瞭吧!”許定一被果興阿折騰的太慘瞭,他的玻璃心現在承受不起任何的波動。

博日圖也搞不清楚前面出瞭什麼事,果興阿治軍極為嚴格,滂沱暴雨中士兵都不能亂瞭步伐,從來沒出過這種軍伍嘩然的事情。還沒等他開口安撫幾人,前軍已經響起瞭一陣陣的槍聲,“果興阿被殺瞭!馬匪造反瞭!”的呼喊聲也是遠遠的傳瞭過來。

博日圖看著身邊的幾個剛剛的好哥們兒,偷偷的把手放在瞭自己的槍柄上。果興阿死瞭他很傷心,因為他的富貴之路又起瞭波折,但同時他也很害怕,這些馬匪匪性不改做起亂來,果興阿都完瞭,他們肯定也要對自己動手。

“營長,我們絕沒有反叛之心!”趙禾豐等幾人也發現瞭博日圖的戒備。他們壓根就不信果興阿死瞭,他們眼淚果興阿就是閻王爺,閻王爺還能死?所以他們幾個立即下馬,並將身邊的兵刃都遠遠的丟開瞭,跪在地上玩命的表白瞭起來。

“我們都是一口吐沫一顆釘的人,說瞭追隨果興阿大人,就不會反悔。營長要是有所疑慮,現在大可掏出槍來,把我們都斃瞭就是!”丁棍和許定一、李橋並沒有下馬,和趙禾豐幾人比起來,他們都是成名已久的人物,還是有自己的格局氣度的。

“諸位,我等相處雖短,但我博日圖以為我等已是肝膽相照的兄弟,諸位這是做什麼?是不肯自信,還是信不過我!”博日圖眼神一掃就看出瞭幾人的真偽,當即使瞭一招反客為主,辛苦建立的友誼可不能毀瞭。就算果興阿真死瞭,籠絡住這幾個好手,將來也是大有可為。

“見營長摸槍·,誤會瞭,誤會瞭!”趙禾豐等人有些尷尬。

“戰將臨陣,當然要持槍備戰!你們幹嘛呢!快把刀撿起來!”博日圖很好的給自己找到瞭借口。

“營長不要介懷,我們小人瞭,小人瞭!”趙禾豐幾人趕緊把武器又撿瞭回來,再次翻身上馬。

“營長,戰旗!”博日圖的一名親兵叫瞭博日圖一聲,指向瞭中軍方向。

果興阿的中軍已經樹起瞭咸豐禦賜的戰旗,明黃色的戰旗指向瞭豐寧綠營的方向,幾個旗語傳令兵正站在馬背上揮舞著信號大旗。

“中軍遇襲大人安好,屠滅豐寧軍!”親兵看著旗語,翻譯出瞭信號的意思。

“王本明、趙禾豐由丁棍統領從右翼包抄敵軍,許定一、蕭旺由李橋統領從左翼包抄敵軍,弓矢開路,沖擊敵陣!”博日圖快速的拿出瞭方案。

“得令!”幾人對於分配沒什麼意見,丁棍是老資格,李橋指揮騎兵也是好手,受二人指揮大傢都是心服口服。

汪以誠站在城頭期盼瞭許久,終於等來瞭馬匪,不過曾經的馬匪們陣容極為嚴整,而且裝備上已經趕超瞭官軍。馬匪們都是弓馬嫻熟的人,比果興阿那些隻能算會騎馬的旗人可強多瞭,隻要稍加*立馬就成瞭一直紀律嚴明的騎兵。

而且馬匪們並沒有按照汪以誠的想象行事,他們沒有攻擊已經有些松動的果興阿本部,而是把漫天箭雨射向瞭豐寧軍。三矢過後,這些彪悍的馬匪換上瞭馬槊,咆哮著發起沖鋒。在施耐德的火力下苦苦支撐的豐寧軍,被弓箭打瞭個措手不及,面對具備兵力優勢的騎兵沖鋒,更是快速陷入瞭混亂,再被騎兵一沖,隻能哀號著向土城內潰退。

“媽的,攻城,給老子宰瞭他們!”博日圖安排瞭降兵們進攻,自己卻跑來慰問負傷的果興阿,不過果興阿一點也沒欣慰,咆哮著要殺光所有豐寧駐軍。(http://)《混血八旗》僅代表作者巨兔木木的觀點,如發現其內容有違國傢法律相抵觸的內容,請作刪除處理,http://的立場僅致力於提供健康綠色的閱讀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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