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興阿開始喊打喊殺之後,鬧事的官員們沒有一個害怕的,不是他們非常有種不怕死,而是他們覺得果興阿就是在瞎咋呼。在他們依舊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世界觀裡,果興阿沒有權利這麼做,也絕對不敢這麼做。
因為層級的關系,景綸多少知道一些果興阿的“豐功偉績”,所以聽到果興阿要殺人的時候,景綸還是由衷的抖瞭一下。但是在景綸反應過來之前,果興阿的警衛已經如狼似虎的沖瞭進來,一個個扯住這些官員,就要拉出去動手。
“王爺息怒,這些人都是在吉林為朝廷效力多年的老臣,思想舊瞭些,一時轉圜不過來,請王爺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吧!”別人不信,景綸可信,果興阿連北京都敢打,幾十個鬧事的官吏他有什麼不敢殺的。若是讓這些人被拉出去,肯定一個也剩不下,所以景綸急忙出來求情。果興阿已經有瞭郡王的封爵,所以景綸禮貌的稱果興阿為王爺。
鄒德歸也很想出來求情,但是他一時還沒有組織好語言。畢竟不能什麼事,都靠感化商量來辦,果興阿殺上三五個刺頭,立立威,也是應該的。但是一口氣把吉林所有的八旗高級官員都給殺瞭,就太過分瞭。眼下才剛到關外而已,果興阿還沒站穩腳跟,而且過幾天還要去接收黑龍江,殺氣太重就不好辦事瞭。萬一果興阿殺光吉林高官的事傳到黑龍江,黑龍江將軍下轄的各部還不得和果興阿拼瞭,就算肯定能打贏,也是得不償失的事。
“大將軍慎重啊!須知殺一人而失十人之心,大將軍今日殺瞭他們,他們的族人親眷,豈不恨大將軍入骨!”皮潤民搶在鄒德歸前面站瞭出來。因為果興阿個人喜好的問題,固安軍上下都稱果興阿為大將軍,而不是更加尊貴的王爺。果興阿不喜歡王爺這個稱呼,因為在北京城或者蒙古這樣的地方,王爺遍地都是,有點不值錢瞭。而大將軍全國卻隻有他一個,為瞭體現自己的唯一性,果興阿選擇瞭大將軍這個稱謂。
“王……”景綸本想順著皮潤民的話頭再勸果興阿兩句,但是馬上就反應過來不對瞭,皮潤民不是勸果興阿不要殺人,而是讓果興阿斬草除根啊!
“好,好,好!……我讓你們百年世傢,我讓你們立國未變,統統給我滅族!無論年紀,一個男丁都不要留,我看誰來找我報仇!”果興阿非常好的理解瞭皮潤民的意思,他也是恨瘋瞭這些頑固不化的傢夥。
官員們依舊沒有一絲的驚慌,反而還有人繼續向果興阿叫囂,不但堅決拒絕果興阿的提議,而且還要向朝廷告果興阿。他們都覺得果興阿就是在演戲,景綸會勸,果興阿的謀士們也會勸,最後大傢都勸阻,果興阿找個臺階自己就下來瞭。按理他們應該認個錯,給果興阿搭個臺階,不過這次的事關系著他們的巨大利益,甚至會影響到子孫後代,他們當然死也不肯低頭。果興阿的臉上隻有微笑瞭,他已經再懶得和這些傢夥廢話,通通埋瞭瞭賬。
景綸也不敢再勸,他發現果興阿不僅是囂張,而且還有點瘋狂。細枝末節的小事上,果興阿像個好好先生一樣,待人溫和,事事都可以商量。但是一些大事上,果興阿寸步不讓,而且一句話說不對付,當即就會翻臉殺人。朝廷眼下和果興阿的關系非常的微妙,景綸也不確定果興阿會不會一時興起連他一塊埋瞭,所以乖乖的選擇瞭閉嘴。
士兵們拉扯著一眾官員就要往外走,個別膽小的官員已經有點含糊的時候,又一個聲音出現瞭,也要勸阻果興阿。這下官員們的心都回到瞭肚子裡,果興阿演的真像,原來還安排瞭後手。而且各種理由都出來瞭,看來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會真砍。
“大將軍,請您饒瞭阿勒楚喀副都統下協領裕泰,他不僅是我的本管協領,還是我的親娘舅。他也是年老糊塗瞭,求您看在我追隨您多年的份上,饒他一回吧!”出來求情的人是吉英,因為他是主力團,所以吉林在他的分管片區內,他和團部也就跟著果興阿來瞭吉林。他是真怕老娘舅稀裡糊塗的被埋瞭,所以不顧果興阿盛怒,出來想討個人情。吉英跟著果興阿兩年多瞭,他知道果興阿為人還是很重感情的,自己出來肯定要挨罵,不過果興阿也不會為難他,一定會賣他這個面子。
“他肯奉命就好!”果興阿也覺得自己剛剛有點不冷靜,一口氣把整個吉林的官員全都做掉的確有點過分。
“王爺你也不用演戲瞭,我們不是不敬重您,隻要您可收回成命,我們自然會向您道歉!”不知死活的官員們,見果興阿松口,又補瞭一句。
“好,好,先休息半小時,我們再議!”果興阿扔下一句話之後,回頭便走。
看著果興阿憤憤的背影,吉林的高級官員們歡呼雀躍,他們以為他們取得瞭勝利,果興阿再出來的時候,必然會向他們低頭。景綸卻有點擔心,果興阿可不像這麼好說話的人,他如果有這麼好說話,就不會逼得朝廷連咸豐的小寡婦都交出來瞭。
半小時之後的會議不在大堂,而是轉移到瞭將軍府的後院校場。但是官員們發現校場變瞭模樣,往日平整的地面,現在變得坑坑窪窪的,地上足足挖瞭百十來個大坑。看大小就知道這些土坑是用來埋人的,不過官員們並沒有害怕,這肯定是果興阿的最後戲碼,他已經黔驢技窮瞭,這些坑依舊是嚇唬人的。景綸到沒浪費腦細胞去猜想果興阿是不是嚇唬人,他隻是驚嘆固安軍的行動能力,剛剛接手將軍府就能這麼快的挖好坑,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果興阿休會的這半小時,可不是和謀士們商量對策找臺階,他做瞭兩件事。第一就是按人頭挖坑,果興阿可不是食言而肥的人,說埋瞭不聽話的,就一定要埋。第二件事調兵,騎步團已經接手瞭城防,偵察營也進瞭城,而且原吉林守軍都被偵察營繳械之後看瞭起來。果興阿不怕吉林副都統鬧事,但是第一天進城就打起來,會影響他在吉林百姓心目中的形象。所以果興阿選擇先下手為強,把高級官員們武裝對抗的可能扼殺在襁褓裡。
“阿勒楚喀副都統何在?”果興阿改瞭打法,他一下子埋一片,容易錯殺良民,他準備一個一個問,埋的時候也一個一個埋。
“末將在!”阿勒楚喀副都統趾高氣昂的站瞭出來,他不想在同僚和下屬面前失瞭面子。
“前兩項條件不變,第三條改一點,你和你的子弟依舊可以進教導隊和培訓學校,但是結業之後,按正常條件安置,原有品級隻保留俸祿,其他權利一律作廢!你同不同意!”果興阿不僅沒加碼,反而還降價瞭。
“恕難從命!”阿勒楚喀副都統硬生生的懟瞭回來。
“好!埋瞭,滅族!”果興阿輕松的點瞭點頭。
如狼似虎的警衛把來自阿勒楚喀的副都統按倒在地的時候,副都統大人並沒有驚慌,他在等著有人站出來求情,然後果興阿就坡下驢。但是他都被扔到坑裡瞭,求情的人還有按照劇本出現。警衛們掄起鐵鍬開始填土,被塵土弄得有些睜不開眼睛的阿勒楚喀副都統依舊相信果興阿不敢殺他。當泥土蓋住瞭他的胸口,他開始有些慌張瞭,但是瞬間又安定瞭下來,這肯定是最後的考驗,他絕對不能求饒,絕對不能丟瞭面子。阿勒楚喀副都統的腦海裡依舊縈繞著這樣的念頭,但是地上的坑已經被填上瞭,他已經被歸於塵土,這有些荒唐的自信成瞭他最後的執念。
“寧古塔副都統何在?”果興阿開始逐一點名。
“末將在!”看著平整的地面,寧古塔的這位聲音都有些哆嗦瞭,他和所有人一樣不敢相信,朝廷的二品大員,就這樣被果興阿給埋瞭。
“一樣的條件,你怎麼說!”果興阿覺得起碼得埋上四五個,這幫人才會屈服。
“我……”寧古塔副都統結結巴巴的答不上來瞭,他無論如何也不想接受果興阿的安排,但是拒絕就是死路一條。
“一樣埋瞭!”果興阿的耐心十分有限。
“末將接受,末將接受……”寧古塔這位真的哭瞭,他覺得來拉他的警衛的手比冰還冷,讓他隻想去廁所方便一下。
“接受就好!我會在吉林給你安排宅院,分配銀錢的!”既然改口夠及時,果興阿也不想當殺人狂。
“王爺,你這麼幹,眼裡還有朝廷法度嗎?擅殺二品大員的罪名你擔的起嗎?你這是亂命,我們絕不奉令!來人,來人……”吉林副都統急瞭,有人開瞭口子,果興阿就要得逞瞭。反正果興阿已經有擅殺二品大員的罪名在前,他也不用再顧忌,準備武力對抗。
“就你這樣的廢物還想帶兵,城防我的人早就接手瞭,你手下那幫不爭氣的,也早就看起來瞭,你咋呼什麼啊!來人,給我埋瞭!”果興阿覺得這位簡直遲鈍的有些可笑。
吉林副都統咋呼的挺歡,但是被埋的時候又哭又嚎,但果興阿並沒有寬恕他。這是第一個敢武力挑釁果興阿權威的人,必須殺一儆百,就算把阿勒楚喀副都統挖出來搶救,也絕對不能饒瞭他。
連埋瞭兩個副都統之後,所有人都老實瞭。如果按照官面上的手段,果興阿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就算有皮潤民幫忙,沒有個一年半載的也根本拿不下他們。但是和朝廷鬧翻瞭,也有鬧翻瞭的好處,果興阿根本不用顧忌官面上的事,一切都是直來直去,誰不服就埋誰。各地的武力實權派,全都乖乖的把一切都交給果興阿,然後被果興阿遷居到瞭吉林城裡,他們可以做富傢翁,也可以去果興阿的麾下學習,不過土皇帝是再也當不得瞭。
拜印的事已瞭,果興阿沒交接其他政務,就送景綸走路瞭,果興阿還是要給朝廷留點餘地的,所以有些事他不想牽連到景綸。景綸前腳離開吉林省界,後腳果興阿就開始瞭轟轟烈烈的查賬運動,涉及景綸的賬目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各級八旗官員的事可以不追究,但是其他人可得有個說法。
朝廷有吏、戶、禮、兵、刑、工六部,將軍府也有戶、禮、兵、刑、工五司,因為人事調動歸朝廷管,所以沒有吏這一司,不過還多瞭一個印務處。和朝廷一樣,將軍府花的每一筆錢都是通過這些部門花出去的。果興阿的規劃裡這些部門都要改組取消,而且這些朝廷從關內派來的人,也都得送回去。所以給朝廷面子景綸不能動,為瞭將來能團結更多的力量,本地的八旗也不能動,這幫外人就沒什麼好客氣的瞭。果興阿也不要他們的命,把錢算清楚,吃瞭多少都給老子吐出來,不然都給老子長白山當苦力去。
剛開始的時候,五司的官員們還有恃無恐,他們都是公門老手,朝廷歷年查賬都奈何不瞭他們,他們還會怕瞭果興阿一個軍頭。結果憑借果興阿回憶出來的半本《會計學基礎》,自行摸索到註冊會計師水平的玄素寧一出手,這幫人就全傻啦!幾乎沒有漏網之魚,抹零的細賬人傢都查的出來,他們眼裡天衣無縫的死賬,到人傢手裡和小孩子過傢傢一樣。雖然賬本露底瞭,但是這幫傢夥還想硬扛著,死活不肯退贓。果興阿也沒和他們廢話,小皮鞭趕著,就讓他們開始做苦工。區區五天就都老實瞭,當地錢夠的,就立馬交錢走人,當地不夠的,隻能讓關內老傢送錢來贖人。
埋瞭兩個,又虐待瞭一幫,果興阿完成瞭他權利的進化。因信任而產生的權利,並不具備強制性,還沒有達到權威的層面。隻有原始部落領袖的信物變成瞭斧鉞,權威才能夠樹立,不過這個過程往往帶有濃重的血腥。
吉林的大局已定,果興阿留皮潤民帶著吉英等人看守後方,自己帶著主力準備去見見咸豐口中那個有些老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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