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成最近兩年的日子一點也不好過,先是他率六十萬大軍棄蘇州老巢回援天京,結果她不敵曾國荃區區兩萬餘人的新式火器部隊,蘇州老巢也被李鴻章給抄瞭。雅文言情.org敗退回天京之後,李秀成就知道自己已經無力回天,力勸洪秀全讓城別走,甩開天京城這個包袱,再以遊擊戰法尋求獲勝的辦法,但是天王已經沒瞭半點進取之心,成瞭一個隻知道天父的宗教瘋子。
洪秀全果斷的拒絕瞭李秀成突圍的提議,自己也拿不出什麼有效的辦法,隻是逼著李秀成一次次的出城送死。終於天京城裡出瞭糧食問題,李秀成以此為借口,再次提出瞭突圍的建議。然後洪秀全就徹底瘋瞭,滿嘴都是天父賜福之類的渾話,甚至帶頭吃起瞭“馬納”。《聖經》出埃及記中的馬納是個什麼東西,沒人能夠說的清楚,但是洪秀全吃的馬納,李秀成認識,那就是一種豬草一類的野草。馬納的神效展現出來的非常快,僅過瞭不到兩天,洪秀全就死瞭,至於有沒有去見他的天父就不得而知瞭。
洪秀全死後,李秀成和洪仁玕保幼天王洪天貴福登基,構建瞭太平天國的第二代權利核心,幼天王為名義元首,洪仁玕掌管內政,李秀成掌管軍事。但是這個時候,太平天國已經油盡燈枯,連最後掙紮的力氣都沒有瞭。李秀成苦苦支撐瞭不足一月,湘軍還是用北滿州買來的進喜式火炮轟塌瞭南京城垣,沖入南京城開始瞭肉搏血戰。
李秀成護著幼天王洪天貴福幾經沖突才沖出瞭城垣,不過為瞭保證幼天王能夠脫身,李秀成把自己的寶馬良駒讓給瞭洪天貴福。結果剛一出城,洪天貴福就放開寶馬,一騎絕塵而去,騎著駑馬的李秀成再也追不上他的幼天王瞭。
駑馬不僅跑的慢,體力也不怎麼樣,李秀成僅僅逃出不到三十裡,這倒黴的駑馬便倒在路邊動彈不得瞭。已經成瞭光桿司令的李秀成又饑又渴,隻好在方山附近的荒野裡尋找些飲食,先填飽瞭肚子,再思慮脫身之計。
“你是什麼人?”李秀成還在山路上艱難的走著,身側突然響起瞭一聲暴喝。
“路過的!”農民起義軍領袖李秀成在山裡碰到瞭兩個農民,李秀成感到瞭深深的畏懼,他太瞭解這些常年生活在戰區的百姓瞭,為瞭一個饅頭他們都舍得殺人。萬幸李秀成為瞭掩護幼天王突圍,換瞭清軍裝束,如今清軍勢大,這兩個山中的農人一時不敢妄動。
“你要去哪裡?怎麼走到這來瞭?”兩位年紀不大的山中農人十分精細,李秀成的狀態太狼狽瞭,這方山的山裡也不是什麼大路,在這裡路過可是很反常的。
“官爺的事,也是你們瞎問的!”李秀成擺出瞭低級官吏的嘴臉,正瞭正纓帽遮掩好自己的長發,都亮出瞭腰刀來威嚇二人。
“對不住,對不住……”兩人連聲道歉,但從草叢裡走瞭出來,手持鋤頭一類的長兵器,隱隱圍住瞭李秀成。
“可有水嗎?”李秀成有些害怕,不過語氣上還是勉強維持著強硬。
“小人這有!”一個農人從腰後摸出瞭個竹筒,急走幾步送到瞭李秀成的面前,雖然是恭恭敬敬的把水送瞭過來,但是他主要是在觀察李秀成。他的眼睛一直在李秀成的身上打轉,在看李秀成身上有沒有傷,有沒有值錢的物飾。
李秀成在服飾上還是非常合格的,便是與一個清軍面對面的站著,隻要不對答營屬番號,李秀成絕不會露餡。但是農人和士兵不一樣,士兵看一個人是為瞭辨別敵友,但農人是為瞭尋找錢財。李秀成的服侍的確沒問題,但他還是漏瞭一些東西,比如好像連著好東西的紅絨繩,比如一些金玉的邊角。這些東西不足以暴露他忠王的身份,但卻足夠兩個亂世中勉強求活的農人對他下殺手瞭。李秀成的身形並不如何魁梧,反而有些瘦弱的意思,虧損的氣血更不是一個高手改有的樣子,所以兩位農人放心大膽的對他舉起瞭鋤頭。
李秀成在中國的當世名將裡,絕對排得進前十名,橫掃江南更是成瞭威震華夏的人物。不過李秀成屬於智將的類型,本身武力值有點低,如果單挑的話,李秀成肯定打不過果興阿,能不能打過曾國藩都不好說。也正是因為自身功夫不怎麼樣,李秀成在太平天國前期混的不怎麼樣,根本沒有像陳玉成那樣攻城先登成為一方英雄的機會。也就是耗到瞭大後期,太平天國前期文武雙全的將領們死走逃亡,李秀成才有瞭出頭之日。也是直到手下有瞭千軍萬馬,李秀成才有瞭表現的機會,一點點開始展現自己的才華,走上瞭太平天國忠王的寶座。
今天面對迎頭鏟來的鋤頭,李秀成也沒有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隻是本能的舉刀格擋,然後便被鋤頭蕩飛瞭腰刀,後背和膝蓋又挨瞭兩下,當即摔倒在地。兩個農人見李秀成倒地,掄起鋤頭便想上前結果瞭李秀成,不過李秀成摔的太狠,纓帽都滾落在瞭一邊,散落的這一頭飄逸的長發,救瞭李秀成的性命。
“長毛?”第一個動手的農人一眼就認出瞭李秀成的太平軍身份,兩人都停下瞭手裡的動作。李秀成心中大喜,這兩人若是受過天國聖教的教導,心向天國,自己不但能留得性命,說不定還能借力逃出生天的可能。
“搜他身上,說不定能領賞!”李秀成的幻想當即就被擊成瞭粉碎,兩個人對於太平天國沒有任何感情,對他感興趣的唯一理由,就是為瞭能夠送去給清軍領賞。
李秀成被非常不尊重的踩在瞭地上,兩個農人解瞭他的腰帶,把忠王殿下捆成瞭大閘蟹。金銀玉佩都被兩人歡呼著放入瞭自己的口袋,但是忠王威武的大印,卻讓兩個人陷入瞭許久的木雞狀態。李秀成一直在盤算如何冒充小兵,如何能夠在殘暴的清軍手裡逃得性命,然後再混出去東山再起。不過他貼身的大印一露白,他就知道自己完瞭,為今之計唯有赴死而已。
兩個農人其實並不認識金印上的文字,但是他們也幹瞭一段時間的兼職劫匪,多少有些見識,這金印必是大人物的東西無疑。兩人商量瞭好一陣,把李秀成身上值錢的財物都給收拾瞭,找瞭隱蔽所在藏好,才把大印掛在瞭李秀成的脖子上,押著李秀成便向山下走。李秀成張幾次嘴,終於還是沒有說話,坦然的走向瞭山下的清軍營寨。
山下的湘軍和東北軍海軍陸戰隊也沒消停,湘軍是為瞭搶錢搶人,東北軍則是為瞭找人,兩邊都在瘋狂的搶地盤。這一爭搶起來,可就沒有那麼和睦瞭,兩軍崗哨犬牙交錯在一起,湘軍人多、東北軍人猛,兩邊時不時的便要起一些摩擦。而且湘軍各級都知道東北軍就是來看著他們的,是替朝廷來防備他們造反的,心裡本就有個疙瘩,兩邊再稍有摩擦之後,更是天天準備動手。也就是東北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從北滿州買武器的湘軍心裡有些犯嘀咕,不然早就打起來瞭。
兩個農人押著李秀成下瞭山,尋找清軍營地,剛好就撞到瞭一處湘軍和東北軍共有的崗哨。對於這個奇怪的獻俘組合,湘軍的士兵因為見的多瞭,並不如何在意,但是東北軍就有極高的敏感度瞭。雖然這處崗哨海軍陸戰隊隻派瞭一個班駐守,但班長第一時間就派人把獻俘組合籠到瞭自己這邊,看過大印之後,更是派人飛馬向神策門的大本營送信。這個班長事事都安排的井井有條,但是他忽略瞭安慰這兩個獻俘的農人,兩個等著發財的農人隻對銀子有興趣,班長遲遲不提銀子的事,他們可不幹瞭。
“軍爺,這可是長毛的王爺,怎麼也得值一千兩吧!”農人有著自己特有的奸猾,他發現班長一直遮遮掩掩,一副不想聲張的樣子,當即扯著嗓子大喊瞭起來。
“低聲,放心!我們確認一下,少不瞭你的銀子!”班長生怕湘軍知道瞭內情,急忙捂住瞭農人的嘴。不過剛剛農人的那一聲王爺,已經驚動瞭湘軍士兵,他們對一兩個太平軍殘兵不感興趣,但是若能生擒一個王爺還能換幾兩賞銀的。
這裡的一哨湘軍也和東北軍摩擦過,結果在沒開槍的情況下,他們三十多人也沒弄過十二個東北軍,所以他們一直非常忌憚東北軍。幾個湘軍士兵本來也沒想為瞭一個太平軍的王爺和東北軍再起紛爭,畢竟太平軍的王爺足有快三千人,並不如何值錢。但是湘軍哨長卻發現瞭異常,驕橫的東北軍變得異常緊張,不僅對湘軍擺出瞭警戒陣形,而且開始往槍裡裝子彈,一副隨時準備開打的架勢。人傢磨刀霍霍,哨長自然更加緊張,再多看瞭幾眼,這湘軍哨長就看到瞭李秀成,而且認出瞭李秀成,這哨長參加過南京攻防戰,見過李秀成。
“趕緊去給九帥報信,李秀成抓住瞭!”哨長一把扯過自己的鐵桿兄弟,讓他去給曾國荃報信,一邊也開始調動人馬準備和東北軍拼瞭,不惜一切代價也得把李秀成搶過來。
在班長和哨長焦急的等待中,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亂瞭寧靜,曾國荃比譚紹光先到瞭,而且他足足帶瞭兩千多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