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野與瀧澤在研究曲線救國,額爾登佈拉著善玉商量自己的下一步打算,齊佈琛也沒有閑著,他和博在熊本城裡散步。喝點小酒之後,找個環境不錯的小公園溜達溜達,是一種很舒服的行為,可是眼下的熊本城可一點小公園的意思都沒有。
即便有足足一個加強連的近衛保護,齊佈琛還是深有危機四伏之感,刀刃碰撞之聲,以及嘶啞的喊殺聲,似乎在離他很近的地方。而且這些近衛也讓齊佈琛害怕,甚至那些周身浴血的日本武士更讓他害怕,這些人可不見得沒有從背後給他一刀的心思。不過齊佈琛不得不出來走,他必須得和博呆在一起,博又執意要在這地獄之遊走,身份尊貴的六爺齊佈琛又能有什麼辦法。
“六爺覺得這熊本城風光如何呀?”悶悶的溜瞭快一個小時,博終於說瞭一句話。
“很好,很好,景色還是極佳的!”齊佈琛隨口應承著,其實暗夜之,除瞭附近的屍骸,以及城裡零星的火頭,齊佈琛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哪裡知道熊本城的景色如何。
“六爺真是好眼力!”博笑的很燦爛,他也看不見什麼,不過他對齊佈琛的態度很滿意。
“長官見笑瞭!”齊佈琛尷尬的低下瞭頭,所有人都知道他在鬼扯,博的這句贊賞更是一點臉也沒給他留。
博似乎是有話要對齊佈琛說,但是一時沒個由頭,逗瞭齊佈琛一句之後,博才想進入正題。可是博的話還沒出口,背後的一片室町卻突然傳來瞭槍聲,同時雜亂的日語呼喝之聲也大瞭起來。博沒心思說話瞭,他是要敲打齊佈琛,但可不想齊佈琛出什麼意外。
“請幾位長官到櫓閣內休息!”近衛旅派出來的人,實非等閑之輩,連長雖然沒弄清楚情況,但也非常快速的部署好瞭全方位的防禦,而且挑瞭一處原來熊本城的內城城門樓子,讓博和齊佈琛去看熱鬧。
“什麼情況?”博對於戰爭已經很冷漠瞭,他隻是擔心齊佈琛出事。
“應該是城內殘存的一些武士餘孽與傭兵們發生瞭交火,我已經派人去查問瞭!”近衛連長不緊不慢的回答著,他也沒有催促博二人趕緊去,近衛的名頭和實力,讓他有足夠的底氣。
“好,我們先去看看熱鬧,有消息隨時派人來通報!”看連長氣度沉穩,博也放心瞭,既然沒有什麼大危險,這正是敲打齊佈琛的一個好機會。
“請六爺移駕!”博雖然占據絕對的主動權,但是到也沒亂瞭規矩,依舊是請齊佈琛先走。
剛剛槍聲響起之後,齊佈琛可進入瞭震動模式,不僅手腳不住的顫抖,臉色也變得極為慘白,豆大的汗珠更是滾滾而落。博這一請他櫓閣,齊佈琛更是受驚不小,猛地睜大瞭眼睛,滿臉恐懼的看著博。不僅沒有走向櫓閣,反而還往後退瞭兩步,哪裡人多他往哪裡靠。
“些許餘孽而已,不勞六爺親自督戰瞭,我們一同去觀戰好!”博一眼看穿瞭齊佈琛的小心思,但是他還得給齊佈琛留面子,有些事是不能放在臺面說的。齊佈琛一直在往士兵堆裡紮,齊佈琛隻能找齊佈琛要親自下場的借口。
“我不督戰,我們去吧!”齊佈琛並沒有冷靜多少,隻是督戰一詞讓他想到瞭兵權兩字,對督戰兩個字極為過敏的齊佈琛,當即便從人堆裡跳瞭出來。
博無奈的搖瞭搖頭,帶著齊佈琛和幾個侍衛便登瞭櫓閣。到瞭櫓閣之,齊佈琛當即恢復瞭過來,因為這處櫓閣不是空的,裡面駐紮著二十多個傭兵,其還有一個滿洲軍官。如此眾目睽睽之下,齊佈琛覺得自己的安全肯定是有保障瞭,自然也不再害怕。日本人也是有許多好處的,如他們紀律性極強,又特別的愛幹凈。這處在戰鬥挨過一發步炮炮彈的櫓閣,已經被傭兵們收拾的幹幹凈凈,到是省瞭博不少的麻煩。博和齊佈琛二人在櫓閣之內,不僅有熱水喝,還能清晰的看到室町附近發生的一切。
熊本城陷落之際,大批的諸藩武士都隨著藩主們一同逃瞭出去,但那些武士僅僅是各藩的精銳而已,還是有不少人被堵在瞭城內。這些被堵住的倒黴蛋,也相繼倒在瞭第十一師的槍口下之後,大部分人都判定熊本城已沒有瞭抵抗的能力,可是他們忘記瞭老兵不死這句話。熊本城裡還有一撥武士,他們沒有被藩主編入部隊,也沒有得到藩裡下發的先進武器,可是他們依舊是武士。這些呆在自己傢裡的武士,老的六十往,小的十六往下,不是未成年便是已退休。當主力部隊被滿洲軍殲滅之後,他們便成瞭熊本城最後的戰士。老人們拿出瞭祖傳的寶刀,少年們打磨好瞭自己的竹槍,他們全都做好瞭守護熊本藩榮譽的準備。
傭兵們開始屠城之後,便和這些老弱病殘之軍陷入瞭纏鬥。守衛鄉土的武士們幾乎沒有組織,全部以冷兵器作戰,體力和戰鬥素養也極差,人數也不是特別多,但是傭兵師團一時半會還真拿不下他們。這幫人已存必死之心,自然勇猛無畏,士氣入城享樂的傭兵自然要高很多。而且他們非常熟悉熊本城內的情況,穿房躍脊的到處亂跑,也的確是不好抓。
滿洲軍對於巷戰還是有著豐富經驗的,鄉土武士們不好抓,他們也不抓瞭。善玉把熊本城劃分成瞭二十六個區塊,然後傭兵們便開始按區塊的屠城,逐步縮小包圍圈,想把這些小老鼠最後圍困於一點。而且這些武士是要守衛鄉土的,為瞭保護百姓和傢小,他們肯定會自己主動往槍口撞,根本不用傭兵們再去抓他們。
博和齊佈琛今天能夠遇到戰鬥,完全是一個意外。博雖然拉著齊佈琛逛瞭很久,但是一直是在兜圈子,根本沒有離開天守閣太遠,這種核心地帶怎麼會有大股的敵人呢!這處室町是傭兵們關押抓來的美貌女子的地方,本是毫無危險的地方,但是剛好博二人走到這裡,發生瞭意外。二百多名熊本武士聚集在瞭一起,想沖擊這裡那些女子放走。結果隻是女人沒救出來,還把他們自己給搭瞭進來,他們陷入瞭足足三個隊傭兵的圍攻。
武士們的死傷非常的慘重,但因為他們事先準備瞭大量的弓箭和小部分火槍,所以還有一定的還手之力,殘存的七十餘人且戰且退,想找個機會沖出去。但是這些熟悉地形的武士們,可能是被暴風驟雨一樣的子彈給打瞢瞭,居然選錯瞭逃跑方向,一頭撞向瞭天守閣的方向,也撞到瞭博和齊佈琛的面前。
近衛旅的那個加強連並沒有過多的介入戰鬥,他們的主要任務是保護齊佈琛的安全,可是當那些武士沖到他們面前的時候,他們還是小小的露瞭一手。天傢近衛自然非同凡響,他們這一手漏完瞭之後,便沒有敵人瞭,傭兵們能做的隻是拿著刺刀去補刀。
“六爺以為如何?”博很想聽聽齊佈琛對於這次很無聊的戰鬥的感想。
“呃……我……”齊佈琛則已經抖成瞭一團,臉色慘白不說,連句整話都說不出來瞭。
從在鹿兒島登陸,齊佈琛變覺得這次日本之行,是果興阿的狗腿子們特意安排給他的。鹿兒島城的屍山血海,便是想讓齊佈琛看看大將軍的赫赫武功,同時也是讓齊佈琛明白,大將軍的血腥可怖。幾萬幾十萬的人都如同螻蟻一般殺瞭,齊佈琛一個碌碌無為的青年,有什麼不可以殺的,齊佈琛如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他的結局便隻有死路一條。估計是怕齊佈琛隻看鹿兒島城的遺跡,效果不夠震撼,所以他們又把齊佈琛給弄到瞭熊本城來,讓他親眼看著殺,讓他看看什麼新鮮出爐鮮血淋漓。
齊佈琛真的被嚇壞瞭,自從被果興阿親命送回固安之後,齊佈琛一直都是謹小慎微,生怕五哥找後賬收拾他。雖然果興阿過後忘瞭這事,但是索圖魯氏、張傢父子、皮潤民、鄒德歸等等人物,卻都沒忘瞭這件事,而且他們要防微杜漸,保證葉赫那拉一系的權利傳承穩固。額爾登佈還敢抱怨,還隻是覺得有人監視他,齊佈琛可是連抱怨都不敢,他的身邊時刻跟著雜務科的人,人傢都擺在明面,隨時隨地的出來敲打他。那個曾經試圖坐領江東的齊佈琛已經死瞭,剩下的隻有一個戰戰兢兢的可憐人。
“武士們為瞭保護自己的子民,如同櫻花般凋落,真是英雄啊!”齊佈琛不能回答,博自己感嘆瞭一句。
“是,是,是,長官說的是!”齊佈琛連連點頭,他覺得這些人還是殺給他看的,他害怕。
“正義也好,邪惡也罷!無論他們是英雄,還是狂徒,隻要他們站在瞭大將軍的對立面,他們便隻有死路一條!六爺,您一定要理解這句話啊!”博的老隊長,讓他務必把這句話在合適的時候告訴齊佈琛,現在他找到瞭一個非常合適的機會。
“是,一定記得!一定記得!”齊佈琛眼裡已含著許多畏懼和委屈的淚水。
“六爺,早些休息吧!”博看看效果差不多,便起身飄然離去,齊佈琛依舊留在原地顫抖,不過這次抖的時候,他握緊瞭自己的拳頭。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