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興阿送來的馬車是禮儀用車,不是出行用車,所以根本沒有做過防彈處理,是一輛精美的普通馬車而已。品書網小山收次開槍的距離可是很近,精美的車門非常輕易的被打出瞭幾個孔洞,李鴻章再次出現在眾人眼的時候,禦賜的黃馬褂已經是血跡斑駁。
“李丞無恙否?李丞安否?”李鴻章是果興阿一再請來的,馬車也是果興阿送的,李鴻章若是讓人給打死瞭,果興阿可得落老大一個不是。所以距離李鴻章座駕最近的鄒德歸極為緊張,不僅慌忙趕瞭過來,而且一連聲的詢問著李鴻章的情況。
見瞭黃馬褂的斑斑血跡,所有人的心都涼瞭半截,李鴻章這絕對的是彈瞭。這個年代槍傷可是極不好處理,即便李鴻章此時性命仍在,也未必能挺得過一兩個月。若是李鴻章有個好歹,這麻煩可大瞭,日本得給國際社會和北滿州一個交代自不用提,果興阿也得想辦法給朝廷一個交代。
“馬讓駐軍調醫生過來做應急處理,通知航空兵準備飛艇,立刻送李丞回長春。給長春帝國醫科大學第一醫院發急電,讓吳院長親自組織精幹力量馬準備手術,一定要保李丞性命無虞!”鄒德歸見瞭血之後,並沒有去查看,而是直接轉身下瞭命令。沒有專業人士在場的時候,傷者最好不要輕易移動,這些急救常識滿洲人都懂。
“煩勞懷遠先生掛懷,也不必驚擾長春諸位高賢,老夫無恙!”李鴻章有那麼一點驚魂未定,但是眾人聚集過來,他便知道沒瞭危險,緩瞭一下變自己從馬車裡爬瞭出來。
“李丞傷在何處?可要緊否,……這萬萬耽誤不得呀!還是回長春做個處理吧!”鄒德歸見李鴻章沒什麼大事,心裡的石頭算是落瞭地,趕緊來查看傷情,這一看卻是嚇瞭一跳。李鴻章的黃馬褂是血跡斑斑,口鼻附近也有不少鮮血,但是並沒發現他有哪裡彈的創口。
“懷遠先生過慮瞭,小小倭賊能奈我何!這血跡不過是剛剛隨扈我的武官丁汝昌,見刺客拔槍撲救太急,不小心讓我撞到瞭茶幾,觸發鼻血所致,不足掛齒,不足掛齒!”槍聲響起的那一刻,李鴻章十分懷疑是不是鄒德歸有心害他,但是下車後見鄒德歸神色焦急不似作偽,安排救治也極為積極,這次放心瞭下來。鄒德歸要殺李鴻章,完全是沒有由來的事,李鴻章死瞭對他們一點好處也沒有,根本沒有折騰的必要。
李鴻章是和姓小山的人有緣,不過原本的歷史他挨瞭一槍,這次他卻躲過瞭一劫。小山收次剛一沖出警戒線,丁汝昌發現瞭這個狂徒,雖然不能及時的出擊將他拿下,但也快速的按著李鴻章伏低,躲過瞭小山收次的子彈。不過丁汝昌事先沒打招呼,倉促間手勁又大,弄得李鴻章是血淚滿襟,差點沒死在他手裡。兩人伏低之前,正在享受果興阿的豪華馬車,穩穩的在車裡喝著熱茶,這猛的一低頭,後果可是很嚴重。不僅兩人都被撞的頭暈腦脹,眼前都是小星星,更全都鼻血長流,甩的到處都是,乍一看像極瞭李鴻章彈身亡。
“調兵封鎖街道,驅散這裡的日本百姓,以免仍有暴徒潛伏其,危及各國公使的安全。醫生該來還是要來,多帶著應急和止疼的藥品,過來為李丞和丁將軍診治包紮!”各國公使都來慰問李鴻章,鄒德歸也下達瞭命令,並給李鴻章搬來瞭馬札讓他坐下休息。
也不僅僅是鄒德歸,阿禮國等人也全都過來關懷備至,李鴻章遇到這種倒黴事,他們也是非常同情的。當然最來勁的,還得得好說是三條實美、巖倉具視一行人,他們幾個都快變成哈巴狗瞭,一直圍著李鴻章前前後後的忙活,親爹被人打瞭還積極。沒辦法呀!這幾位心虛的不要不要的,剛剛按住的那個刺客他們已經看過瞭,妥妥的日本人。他們現在不哄好瞭這位李丞,往後的談判他們的麻煩可大瞭。不僅北滿州和大清都要難為他們,恐怕列國公使也不會給他們好臉色,謀刺使節這個事,在國際社會也是非常犯忌諱的。
小山收次雖然連續對李鴻章的座駕開瞭六槍,但是這位武士槍法實在有夠爛,金絲楠木的車門以及繁復的裝飾品,也很好的改變瞭子彈的彈道。李鴻章和丁汝昌隻因為自己的避讓動作手瞭點小傷,全都沒有被子彈擊,稍事休息也沒事瞭。但是這個事可不能這麼算瞭,李鴻章換瞭車剛走,鄒德歸和阿禮國等幾人把三條實美給圍瞭起來,這事日本政府必須給個說法。
“諸位請放心,我們一定會嚴加審訊,一定會盡快給諸位一個答復!”三條實美一頭的汗水,非常尷尬的解釋著。
“日本最好能給出一個完美的解釋,不然我們剛剛談的一切都將作廢,天朝使臣遇襲,你讓我北滿州如何對朝廷交代!”鄒德歸聲色俱厲,一副要吃人的樣子。李鴻章算真的死在日本,北滿州也是道義虧欠朝廷而已,以實力而論,朝廷根本不能把北滿州怎麼樣。但是畢竟弄得大傢很尷尬,而且這又是一個大敲竹杠的好機會,鄒德歸當然不會放過。
其實也不用鄒德歸聲色俱厲,三條實美等人全都氣炸瞭,好容易有點希望穩住大局,這是哪裡冒出來的混蛋啊!當晚電發回東京,明治天皇、德川將軍、西鄉大神全都炸瞭,急電三條實美、巖倉具視、大久保利通等人親自審問這惡徒,並再次拜托滿洲軍艦幫忙,特意派來瞭大法官,前來從重從嚴除瞭此人。
日本人借機接近軍艦的小心思,至果興阿下至韓愛軍沒有誰是不明白的,不過他們還是同意瞭日本人的請求。此次滅日已不現實,為瞭後續日本能夠維持安穩,必須給予日本足夠的壓力,讓他們的心常懷畏懼。鋼鐵戰艦讓他們看一看,剛好可以達成這個目的,巨炮的鑄造方法,三脹式發動機這些東西,可不是看一看都學得走的,他們願意看,多嚇唬嚇唬他們吧!
三條實美等人連夜審問瞭小山收次,甚至還準備瞭一些刑具,一旦小山收次不配合,或者背後的人有些尷尬,他們要用這些刑具幫他換換腦子。但是他們沒想到,這個小山收次並不是一個牙關緊咬的人,反而是個話癆,根本不用他們問,這哥們兒自己全都給說瞭出來。
這個長相還算不錯的混蛋,出身野國館林藩,非但不是什麼浪人,反而是出身高級武士傢庭。滿日開戰之前,小山收次為瞭跟潮流,放棄瞭傢裡的優越生活,一個人前往長洲藩學習西方科學技術。不過因為戰火驟起,小山收次連西學是怎麼回事都不知道,成瞭四處流浪的難民。
流落下關的小山收次,親眼見證瞭滿洲軍的入侵,見證瞭日本人在被占領區的苦苦掙紮,他的心充滿瞭亡國的哀傷,以及對滿洲侵略者的憎恨。滿洲軍占領區,存在著不少被打散的日軍,他們組成瞭遊擊隊在和滿洲軍對抗。小山收次是很想參加遊擊隊的,不過他這個人的智慧可能有些問題,找瞭一個多月也沒有找到組織,隻參加瞭一個叫“神刀館”的二線組織。神刀館之所以之所以隻能算二線組織,是因為這幫人每天都聚在屋子裡謾罵侵略者,但是卻從來沒動過手。好聽點說,他們組成瞭敵後抗爭的精神戰線,難聽點說,他們是一群噴子。
小山收次當瞭幾個月的噴子,終於爆發瞭,不過他沒去找荷槍實彈的士兵拼命,而是選擇瞭當一個刺客。小山收次絕不能接受日本戰敗投降,他要刺殺滿洲使節,讓戰爭繼續下去,爭取日本最後戰勝滿洲的可能。他拿瞭傢裡高價買來給他防身的手槍,潛伏到瞭談判會的附近,然後在驚心動魄的一瞬間,他義無反顧的向大清使者扣下瞭扳機。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到底是誰指使你的!”巖倉具視等人全都是一頭的黑線,他寧可相信這一切都無狡詐的陰謀,也不想答案是這麼簡單,這麼扯淡的原因,實在是讓人無法接受。
“位卑不敢忘憂國!”長相非常斯的混蛋,表情沉靜如水,雖然變得惜字如金,但也說出瞭他對這個國傢深深的愛,以及他個人高尚的情操。他已經做好瞭赴死的準備,武士恒當如是。
“你這個混蛋!”大久保利通還能罵一句,其他人則全都無語瞭,世間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一場事關日本國運的談判,一場震驚世界的刺殺,一切的原因居然隻是一個憤青,這真是讓人無法接受。
“日本必須給大清,給北滿州,給世界一個交代,你們休想說一句那個混蛋是瘋子,把這個事糊弄過去!”第二天巖倉具視拿出結果的時候,一切都如他所料,德、意、奧等國均表示費解,北滿州更是一個字也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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