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陽城西,城墻上宇文溫正和長史任沖舉目遠眺,在他們西北方向是一座山,山腳下有座塢壁周圍環繞大片水田,那是巴州豪強田氏的地盤。
“整座山都是田氏的麼?”宇文溫拿出千裡鏡一邊看一邊問,這座龍頭山他算是去過(在二十一世紀),如今得知整座山都是一個傢族的頗為眼熱。
這座山為江邊唯一高峰站在山魯氏所住的這個小城江邊水寨泊著許多船看上去規模要大許多,如果說那才是巴州水軍搞不好許多人都信以為真。
“此處古稱五蠻城,據傳春秋時楚國遷徙巴人到江北他們便是在這巴河城登陸。歷經千年以西陽為中心向北擴展。”
任沖說完看瞭看四周又神秘兮兮的補充道:“正所謂靠水吃水,這魯氏手中有船自然要和南面做些買賣。”
“不光是買賣吧,這周圍的土地...本官記得巴河城東面亦有大湖,莫非也成瞭他傢產業?”宇文溫冷笑一聲,見得任沖點頭他嘆瞭口氣,所謂的占山固澤如今他總算是親眼見到瞭。
田、魯兩傢占著大量田地山林湖泊收納無數佃戶和居民卻不用交稅也不用服徭役。手上握著的部曲私兵以數千計,這兩傢的塢堡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急切間動又動不得確實有些心煩。
塢堡壁壘,或稱堡塢、塢壘、塢壁,後世一般稱為營、寨是特殊歷史條件下主要以傢族為核心以血緣為紐帶而建立起來的一種地方組織。
它既是一種經濟組織也是一自衛組織更是一種自治組織,因為要自衛所以要構築壁壘等軍用設施,每當戰亂朝廷的基層組織不能正常運轉以維護社會秩序時,以往的鄉裡基層社會往往被這塢堡之類的特殊組織取代。
塢堡一旦形成想要打散就要花費一番功夫,若是天下大定那麼朝廷可以憑實力壓迫堡主就范但如今這時局不穩沒多少州官有精力和能力對付塢堡。
宇文溫不喜歡這塢堡,堡主可以為瞭自身利益作出任何事情,說得好聽些是毒瘤說得難聽些就是割據,巴州戶數不足兩萬算是個小州,原本就不多的人口和良田被這些塢堡又占掉一部分那麼留給州郡的資源就少瞭。
這個年代的長江流域也就下遊江南的三吳地帶(吳郡、吳興、會稽)開發度高,後世‘湖廣熟、天下足’的湖北、湖南兩處很多地方都是尚未開發,沼澤遍佈水患嚴重,要想養兵就隻能在已開發地盤想辦法。
按五戶養一脫產兵算,巴州滿打滿算一萬五千戶能養得起的脫產兵也就三千人,如今宇文溫自帶三千士兵到巴州上任漸漸地就要‘自負盈虧’承擔養兵花銷,按照巴州現在的養兵能力來看就是勉勉強強可要是遇到水災、旱災什麼的自然災害就會導致糧食不足。
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他要養兵所以那些占據許多土地和人口資源的豪強必然成為眼中釘,要是虎口奪食那麼他這個新任刺史也會被豪強們視為仇寇,雙方的矛盾遲早要爆發。
“任長史,本官的新軍就在後邊,不如一同入營參觀一番如何?”宇文溫向任沖說道,他的新軍就駐紮在西陽城東郊方才一行人出城來巴水邊時就已路過,剛看過兩處豪強的實力讓宇文溫有些泄氣所以他現在要給自己提提氣。
新軍營是他今年年初來到西陽查看現場時定下合適的地址開始修建的,有黃州總管府的大力支持所以這軍營是用磚石修葺的營墻,外有壕溝營墻後有箭樓。
如果說田、齊兩傢的塢堡是堡壘的話那麼宇文溫修建的這個軍營就是要塞,一個拱衛西陽城的要塞,若不是沒有火炮他真就想把軍營按照棱堡的形制修築。
一行人來到軍營轅門前,守門士兵俱是全身披掛警惕萬分,有數人上前要求出示入營憑證以及說明來意,他們都認出瞭宇文溫和一眾充當護衛的同袍但依然要按程序問詢並派人通傳營內主將。
任沖看著眼前這些神態氣勢明顯與州兵不同的士兵頗為贊賞,他註意到轅門兩邊的箭樓上放哨的哨兵也是個個取弓搭箭一幅如臨大敵的樣子,軍營裡喊聲震天想來是正在操練,這樣蓄勢待發的兵才是能打的戰兵。
片刻之後一名傳令兵匆匆趕到轅門旁,他出示瞭一個令牌後守門士兵便把擋著轅門的拒馬搬開同時上前通知宇文溫等人可以入營。
“任長史,請!”
“宇文使君,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