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相請不如偶遇

作者:米糕羊 字數:2548

世間容貌相似但並無血緣關系的人不是沒有,兩個人的相貌有些相似也不能說明必然是親人,不過宇文溫的念頭一冒出來就再也無法收回。

他的側室楊麗華,有許多弟弟妹妹,楊大郎楊勇已領瞭盒飯退場,楊五郎楊諒已經被咔嚓,剩下二郎楊廣、三郎楊俊還有四郎楊秀。

蜀王楊秀在益州,秦王楊俊在洛州,晉王楊廣之前在長安城外,所以...

王八蛋,你要是直接死在我手上,或者被我抓瞭而死,邾國公府從此傢宅難安啊!

木魚聲起,佛堂內一名女子正在剃發出傢,滿頭青絲跌落地面,俗世間已無楊麗華。

想到這裡,宇文溫一個激靈,楊麗華前夫宇文贇是他親手幹掉的,楊麗華父親楊堅、母親獨孤伽羅是他派出的刺客幹掉的,楊麗華的大弟楊勇,死在他“發明”的黑爾火箭之下。

萬一對面這位真是楊二郎...這是全傢桶的節奏?

宇文溫先前俘殺衛王楊爽,火燒廣通倉、伏擊同州刺史李渾,外帶說降延州總管獨孤楷,間接解瞭長安之圍,如今若是抓瞭晉王楊廣,功勞加起來可不得瞭。

封王什麼的好像不可能,國公爵已經到瞭盡頭,這麼多功勞必然要蔭庇兒子。

他的嫡長子還有庶長子搞不好都有份,那麼問題來瞭:“鵲哥,你這個郡公爵位呢,是阿耶殺瞭你二舅換來的。”

“二舅?我二舅是誰?”

“楊逆晉王廣唄,你阿娘親弟弟!”

“原來...原來我是楊傢的血脈,我要報仇!”

報你個頭,我是你阿耶!

宇文溫收拾心情,看著面前的十幾個人,腦袋瓜飛快的運轉起來,時間流逝瞬間變慢,他在琢磨該怎麼辦。

首先是理清思緒,他在這裡設伏,攔截從華陰前往潼關方向的隋軍,方才外面那一場動靜表明,跑進西嶽廟的這夥人必然是遇襲隋軍的一部分。

這股隋軍從西而來,莫非是潰敗的長安隋軍?說不準。

也許圍攻長安的隋軍還在和周軍對峙,昨日宇文溫和獨孤楷商議後,派出騎兵襲擾華州州治鄭城制造恐慌,但沒能和長安方面聯系上。

他隻是用飛鴿傳書告訴身在長安的父兄,自己已經說降獨孤楷,然後攻下同州州治武鄉,要在隋軍後背擾亂軍心,長安那邊的戰況如何,完全不知道。

那麼眼前這些人自稱是趕往洛州送信,也確有可能是某個將領派出的傢人、部曲之類。

然後是這位年輕人的身份,沒有穿鎧甲,觀其衣著打扮,衣物用料十分考究,細皮嫩肉的,必然出身鐘鳴鼎食之傢。

地位不低,但高到什麼程度說不清楚。

宇文溫絞盡腦汁回憶往事,沮喪的發現他沒見過楊廣,大象年間和楊大郎楊勇倒是有來往,但當時的楊廣還未成年,所以沒見過面。

正主據說是某位姓韓的大將軍之子,看樣子確實符合大傢族子弟的身份,既然正主身份撲朔迷離,那麼旁敲側擊,從旁人下手。

旁邊那個中年人,一直都在回答問題,看樣子是管傢一類,不過宇文溫憑直覺認為此人是上位者。

或者說是上位者的氣勢,這概念有些虛無縹緲,簡而言之首先是閱歷,然後是心態,直接影響到言行舉止,和尋常人說話時不知不覺會有居高臨下的心態。

說得直接點就是官威,這種感覺無法用語言形容,但宇文溫能感覺得到。

能讓一個有官威的充任“管傢”,這年輕人來頭的確蹊蹺,而且年紀看起來也蹊蹺,按著楊麗華的說法,楊廣今年應該有十七八歲,剛好差不多。

疑問重重,宇文溫不打算放過對方,想要問出事情真相的方法有很多,但查明身份後萬一真是晉王楊廣,他就進退兩難瞭。

國仇傢恨重要,傢宅平安也重要,所以楊傢男丁必然要斬草除根,但宇文溫不想直接沾太多血,而是要借刀殺人,捉住晉王楊廣的大功,他寧願不要。

所以要想個辦法!

電光火石間,宇文溫已計較完畢,他露出迷之笑容,向著那位年輕人說道:“本公宇文溫,在此祭拜華山之神,相請不如偶遇,韓郎君,請!”

。。。。。。

西嶽廟一處院子,宇文溫正在座談,在座的有獨孤凌雲、劉文靜,還有經管傢介紹身份的韓孝業,和韓孝業同來的隨從,已被“請”到別院休息。

劉文靜昨日來西嶽廟投宿,不巧撞見已在廟裡“住下”的宇文溫,在其“盛情邀請”之下住瞭一夜,成瞭邾國公的客人。

而今日來西嶽廟躲避兵災的韓孝業,成瞭宇文溫的客人,當然獨孤凌雲也一起陪坐在此閑聊。

“韓郎君,相傳令伯年少時曾空手擒虎,故而得名韓擒虎?”

“啊,是...是啊。”

“新義公的武藝,本公是見識過的,不知韓郎君的箭法如何?”

“啊,韓某少時體弱多病,所以騎射技藝不佳,讓邾國公見笑瞭。”

化名“韓孝業”的楊廣一身冷汗,小心翼翼的回答著,對方竟然是周國宗室,楊傢的生死大敵,他要是被識破身份,怕是要被對方當場砍死。

“無法習武,那想來是飽讀詩書瞭,不知韓郎君喜歡什麼書?”

說到讀書,楊廣松瞭口氣,他讀過很多書,所以回答起來沒有問題,不過說著說著,背後又開始冒冷汗瞭。

“本公聽聞新義公和昌樂公有一外甥,是為三原李靖,不知如今怎樣瞭?”

動機不純的宇文溫問道,他開始懷疑這位韓郎君的身份,韓僧壽之兄是為名將韓擒虎,後世民間所傳閻羅王,兄弟倆有個外甥名叫李靖,即是“初唐二李”之一。

按輩分,李靖是韓孝業的表弟,所以閑談間說起也很正常,但是這卻難住瞭“韓孝業”。

楊廣哪裡知道什麼“三原李靖”,他是順著虞慶則的介紹,自認身份為“韓二郎”,原以為能夠糊弄過關,結果宇文溫如同話嘮般喋喋不休,已經快要讓他不知道如何回答瞭。

含含糊糊的說表弟如今很好,其表現之可疑,不要說宇文溫,就連坐在一旁的劉文靜都察覺出不對勁。

劉文靜才思敏捷是個聰明人,韓郎君這十幾人剛進廟他就覺得不對頭,不過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他不想多事,所以陪著宇文溫和這位韓郎君座談,就當做消磨時間。

結果聽和聽著就發覺不對勁,宇文溫問起韓傢的事情,這位韓郎君好像腦子有問題,回答起來猶猶豫豫的,似乎被問起的是別傢之事...

等等,莫非是冒名頂替的!

想到這裡,劉文靜心裡不由得一個激靈,他想起方才那個“管傢”的神態,言談舉止間那種不經意露出的氣勢,恐怕不是一般的管傢能有的,聯想到如今的局勢,恐怕...

難道面前這位是...不會吧!

劉文靜心中驚起千重浪,隻是面上不動聲色,而另一個發覺不對的是獨孤凌雲。

他總覺得這位韓郎君有些眼熟,所以方才一直在回憶,看看能不能想起在哪裡見過這位,不過想來想去卻想到瞭另一件事情。

新義郡公韓擒虎,其弟為昌樂郡公韓僧壽,這兩位他都見過,而韓僧壽之子是韓孝基,他聽說過但沒見過。

然後,韓僧壽隻有韓孝基一個兒子,他哪裡來的次子韓孝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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