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區大禮堂的舞臺其實挺簡單的,就是搭建好的木制平臺,安念她們大合唱的時候,排在後面的人還需要踩在凳子上。
隨著季秀蓮的指揮棒往上一揚,所有軍嫂們開始齊聲歌唱。
“山丹丹開花紅艷艷,一道道的(那個)山來(呦)……”
大合唱就是要唱得響亮,其他的不重要!
所有人都昂著脖子,扯著嗓子!
安念被大傢的情緒帶動著,也融入瞭其中。
她站在正中間的位置,視線無遮擋,一眼就看見瞭人群中坐著的於路遠。
兩人隔著好幾米,對望著,從彼此眼中都看出瞭溫柔。
安念臉上笑意止不住,一首歌唱完,嗓子都有點幹瞭。
退場後。
“念念,你等會兒別走呀,文藝匯演最後一項是頒獎,我們合唱團還要合影呢。”
“好的,秀蓮姐。”
安念邊往外走,邊笑著點頭。
她打算繞到大禮堂正門,溜進去看節目。
安念剛走出後臺,就被人叫住瞭。
“念念!”
“施施?”
安念驚喜地看過去,喊住她的人赫然就是之前在火車上遇到的卷發女孩喬施,自從在軍區門口分開後,兩人就再也沒有遇見過。
“哈哈哈哈,就是我!”
喬施興奮地跑過來,抓住安念的手,興奮地蹦跳著。
“你怎麼把頭發剪瞭?”
安念有點可惜地摸瞭摸她的發尾,喬施有一頭漂亮的自然卷,配上她鼻尖上小小的痣,很有異域美人的風情。
現在嘛……嗯……
喬施一點都沒在意,隨意地甩瞭甩自己的頭發,神采飛揚。
“這樣清爽呀,而且我覺得你短發的樣子很利落、很幹練,我超喜歡,回傢後,我就剪瞭。”
當時在火車上,安念一腳踢出去,直接把人販子踢飛砸向火車墻壁的那一幕震撼到瞭喬施。
回到傢之後,喬施一遍遍地回想當時的場景,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劃過自己鼻尖時安念的短發。
真的無比颯爽!
今年十八歲的喬施嘴裡沒有說,但是心裡已經把安念當成瞭自己的偶像,偶像的一切當然都要跟隨。
“怎麼樣?我這樣是不是也很好看?”
安念看著她的泡面頭:“……”
自然卷配上學生頭,真的挺災難的,和美發店裡貼出來的畫報很像。
但是對小姑娘可不能說實話,安念昧著良心點頭:“挺不錯的,好看。”
“嘻嘻。”
喬施高興地拉著她往前面走,邊走邊嘀嘀咕咕地說著話。
“念念,我外公知道你救瞭我之後,就想請你去我們傢吃頓飯。但是,當時外公突然接到瞭一個緊急任務,這頓飯就一直拖到瞭現在。
念念,你明天有沒有時間啊?我跟外公就住在不遠的軍區醫院宿舍裡,從這裡走過去一刻鐘就能到。”
“請我吃飯?不用瞭,隻是舉手之勞。”
“不行!你一定要去我們傢!”喬施一聽就慌瞭,停下腳步,委屈地看向安念。“念念,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做朋友?我長這麼大,一直沒有朋友……”
安念不知道話題是怎麼轉到做朋友上的,而且她也沒什麼交友的經驗啊。
以前在修真界,唯一的朋友好像也是她自己湊上來的……?
“念念,念念,你就跟我去我傢吃飯嘛!求求瞭!拜托!拜托!”
安念被她搖晃著,頭都有點暈乎瞭,連忙點頭。
“行行行!我答應瞭!”
聽她松口,喬施臉上的沮喪一掃而空,喜上眉梢:“我就知道你最好瞭!走走走!念念,我帶你去我傢認認門!”
“不行!”安念停下腳步,“我還要準備一下。”
哪能空手上門?!
“不用準備。”
安念繼續搖頭:“你如果這樣,那我就收回我剛才的話。”
一聽她如此堅決,喬施頓時不敢再催。
安念笑瞭起來:“還是你跟我回傢吧,這裡距離我傢更近。正好,你也能認認門,想過來找我的時候,隨時都能過來。”
喬施眼睛亮瞭:“真的嗎?我隨時都能去找你?”
“嗯,我現在每天在傢自己看書,也沒什麼事做,你過來還能跟我作伴。”
安念笑著說道,帶她換瞭個方向,兩人慢悠悠地往軍區傢屬院走。
文藝匯演還需要兩個小時才結束,她們正好可以在傢喝杯茶、吃塊點心、聊聊天。
——
進瞭安念傢的小院兒,喬施驚喜不已。
“念念,你這個院子打理的也太好瞭吧!你還種瞭薔薇花!開花瞭,是不是跟剛才我們經過的那個院子一樣漂亮?”
安念泡瞭兩杯茶,又把之前買回來的鳳梨酥點心裝盤,擺在凳子上。
一張四角凳配上兩把竹椅,就是一個很好的品茶小角落。
“今年應該開不瞭花,明年來看看吧。”
聽見安念的聲音,薔薇花花枝抖瞭抖,透露出絲絲委屈。
喬施沒察覺薔薇花的動靜,她已經蹲下身查看安念種的蔬菜瞭。
“念念,你種的辣椒也太漂亮瞭,我種的辣椒都不結果。”
“你可以看看是不是土質太幹瞭?適當地澆水、松土,辣椒才能長得好。”
安念坐在竹椅上,悠閑地啜飲著茶水。
滾燙的茶水入喉,滋潤瞭她有些幹啞的喉嚨。
剛才唱歌太用力瞭,唱到後面其實就是吼,大聲就行,調子無所謂,唉,這個時代的激情呀。
“你泡的茶也很好喝,是什麼茶?”
喬施已經回到瞭安念身邊,喝瞭一口茶水後,眼睛瞬間就亮瞭。
安念輕笑:“就是普通的茶葉,我在供銷社買的,五毛錢一斤。”
“不像呀……”
喬施皺著眉,又喝瞭兩口,細細地咂麼瞭兩下嘴巴。
茶香很厚,茶水入口後,先是澀,很快就變成瞭淡淡的苦味,苦味之後又有回甘,而且這個回甘還源遠流長,讓人回味無窮。
五毛錢一斤的茶葉,竟然還能比她之前跟隨外公去治病,在大領導那裡喝到的頂級大紅袍口感更佳?!
真是奇瞭怪瞭。
安念笑而不語。
原始的茶葉自然沒什麼不同,隻是經過瞭她後期煉制而已。
買來的茶葉五毛錢一斤,裡面不僅有茶葉桿還有黃片,並不都是最尖上的黑芽。混在一起賣的茶葉是最便宜的,也是現在的普通人喝得最多的。
安念拿回來之後,先是像處理中草藥一般挑出最好的嫩芽,再把它們重新炒制。
嗯……用煉丹爐炒制的……
也算是開發瞭煉丹爐又一妙用。
混入瞭精純的靈力和煉丹爐吸收到的日月精華,這茶葉自然就變得不一般。
平常時候,安念和於路遠會泡著喝一喝,兩人喝得多瞭也就不覺得新奇瞭。
喬施第一次喝到這樣的茶葉,自然驚為天人。
安念看她小心翼翼地品嘗著茶葉,想到瞭明天上門應該送什麼禮物瞭。
“念念,我跟你說……我這次跟外公去瞭京城,真的長瞭很多見識!”
喬施喝著茶,談性大起。
“京城日新月異,比我三年前去的時候繁華多瞭,大街上到處都是騎二八大杠的人。他們上下班都騎車!而且,京城的馬路可寬瞭!好多大車開來開去。”
“我當時就想,如果你也能來就好瞭,我們兩能一起逛故宮,逛頤和園,逛國子監……”
安念想起安倩現在就在京城,嘴角笑容增添瞭深意:“京城呀……會有機會的。”
送走瞭喬施,安念在院子裡坐瞭下來,吹著夜風,她的手在腿上有節奏地敲擊著,思考剛才她分享給自己的一個病案。
“一個精神病人,旦旦而伐,夜夜不息。有意思……”
什麼叫旦旦而伐,夜夜不息?
直白點講,就是欲望太過,需要釋放,每天每夜,次數至少三次以上。
正常人怎麼可能受得住?時間一長,這個病人危矣。
安念對這樣的疑難雜癥倒是挺好奇的,她能煉丹,對醫學也有所瞭解,可能達不到專傢級,但是稍微精通是沒問題的。
此時的安念還不知道,這個世界的中醫早就在時間的長河中落拓瞭,她自以為的稍微精通那是和修真界的那些醫修們對比的,放在這個世界真的是碾壓級別。
見識少,會讓愚者自大,也能讓慧者過於謙虛。
“糟糕,時間快到瞭!”
安念看瞭一眼自傢客廳裡掛著的鐘,趕忙起身往外跑。
——
幾分鐘後,安念趕到瞭大禮堂。
“念念!你跑哪兒去瞭?我找瞭你半天!”季秀蓮一看見她就沖瞭過來,拽著她往臺上走。“快快快,馬上就輪到我們拍照瞭。”
照片時是按照唱歌的順序站位的,隻是季秀蓮擠到瞭她邊上,還把手裡的獎狀分瞭一半給她。
安念捏著獎狀的一角,漂亮的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照片就此定格。
這張照片洗出來後,被於路遠珍重地掛在瞭自傢客廳的墻上,每周打掃衛生的時候都會仔細地擦拭。
拍完照片,安念就下臺去找於路遠。
他們倆今天晚上都沒說上過話。
“終於想起我瞭?”
於路遠就站著大禮堂外,看見她過來,眼中溢滿笑意。
“我一直想著你呢。”
安念仰著頭沖他笑,伸手勾住他的手指,小小地晃瞭晃。
“你呀。”
於路遠伸手拍拍她的腦袋,寵溺地摸瞭摸。
“走吧,我們回傢。”
“嗯。”
散場的人群稀稀拉拉的走著,此時的天色已經徹底黑瞭,兩人並肩而走,挨得近、牽著手也沒人看見。
“元元,這不是回傢的路。”
發現方向不對的安念並沒有停下腳步,輕松地說瞭一句。
於路遠笑道:“順路去拿我送給你的禮物。”
“咦?什麼禮物?”
聽見有禮物,安念眼睛都亮瞭,精神得很。
“等會兒你就知道瞭。”於路遠賣瞭個關子,牽著她往海邊走。
安念以為他又要下海,卻發現他隻是從礁石下方拎出一個漁網。
漁網裡面裝瞭滿滿的大貝殼。
“貝殼?我喜歡吃貝殼肉!”
於路遠笑著搖頭:“這個不是吃的。”
“嗯?”安念疑惑地抬頭。
“到傢瞭給你演示。”於路遠神秘兮兮地說道,跳回岸上後,重新牽起她。
這次兩人沒有中途拐彎,很快就回到瞭自傢。
於路遠去廚房,拎瞭一桶幹凈的水出來,還拿出來一把菜刀。
安念好奇地湊到他邊上,看他動作。
隻見於路遠稍微洗瞭洗貝殼,拿起菜刀朝著貝殼就撬瞭下去。
他明顯也沒有什麼經驗,全憑蠻力,但是蠻力也已經夠用瞭。
本來閉得緊緊的貝殼硬生生被他撬下來一整塊外殼!
於路遠:“……”
出師不利啊。
算瞭,最終的目的能達成就行。
如此自我安慰著。在自傢媳婦的目光註視下,於路遠重振旗鼓,很認真地拿起貝殼,摸瞭摸它柔軟的貝肉。
一點點摸過去,突然他發現瞭一塊小小的凸起,雙手用力一擠。
一顆白色的珍珠就冒瞭出來。
安念驚訝得瞪大眼睛:“裡面竟然有珍珠!”
這麼小的貝殼裡竟然有珍珠!
安念隻見過成瞭精的蚌殼,人傢那一張一合的外殼可是嘴巴,吐出來的水跟利箭似的。當時安念修為還很低,隻能狼狽地閃躲,自此選擇避開海洋區域。
修真界占地面積極廣,陸地部分已經足夠安念探索上千年(哦,她隻活瞭三百年,呵呵,所以根本沒有探索完全)。
陸地盡頭才是海洋,海洋內有無數大妖,等級極高,遠不是人類修士可以隨意探索的。
說起來,安念當時所處的修真時期已經不能算是盛世瞭,畢竟元嬰期就是頂級大佬瞭……
再往前的,有記載的盛世時期,那真的是化神遍地走,元嬰不如狗。
扯遠瞭,拉回來。
安念手心被放入那顆珍珠,這才發現它並不圓潤,而是橢圓的,上面也並不光滑,磕磕巴巴的。
於路遠也看清瞭珍珠的模樣,英俊的臉上有瞬間的尷尬。
“我再開幾個,肯定有好看的!”
安念卻並不嫌棄,高興地摸瞭摸珍珠:“我去廚房拿個盤子!”
那顆並不好看的珍珠被她珍而重之地放在瞭盤子內。
於路遠繼續開貝殼,安念也認真地看著。
越看,越好看是怎麼回事?
安念覺得自己很喜歡看人開貝殼啊……有種開盲盒的感覺……
這是不是就是書裡說的“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巧克力是什麼味道”的驚喜感?!
“元元,能讓我也試試嗎?”
安念躍躍欲試。
於路遠想瞭想,說道:“我來開貝殼,你找珍珠,可以嗎?”
“好!”
摸珍珠也挺好玩的!
安念擼起袖子,等待ing。
連續開瞭三個貝殼,於路遠已經有經驗瞭,速度很快。
“來。”
安念接過,伸手摸瞭摸殼子裡的肉:“找到瞭!”
燈光下,一顆黑色的珍珠緩緩出現在兩人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