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二哥哥留下的痕跡。
二哥哥那樣漂亮,銀發藍眸,漂亮得像是天上的神仙。
他又那樣好,會對星星笑得很好看。
可在觸碰到二哥哥留下印記的一瞬間,她仿佛看到瞭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嗚咽著顫抖著伸出指甲被拔掉的指尖,觸碰從那扇窗戶裡透過來的一點光。
二哥哥居然經歷過這些麼……
“星星……別哭……”
耳邊響起顫抖生澀的聲音,星星回過神來,摸瞭一下自己的臉頰,才意識到自己哭瞭。
她難過極瞭,眸光看起來像是要碎掉。
墨珩覺得自己的心臟隨著星星的眼淚,疼極瞭。
可是他卻不知道要怎麼辦,他第一次這樣痛恨自己的弱小。
隻能小心翼翼手足無措地,笨拙地安慰。
星星用力吸瞭一下鼻子,擦幹眼淚,小聲道:
“墨珩哥哥不用擔心,星星沒事的。”
她指尖又摸瞭摸那些痕跡,站起來,用力眨瞭眨眼睛,將快要掉下來的眼淚忍下去。
本來星星隻是想自己出去。
可是現在,她想要帶著所有人出去。
然後出去之後,好好抱抱二哥哥。
-
安顏和安清兩個人,依舊像往常一樣,提前一個小時來到幼兒園門口,等星星放學。
安顏開車,安清靠在車邊,叼著一根草,側頭透過車窗看自己姐姐。
姐姐真好看。
他摩挲著指尖,舔舔嘴唇,正想湊過去討個摸摸,忽然見到一輛軍用越野沖瞭過來,後面還跟著一輛警車。
安清眉頭微微皺瞭起來,心中泛起不祥的預感。
安顏也註意到瞭。
隻見那越野車門開瞭,梁卿從上面下來,臉色極為蒼白難看。
隨後,梁卿又從車上抱下來三個孩子。
安清意識到,這三個孩子,正是每天都和星星黏在一起的那三個。
星星呢?
他忽然心中一驚,大步走瞭過去。
梁卿剛剛已經和警察將一切都說清楚瞭,可是這涉及國外,根本就不是立刻能解決的。
他們甚至連過境尋找的權利也沒有。
而梁卿涉及共犯,很快也將會被警察控制起來。
安清走到瞭梁卿的身邊,皺著眉頭問道:
“梁老師,發生什麼瞭,星星在幼兒園裡面嗎?”
梁卿一回頭,看到瞭安顏,對星星的擔心和愧疚瞬間崩塌。
她竟是猛地朝著安清跪瞭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星星被帶走瞭,對不起!”
安清在這一刻心跳幾乎都停瞭!
他猛地將梁卿從地上拽起來,死死壓在瞭車上:
“說清楚!”
花妖一樣的少年在這一刻化為艷麗的毒蛇,露出滿是血腥氣的尖牙。
梁卿很想把話說清楚,可是在這極大的恐懼和崩潰之下,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安顏臉色很冷,大步上前扣住瞭安清的肩膀:
“安清,冷靜一點,放開她。”
安清紅著眼眶,咬牙松手。
梁卿終於找到瞭自己的聲音,用最快的速度將前因後果說瞭一遍。
安顏閉瞭閉眼,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安清,立刻聯系殷總。”
安清點點頭,可是電話撥過去之後,對面居然沒有人接。
“查一下殷總今日行程,我們立刻過去。”
兩人上瞭車,安顏一腳油門下去,朝著集團的方向疾馳而去。
果然,今日殷總和核心科技的技術人員在開一個極為機密的會議,所以聯系不到。
甚至連會址都是保密的。
安顏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一拳砸在瞭方向盤,低聲罵瞭一句。
她回頭看瞭一眼安清,少年已經快要崩潰,沒有她攔著幾乎要立刻提槍沖過邊境。
就在這時,車子的車窗忽然被敲瞭一下。
安顏隻覺得心裡湧上一陣煩躁,恨不得一腳油門下去將來人創死。
一抬頭,卻是愣瞭一下。
是他們見過的人。
來者穿著一個黑色的鬥篷,身形修長,面容隱沒在兜帽裡。
傍晚的陽光微涼,卻叫人看不到他裸露在外的一絲一毫的肌膚。
星星叫過這人二哥哥。
傅寒今日是第一次出新的實驗室,出來是為瞭取一種地下交易的藥物原料。
結果沒想到看到瞭這輛熟悉的車。
之前在醫院的時候,他見過,知道這是接送星星的車,也知道車裡兩人是星星的保鏢。
現在剛好是放學時間,星星大概是在車上吧。
他心中泛起陌生的欣喜,過去找星星,甚至已經想好瞭如何悄悄再給自己身上來點傷口,然後給星星看。
結果車窗打開,沒有星星,隻有兩個瀕臨崩潰的保鏢。
傅寒指尖一頓,沙啞的嗓音有些僵硬:
“星星呢?”
安顏心裡忽然泛起一股極為細小的期望。
她打開車門:“上車,細說!”
幾乎從來不和人交流,也對人毫無信任的傅寒,想都沒想就上瞭車。
安顏用最快的速度講瞭一遍前因後果。
在說到那個教會——太陽聖教的名字的時候,傅寒忽然開口,重復瞭一遍:
“太陽聖教?”
他的語調一如往常有著非人的冰冷感,可是仔細聽過去,有著扭曲的顫意。
安顏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盡量讓自己的表述清晰平穩:
“是的,那個邪教帶走瞭星星並且出境瞭,警方和軍方正在協調,但是進度很慢。
“我們想找殷總,可是殷總剛好聯系不上,我們甚至不知道去哪裡找星星。
“哪怕知道星星在哪裡,我們就算是拼上這條命也會……”
安顏的聲音被傅寒打斷:“我知道。”
“什麼?”安顏懷疑自己聽錯瞭。
傅寒緩緩拿下鬥篷的帽子,銀色的長發披散,灰藍的眸子裡似乎有可怕的風暴翻湧:
“我知道在哪裡,我非常清楚在哪裡。”
他伸出蒼白的指尖,指瞭一下方向:
“先送我回去,我準備一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