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傢去咯!”
臘月二十九一大早,宋傢人將行李和昨天采買的年貨從租的房子裡搬出來,然後將鑰匙退給房東,等房東檢查過房子沒問題之後,便將押金還瞭回來。
今日一起有八個人要回去,他們的行李也不少,因此除瞭自傢的騾車外,他們還另外租瞭輛馬車。
宋有糧跟宋有財兄弟跟二郎趕騾車回去,不過回去之前還得把鋪蓋送去鋪子裡存著。
沈若星錢氏等人則坐馬車帶瞭輕便的東西先行一步。
她們出發得早,因此不到中午就回來瞭。
錢氏有心顯擺,讓馬車在村口停下,而後幾人下車走瞭回去。
明天就是除夕,今天各傢各戶都忙著做最後的準備,村子裡人來人往的很是熱鬧。
看到錢氏回來,很快就有人跑瞭過來:“呀,是錢傢妹子回來啦!
這在城裡做生意就是不一樣,白凈的嘞。”
“是四嫂子回來啦,前幾天我去縣城,在集上還看到你瞭,不過那會兒你傢鋪子生意太好,我都沒找到機會過去跟你打招呼。”
“錢氏,這回進城發財瞭吧?我在鎮上都聽到你傢鋪子的名號啦,說是要買你傢的東西每天都得靠搶,去晚瞭就沒有瞭。”
“哎喲喲,這城裡回來的人就是不一樣,都系裙子瞭!不像我們鄉下婆娘,穿個棉褲到處跑。”
錢氏聽著眾人的話,那是徹底走不動道瞭,恨不得站在原地聽她們誇個三天三夜才好。
沈若星察覺到她的小心思,笑著說:“四嬸,您許久沒有回來,這會兒肯定有話要跟大夥兒說,不如您先跟大夥兒聊聊吧,我們把東西送回去。”
錢氏聞言是一點兒也沒客氣,麻溜地將手裡的包袱遞給沈若星,然後立刻跟旁邊的人聊瞭起來。
“嗨,我們那小本生意,養傢糊口唄,賺的都是些辛苦錢,能發什麼財!
不過我這回在城裡待瞭兩個多月,確實長瞭不少見識,所以這辛苦也值瞭。”
有人便笑問她長瞭什麼見識。
錢氏得意道:“剛才是誰說我白凈來著?
我在鄉下曬瞭這麼多年,你們還真當我進城兩個月就能白呀。
我告訴你們,我這是撲粉瞭,所以人看著才白凈精神。”
眾人聞言是一臉的好奇,幾雙眼睛同時湊瞭過來:“你撲粉瞭?
騙人的吧,一點兒也看不出來。”
村裡人都撲過粉,不管有錢沒錢,成親時都會糊張大白臉,然後抹個腮紅,塗個嘴巴,圖的就是個喜慶。
媒婆也喜歡描眉塗粉的,主打的就是一個白,臉和脖子兩個顏色。
村裡村外殷實人傢的女眷逢年過節時也會塗脂抹粉,塗瞭之後整個人看著都精神不少。
可誰也沒見過撲粉撲成錢氏這樣的,臉上白凈勻稱,但卻完全看不出粉來。
看著大夥兒眼裡的懷疑與好奇,錢氏別提多得意瞭。
“要不說城裡日子好過呢,人傢賣的粉跟咱們這邊都不一樣。
塗粉可不是越白越好,這粉有好幾種顏色,胭脂鋪裡的女工會根據你的膚色來推薦,為的就是顏色相近,這樣一來,塗瞭粉後就像沒塗一樣,根本看不出來,但是你整個人卻好看瞭。
那胭脂鋪子裡的人還教我,塗粉不是越多越好。
她根據我的臉型告訴我哪裡要多撲一些,哪裡少一些,人傢撲粉是用一塊細絨佈,輕輕淺淺一點點地拍,這才有這麼好的效果。”
大夥兒聽著錢氏的話隻覺聽天書一般。
每個字都能聽懂,湊在一起的意思卻讓她們無法理解。
敢情她們以前塗粉的方法都錯瞭?
這會兒大傢再看向錢氏,眼中的羨艷便更明顯瞭些。
錢氏這回進城,是真長見識瞭!
有人便問:“嫂子,那你這粉挺貴吧?”
“其實也還好,沒你們想象的那麼貴。
胭脂鋪裡的東西多,有貴的也有便宜的,我就緊那實惠地買,這一盒是三百文。
鋪子裡的女工說,省著點兒用,一盒能用一年,所以我就咬牙買瞭。”
三百文?
眾人聽到這話心裡都是一動。
如果是往年,三百文買一盒粉,她們肯定會罵錢氏是個敗傢娘們兒。
可是經過今年秋季的豐收,傢傢戶戶都存夠瞭吃到來年夏天的糧,多餘的糧也都換瞭錢回來,因此便覺得二百文的粉也不是那麼高不可攀。
當下不少人心裡都做瞭決定,等明年秋天將餘糧賣瞭,她們也要去縣城買盒粉回來塗。
接著又有人問錢氏,城裡還有什麼新奇事,城裡的人吃什麼,穿什麼,平日裡都做些什麼。
錢氏緊著自己知道的都說瞭一通,算是徹底坐實瞭“見世面”的事實。
她在村口跟大夥兒挺長時間,顯擺瞭個過癮後便準備回傢去,挺長時間沒見孩子瞭,她得回去看看。
這時有人拉住她小聲問:“妹子,你傢那幾個姑娘,我聽說都是大郎媳婦的朋友。
她們可來挺長時間瞭,這就在你傢白吃白住,你沒意見?”
錢氏渾不在意道:“既是大郎媳婦的朋友,她們愛住就住唄,我能有什麼意見。”
說完這話,她便辭別眾人往傢走去。
經過這些天,她是真的徹底接受瞭江采薇幾人。
別的不說,就說過年這幾天,如果不是這三個小姑娘玩命一樣的幹,鹵味鋪子賺的錢估計得少一半。
相較於這幾天的收入,三個姑娘一年的吃用都不是個事兒。
隻要這三姑娘能幹活兒,能幫她傢賺錢,那養一輩子都沒問題!
總之她傢就一個原則,不養吃白飯的!
可是這個念頭才剛起,她就得知傢裡真有一個吃白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