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星上輩子賺錢之後,最喜歡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帶奶奶各處去消費,去享受生活。
她們去看宏偉建築,去看湖光山色,去追逐自然奇觀,去尋覓最好最有特色的酒店,見過的人文建築和自然景觀多不勝數。
因此許氏若想用一個侯爵府來讓她自慚形穢,這個目標屬實有些遠瞭。
侯府確實好看,但比起流傳後世的四大園林,還是有些相形見絀。
不過由此也能推斷出,這個許氏是真的非常不喜歡她,因此急躁到在她進門當下就給她下馬威。
可是這許氏就不怕弄巧成拙,她因為富貴迷瞭眼,然後決定扒著宋宥謙不松手嗎?
沈若星既然猜出許氏的心思,自然就不會配合她的演出。
因此當許氏時不時回頭來看沈若星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平靜無波的神情。
這讓許氏很是納悶兒,根據泰平縣那邊傳來的資料,沈若星雖然於做生意上有些天賦,但卻是個土生土長的農傢女。
既然如此,那麼在看到如此富貴的侯府後,她為什麼會如此平靜?
是因為太過激動,以至於忘瞭反應嗎?
許氏身邊的嬤嬤仍然在繼續介紹:“大奶奶您有所不知,府裡那個湖雖不算大,但卻花瞭不少心思,湖底沉著的乃是真正的泰山石,侯府初立時老侯爺派府中下人去泰山弄來的,據說光是那些石頭,花費就不下五千兩。”
擔心沈若星不知道泰山石的珍貴之處,那嬤嬤直接將價值給點明。
但沈若星聽聞此話,不僅不覺得侯府富貴,反倒覺得他們是有錢燒得慌。
五千兩用來幹什麼不好,非得沉在湖底?
哪怕買幾株名貴的樹種在園子裡也好過買石頭吧。
她再有錢也理解不瞭這種消費觀。
在她看來,簡直有病!
許氏見沈若星的情緒終於有所波動,還以為顯擺計劃終於成功,想著以後不管說什麼東西都得說出具體的價值來才好。壓根兒不知道沈若星完全不認可這種行為。
從二門到葳蕤居這一路,許氏身邊的嬤嬤都沒有停嘴,一直說個不停,也讓沈若星對清遠侯府有瞭個基本瞭解,之後不至於兩眼一抹黑,什麼也不知道。
到瞭葳蕤居,許氏並沒有直接入內,而是在門口站著,等婆子先進去送信,待裴夫人允許之後她們才往裡走。
沈若星一時也摸不清許氏在外面等著通報,到底是因為許氏跟婆婆的關系不好,還是說大戶人傢的規矩就是這樣的繁瑣。
不過在摸不清楚情況的前提之下,裝乖裝老實肯定是沒錯的,她低頭跟在宋宥謙身側走瞭進去,見許氏給裴夫人行禮,她也跟著屈膝,隻是沒有做聲。
裴夫人的視線略過許氏很快停留在沈若星身上,將人細細打量一番才開口問:“老大媳婦,這位姑娘是?”
“娘,兒媳正要跟您匯報這件事。
今日禹澤出門,在路上遇到這位姑娘後立刻認瞭出來,說這位姑娘就是他流落在外時娶的媳婦,因此兒媳便將人帶瞭回來。”
裴夫人聽得這話,臉色頓時垮瞭下來,冷眼看向許氏:“咱們傢好歹是侯府,怎麼能隨意往傢中領人,還有沒有一點兒規矩?”
眼看裴夫人發脾氣,許氏趕緊道歉:“娘,對不起,都是兒媳思慮不周,不過這位究竟是禹澤的妻子,兒媳也不好將人扔在外面。
畢竟現在咱傢還在風口浪尖上,如果一個不小心傳出什麼流言蜚語,真正受影響的還是咱們裴傢。”
“那怪誰?還不是怪你非要瞎折騰?如果不是你執意如此,外人怎麼可能會時時盯著咱傢?”
沈若星在一旁低頭吃瓜,心裡想著裴夫人所說的瞎折騰,應該是指執意讓宋宥謙成為老大這事兒吧?
仔細一想,這事情確實透著玄機。
對於裴傢而言,宋宥謙和被他從嫡長位置上擠下去的裴禹卓都是裴傢血脈。
可這兩人,一個是流落在外二十年,不知品性和能力的兒子,一個是傾傢族之力當做繼承人培養,知根知底的兒子。
站在裴傢的角度來想,他們肯定會更願意選擇養在膝下的兒子。
因此就算要將宋宥謙認回來,那也沒必要將他當做長子認回。
可是站在許氏的角度,這偌大侯府以及侯府的爵位都該是她兒子的,可是因為一個小妾作妖,原本該屬於她兒子的東西要拱手讓人,稍有些氣性的人都忍不下這件事。
因此她執意要讓宋宥謙成為嫡長子,先在天然的身份上壓瞭裴禹卓一頭,以便在後續的爵位爭奪中占據優勢,
如今侯爺還在,宋宥謙的爹都還沒有襲爵,因此她還有時間可以等,等著宋宥謙成長起來。
或者宋宥謙跟裴禹卓鷸蚌相爭,最後落個兩敗俱傷的下場,讓她的第三個兒子來襲爵......
想到此,沈若星突然心中一驚。
她顧不得場合,抬頭看瞭許氏一眼。
許氏的計劃會如她最後所猜想的那般嗎?
應該隻是她想太多,有些草木皆兵瞭吧。
宋宥謙可是她的兒子,她不至於拿大兒子給二兒子當墊腳石的。
沈若星努力勸自己打消這個念頭,但不知怎麼回事,這個想法始終在腦海盤踞,揮之不去。
就在她腦中一團亂時,裴夫人又一次將眼神落在她身上。
這回打量的眼神變成瞭挑剔,嫌棄的神情更是毫不掩飾,良久過後才開口吩咐許氏:“規矩沒有教好之前不準出門,也不用來我這裡請安。”
“是,兒媳知道瞭。”
許氏一臉恭敬地應下這話。
但沈若星知道,這恭敬絕對隻是表面上的恭敬。
許氏是個有手段的,不然怎麼能違背眾人,硬是將宋宥謙扶上瞭嫡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