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星想要扶持裴禹恒上位,那就勢必得想辦法打敗裴禹卓。
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因此她的第一步就是派人全面調查裴禹卓夫婦,試圖從中找到突破口。
此時的她還不知道,並不需要她發起攻擊,對手已然主動放棄......
自打得知瞭自己的身世之後,裴禹卓便陷入瞭深深的自我懷疑。
他無法理解,自己為什麼會有一個如此惡心的身世。
當他還陷在自怨自艾的情緒中時,文姨娘竟然以親生母親的身份來看他,並且還鼓勵他拿回原本屬於他的東西。
這讓他更加厭惡自己的出身。
他是姨娘生的庶子,並不能因為鳩占鵲巢在嫡長位上待瞭二十一年,便理所當然地覺得那是屬於他的東西。
他自小接受的教育,絕不允許他做出如此無恥的事情來!
為瞭徹底擺脫毫無底線的文姨娘,為瞭不讓將他養育長大的嫡母過於為難,在思索幾日後,他終於做出瞭決定。
“錦娘,我想要離開侯府。”
謝氏在聽到丈夫這話之後,並不算太意外。
丈夫這幾日失魂落魄的模樣都被她看在眼裡,她與丈夫青梅竹馬一同長大,對丈夫的為人再瞭解不過,心知他不太可能跟裴禹澤去爭搶世子之位。
因此她溫柔問道:“卓郎,你說你要離開侯府,那你可想好要去哪裡?”
“我聽聞良族叔想要在族裡過繼一個兒子。
他傢產豐厚,因此要求也很高,至今都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我想過瞭,我的條件完全符合良族叔的要求。
我、我準備去當他的嗣子。”
謝氏原本以為丈夫所說的離開是離開京城去外地謀官,沒想到竟然是想以過繼的方式徹底離開侯府。
“這、這......這應該很難吧?”謝氏腦中混亂,順著本能道,“祖父和公公定然不會同意,這太丟人瞭。”
裴禹卓卻肯定道:“不,他們會同意的。
母親以前曾給我看過侯府的賬本,清遠侯府看似風光,但早已入不敷出,這些年都在吃老本,導致產業縮水嚴重。
如果不能開源,那麼用不瞭十幾年,侯府就會被徹底拖垮。
而良族叔因為做生意攢下無數傢財,他唯一的念想就是找個會讀書的嗣子,最好以後能入仕途,徹底改寫他那一支的未來。
我如今已是舉人,通過侯府的關系在外地謀個縣令之位並不算困難。
且我的才能品行,族人有目共睹,隻要我願意過繼,相信良族叔願意拿出一大筆銀錢來解瞭侯府的燃眉之急。
再加上大嫂乃是皇後義妹,以後隻要皇後娘娘願意伸以援手,侯府便有重新站起來的希望。
而我離開,不管是對母親而言還是對大哥而言,都是一樁好事。
你瞧,這一舉多得的事情,他們肯定會同意。”
謝氏聽得這話,隻覺心臟被牢牢攥住,疼得喘不過氣來,因此眼眶都開始泛紅:“你考慮瞭所有人,可有想過你自己?
離開侯府成為商人之子,你可有想過,以後的仕途會有多艱難?
你甚至很可能一輩子就是個七品縣令,再無升遷可能!
卓郎,不要這樣體貼,先為你自己想想。
你不想與大哥爭咱們就不爭,咱們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好不好?”
裴禹卓想也不想就搖頭道:“錦娘,我正是為瞭能過自己的日子,所以才決定離開侯府。
文姨娘此人,多年前她犯下滔天大錯,父親還是堅持要保,由此可見她有多受寵。
因此隻要我留在侯府,就不得不面對她。
而我卻拿她沒有任何辦法,隻要我態度稍有不對,父親定然會找我的麻煩。
所以離開才是最好的辦法。”
說完這話,裴禹卓沉默片刻,然後補充道:“更何況我隻要留下,就會時刻提醒母親,多年來她竭盡全力培養的兒子是她此生最討厭的女人所生。
母親待我...我不能讓她如此難過。
錦娘,我必須要走!”
見丈夫態度堅決,謝氏也不再勸,她擦幹眼淚逼迫自己接受這個安排:“卓郎,我聽你的,咱們離開侯府,遠離紛爭,去外地謀自己的前程。”
“錦娘......”
裴禹卓看著謝氏,臉上閃過遲疑、憂慮和不舍,最後所有情緒消失,他面無表情道:“錦娘,你乃伯爵府嫡出小姐,以我如今的身份根本配不上你,咱們和離......”
話還沒說完,突然“啪”的一聲響,他的臉被一巴掌打歪,所有的話都被堵瞭回去。
謝氏雙眼猩紅,怒視著裴禹卓,人生第一次不顧形象大吼道:“裴禹卓,你若是再敢說這種混賬話,我定打得你滿地找牙,讓你徹底絕瞭這個念想!
咱們成婚時你是如何承諾我的,難不成才一年的時間,你竟全都忘瞭嗎?”
“我沒忘,可如今情況有變,我......”
“有什麼變化?隻要你還是裴禹卓,你便是我丈夫,此事絕沒有變更的餘地。”
裴禹卓看著態度堅定的妻子,也跟著紅瞭眼眶,他一把將人抱入懷中,啞聲道:“錦娘,是我說錯話瞭,你原諒我一回,我保證再沒有下次。”
聽到這話,謝氏終於泄氣,趴在裴禹卓懷中放肆哭瞭起來。
而裴禹卓不知何時也悄然流下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