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離說出的話都帶著疲憊之音,聽著都像是在和薄夜撒嬌。
“不舒服?”薄夜問話時,摸瞭一下遊離的額頭,沒發燒!
“嗯,暈船又暈機。”遊離說著又看瞭小狼一眼,“小狼,開的太猛瞭。”
小狼十分的委屈,他又不是沒看過小少爺開車,那才叫猛,他船和直升機開的都很穩的好不好。
薄夜微微蹙眉,“這裡有醫生,讓他們檢查一下,臉色太難看瞭。”
遊離眉梢微挑,淡笑著問道,“這裡的醫生?你是想順便看看我有沒有精神分裂麼?”
遊離隻能用無理取鬧來避開檢查,做個檢查,薄夜就知道她也發病瞭。
“我沒這個意思,你不想檢查就不檢查。”薄夜捏瞭捏遊離的耳垂。
小東西的反應有點大,有時候懷疑一旦有瞭一點縫隙,就會讓人想把它撬開,一探究竟。
一直站在那裡的楚闊開瞭口,叫瞭一聲,“三哥……”
楚闊的聲音帶著些許的沙啞,少瞭平時說話時的陰柔。
薄夜看著楚闊,眸色微沉,“他現在已經不是你記憶中的樣子瞭,你要想好,見還是不見。”
楚闊剛要說話,薄夜就抬手打斷瞭他,“你記憶裡他和照片上的他,會是你的念想,會是你的支撐。”
“但現在的他,會讓你崩潰……”
聽瞭薄夜的話,遊離的心咯噔一下,她是不是思慮的不夠周全瞭?
“不會,三哥,不會的。”這話楚闊說的堅定。
薄夜沒說話,握著遊離的手,轉身向那棟白色的建築走去。
這裡的守衛很森嚴,電子監控設備也是最先進的。
薄夜為瞭保護她小舅舅,真的是用盡瞭心思。
遊離想,這份恩情,她怎麼都還不完瞭。
“我不是沒想過違背對你小舅舅的承諾,帶楚闊來,但現實是,隻會多一個人痛苦。”
“我是兄弟還好,戀人就不一樣瞭。”
往裡走的時候,薄夜開口對遊離輕聲說著。
遊離隻感覺心口疼瞭一下,這不是和她想的一樣麼。
身邊的人還好,但戀人往往都會承受不住。
艸,她真的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
走進去後,遊離發現這裡很大,基本的色調都是暖色。
讓人的心情很放松,這裡的醫生也沒有穿白色的工作服,都是常服。
這一點看得出來,薄夜考慮的很周全。
這時一個年輕的男人走瞭過來,看到瞭薄夜身邊還有別人時,一怔。
顯然這裡沒有除瞭薄夜和小狼以外的人來過,但他也隻是一瞬間怔神,隨即就和薄夜做瞭匯報。
“先生,江少現在睡著瞭,這是他最近畫的圖。”
遊離看著這人不像是醫生,太年輕瞭,倒像是薄夜的心腹。
不過這人看著怎麼有點眼熟?
“他是小狼的弟弟。”薄夜看著手裡的圖,對遊離說瞭一句。
這倒是讓遊離有些意外,小狼的弟弟,二狼麼?
可他的聲音是偏冷的那種,和小狼的小奶音簡直天地之別。
這人有著和年齡不符的成熟穩重,這麼看著,他倒像是哥哥,小狼是弟弟。
薄夜對小狼的弟弟說瞭一句什麼,他點瞭一下頭,便離開瞭。
遊離發現瞭一件有意思的事,那就是小狼一直壓著鴨舌帽。
那動作就像是想要把自己藏起來,不讓他弟弟看到。
“他隨手畫出來的設計圖,隨隨便便都能拿獎。”薄夜把手裡的畫稿遞給瞭楚闊。
楚闊看著那些畫稿,都是他熟悉的線條走向,是阿肆畫的。
“看不懂……”這話是楚闊經常對江肆說的,以前他畫好的畫稿給他看,他都會說這三個字。
薄夜在他的肩膀上拍瞭拍,“走吧!”
遊離不知道楚叔現在是什麼心情,但她倒是很平靜。
不過她小舅舅的樣子,就像是烙印在瞭她心裡,她也怕看到的人會和她記憶裡的不一樣瞭。
當走到一面玻璃墻前時,遊離的腿還是有些發|軟瞭,她看到床上背對著他們躺著一個人。
從消瘦的身形看像個孩子……
他縮著身子躺在那裡,緊緊的抱著被子。
那是她的小舅舅!
“他會傷害自己,所以,這裡的人會輪班倒,眼都不眨的看著他。”薄夜低聲道。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讓江肆被人這麼看著。
可是這裡的人,不能有片刻的松懈,因為江肆身上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存在。
楚闊的手搭在玻璃上,像是要摸裡面的江肆。
“小闊,邊擎的身手和小狼不相上下,但有時也會被江肆傷到。”薄夜開瞭口。
邊擎就是小狼的弟弟,這些年一直在這裡,因為有他在,薄夜才會放心。
因為他心冷,不會心軟,有突發狀況時,也能很果斷的做出處理。
“你覺得你能挨他幾拳,受得住他幾腳?他要是掐住你脖子,你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
薄夜說的是事實,他這裡守衛看護加上醫生,差不多有百人。
他們都在看著江肆,楚闊那套別墅,就連他去,也就隻能待在客廳。
他會允許別人進到屬於他和江肆的傢,和他一起看著江肆麼?
一天兩天,還是一年兩年,如果他堅持不下去瞭,又會是怎樣的結果?
薄夜說的話不是很好聽,但他說的是他五年看到的事實。
像是有瞭感應似的,本還在乖乖睡覺的江肆,忽地坐瞭起來。
他緩緩轉頭看向玻璃墻這邊,眼裡帶著惺忪的睡意。
江肆的眼睛非常的漂亮,他的睫毛很長也很翹,還特別的密。
他就茫然的看著這邊,沒什麼反應。
“裡面看不到外面!”薄夜沉聲開瞭口。
遊離在她小舅舅轉頭看過來的那一刻,她就哭瞭。
這人不是她的小舅舅……
除瞭那雙眼睛和記憶中的相似,好似什麼都不一樣瞭。
裡面那人,瘦到脫瞭像,寬大的睡袍穿在他身上,就像是偷穿瞭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他的手臂瘦到骨頭凸顯而出,輕輕一掰就能掰斷。
薄夜伸手要把遊離擁在懷裡,但他的手剛搭在遊離的肩上。
就被遊離反手給擒住,而遊離的另一隻手則是掐住瞭薄夜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