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政衡的一聲“小崽兒”,讓遊離那早就該掉落的眼淚,倏然落下。
她從衛生間走出來時,鼻子都紅瞭,真的是太多情緒都湧瞭上來。
遊離剛坐下,爺爺就推過來一杯酒,“來,給你補補水。”
遊離被逗笑瞭,擦瞭擦眼淚。
端起酒杯聞瞭聞,這酒還是上次,她以Y的身份,和爺爺一起喝過的酒。
這種好酒喝過一次,就會印象深刻,很香很柔。
“嘖,眼珠子再變個色,給我看看唄。”
薄政衡說著用自己的酒杯,碰瞭一下遊離的酒杯。
上次和爺爺一起喝酒,感覺都是很久之前的事瞭。
可是,現在,她的孩子都快三歲瞭。
時間過的真快……
遊離喝瞭一口酒,微微蹙眉,她很久沒喝白酒瞭。
“慫樣……”薄政衡嫌棄道。
“嗯嗯嗯,我慫。”遊離說著又給兩人倒瞭酒。
薄政衡給遊離夾瞭一個糖醋煎蛋,放在瞭她的碗裡。
“以後你沒事就來這裡待一會,時間久瞭,你就不會再記得小時候,住過的傢是什麼樣瞭。”
薄政衡的語氣很輕,難得正經的音調,聽的遊離眼淚又掉瞭下來。
薄政衡也由著她哭,別人可能都覺得小綠寶很強。
可薄政衡活到這個歲數,也見過江煙是怎麼一把火,把遊傢的老宅給燒瞭的。
江煙帶給小綠寶童年的陰影,不是說她強,就能被撫平的。
他們給予她多少的愛,都不及她自己走出來。
這事他沒和薄夜說,因為自己的孫子,他瞭解。
他已經給瞭小綠寶足夠的愛,足夠足夠瞭。
而最主要的是小綠寶缺的是長輩的關愛。
所以這事,還得他來做。
遊離是不太喜歡吃雞蛋的,但這個糖醋煎蛋,她一口一口的都給吃瞭。
“喜歡吃?那再吃一個。”薄政衡說著又要給遊離夾一個糖醋煎蛋。
薄政衡就是故意的,知道遊離不喜歡吃雞蛋,偏偏要逗她。
遊離一手擋著碗,用筷子指著那盤紅燒肉。
問道,“這肉是沒熟還是壞瞭,不能吃?”
“就不想給你吃。”薄政衡嘴上這麼說著,但還是給遊離夾瞭一塊紅燒肉。
放下公筷,又想到瞭什麼,笑著問,“你猜這菜是誰做的?”
遊離咀嚼肉的動作一頓,爺爺這麼問,顯然就不是廚師做的。
“肯定不是爺爺。”遊離第一個就把薄政衡給否瞭。
薄政衡冷哼一聲,“別瞧不起人,我煲的湯可好喝瞭,老陳可願意喝瞭。”
遊離給瞭他一個“爺爺你在說謊”的眼神。
“猜啊,誰做的。”薄政衡轉移瞭話題。
遊離想到瞭她婆婆,但一想葉輕音不會做飯,應該不是她。
遊離又想到瞭一個人,但又覺得不太可能。
她咬著筷子,看著薄政衡。
薄政衡眉梢微挑,故意逗道,“說啊,誰。”
“薄叔叔?”遊離問瞭句。
遊離說的薄叔叔是薄鬱山,他會做飯,而且聽薄夜說,廚藝還很不錯。
不錯到,她婆婆的嘴被養的很刁。
但遊離又覺得不太可能,那可是薄鬱山……
“哪個薄叔叔?薄夜還是薄淮南,還是誰啊?”
聽瞭爺爺的話後,遊離就確定,這四菜一湯,還真是薄鬱山做的。
遊離突然就覺得嘴裡的紅燒肉,有些燙嘴瞭。
她一直沒有叫出那一聲爸爸,但薄鬱山卻在做著爸爸的事。
遊離吸瞭吸鼻子,眼淚又控制不住瞭。
她最近真是太特麼的能哭瞭!
“到底是誰啊?”爺爺繼續逗著。
“是爸爸……”
遊離說瞭出來,其實說出來瞭,也就沒那麼難瞭。
不管是媽媽還是爸爸,她曾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叫出口的兩個稱呼。
現在因為葉輕音和薄鬱山,她都叫出口瞭。
踏實溫暖而又幸福!
薄政衡拿出自己的手機,“聽到瞭吧?欠我一瓶酒。”
薄政衡說完,就掛斷瞭一直通話中的來電。
遊離看著爺爺的手機,這就把她賣瞭一瓶酒?
“別以為一瓶酒不值錢,你爸那裡都是好酒,都不舍得給我。”
薄政衡的聲音還有點委屈,但遊離知道肯定不是這麼回事。
其實是薄鬱山控制老爺子喝酒,畢竟年紀在這裡,適當的喝一點沒事。
但是薄政衡有些貪杯,怎麼說都不聽。
陳叔說他,他也不聽,還氣陳叔。
所以,薄鬱山才把酒都藏起來,不讓他喝。
遊離和爺爺碰瞭一下杯,“真行!”
“嫁衣還行吧?爺爺的審美不錯吧?喜歡吧?”
薄政衡美滋滋的問瞭遊離三個問題,聲音輕緩,有點低沉的醉意。
就像是在說著什麼秘密,幸福都裹在瞭酒裡。
遊離點瞭點頭,“嗯。”
簡單的一個字,都無需再多的言語。
薄政衡喝瞭一口酒,“日子我都算好瞭,下個月初八,哎呦,真是好日子。”
下月初八?
是不是太快瞭,沒幾天瞭……
不過她也無所謂,婚禮就是一個形式。
按照她的性子,有沒有婚禮都不影響什麼。
但是,爺爺和她公婆肯定都想好好辦置。
而她這邊……
小舅舅還在失憶,她哥是八歲的心智,小變|態還沒接受她是女孩子的事實。
想到這些,遊離咬瞭下唇,說出來是什麼滋味。
“日子是好日子,錯過瞭是有點可惜,但我想還是得再等等。”
薄政衡的語氣能聽得出,挺舍不得這好日子的。
“等什麼?”遊離有點不明白瞭。
爺爺的性子,該是那種多等一天都要鬧的人,怎麼舍不得又要等瞭。
“等你小舅舅和哥哥們都好瞭,送你出嫁,我們再好,也不是娘傢人。”
“日子再好,也不如傢人在身邊好。”
遊離沒有想到會是這個原因,眼淚又掉瞭下來。
“爺爺……”遊離哽咽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哎呦呦,就這麼一直哭,得給你補多少水啊!”
“我就不該給你用酒杯,應該給你拿個不銹鋼的大碗。”
薄政衡說著還用手比劃著,不銹鋼大碗有多大。
哭著的遊離都被逗笑瞭,吸瞭吸鼻子剛要說話。
手機就響瞭,打來電話的是薄夜,估計是找不到她,著急瞭。
遊離剛接聽電話,還沒等說話,就聽到薄夜有些喘的聲音。
“虞少卿回來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