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今日齊魯

作者:漢風雄烈 字數:3146

趙鼎要拿到一套另造的身憑,掩飾身份,以商賈的名義進入淮南,這個不難。

無奈何,如今時代就是這般的不縝密。那趙宋朝廷的身憑,隻需用心去造假,恁地是要多少有多少。

也是因瞭則個,前遭才說這齊地境內是草屋棚子,到處是洞。除非陸謙禁止餘外通商往來。

甚至一些細作手都握著大把的身憑,包括梁山治下一般的身憑,從模樣、質地、印押、筆跡,一應無二,隻唯獨少瞭在本處官府戶房備份。

但也有的人拿的那就是從戶房裡發出來的身憑,雖然是依舊沒備份,但誰能辨得出它是假的?

就在趙鼎名義上微服私訪,實則前去瞭亳州時,已經到瞭濟州境內的蕭嘉穗,亦一樣選擇瞭微服私訪。打任城就下瞭船,便就騎馬北上去。

蕭嘉穗隨身就帶幾個隨從,其中有他在淮南時收攬的兩位士人。身在梁山腹地,本人又有一身好武藝,才不用擔憂安危。一行人騎馬結隊,直奔鄆城去。他本人做富傢公子打扮,兩個士子中年歲較大的李先生扮作管事,另一位徐先生扮作清客,剩下幾個做隨從、護衛,就是本色演出瞭。

剛出任城地界,就恰見到一座高山。八面嵯峨,四圍險峻。古怪喬松盤翠蓋,杈枒老樹掛藤蘿。山鳥聲哀,麋鹿成群,穿荊棘往來跳躍,尋野食前後呼號。佇立草坡,打望周遭無一商旅店。

那李先生是好不感慨,“此地放在蜀中,定是強人打劫的好處在。”卻是這位先生乃是川中隆州仁壽之人,之所以出川,非是為瞭別的,就隻為活命罷瞭。

那川蜀之地現下已經是趙宋的重點經營之地,卻是趙佶為瞭防備萬一,調去瞭大批親信故臣。這些人中倒也不乏節操高達者,可更多的是不高達者。隆州恰便就趕上瞭一位這般不高達者的官兒,李先生因事惡瞭那知州,隻能出川避禍。胸中怒火中燒,前來投奔梁山軍也是正常。但能被蕭嘉穗收為賓客,卻就是這位李先生的幸運瞭。

然是此刻,蕭嘉穗卻覺得半點無礙,隻見高山生得古怪,樹木稠密,心中歡喜,反而觀之不足,留戀不已,誤瞭時間。看看天色將暮,這才驚醒,要速去尋找一住處。雖然是夏月天道,胡亂在林子裡歇一夜也可。但終是不美。

這等山野,狼蟲虎豹且不去說,長蟲不絕卻是肯定。入夏天氣,正是長蟲出洞時候,一遭有人傷瞭,縱使不害瞭性命,也是不美。

而進入中都縣界後,一行人也沒尋著官道,就在鄉間道路上奔馳,沒跑出幾裡路,蕭嘉穗就忍不住驚訝,對身邊隨從感嘆說道:“沒曾想中都縣這等僻靜地方,如此時候,兀自有心思修整鄉間小道,看看這墊土和路基,卻不是一兩日的功夫。”比起這邊的鄉間小道來,那荊湖之地的官道,都已破敗的不成樣子瞭。

蕭嘉穗不是沒來過齊魯,但自梁山軍起事,他現下卻是頭一回。早前在淮南,看新聞報,聽軍中同僚閑談,多少都說瞭齊魯模樣已經大變,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那心中始終是有著一絲猶疑。但是現下,任城的官道不提,這中都的小道都如此模樣,怎不叫他唏噓?

李先生也在瞇著眼睛看,這鄉間道路說不上寬,卻很平整,能看出墊土夯實修繕的痕跡。且官道兩側已經同左右混合,看不出區分來,說明這兒的修繕已經做瞭些時日。聽蕭嘉穗這一講,其他人等才註意到這個,都在那裡議論紛紛。其中一個就道:“小人是襄陽人,那裡的幾條陸路,車轍都已經成溝瞭,路上走得人一少就能長草,走大車還要著人在前面填溝挖土,這裡卻真是齊整。”

一幫人是驚詫與懷疑交加,實在不信這區區小縣的鄉間就能有這般齊整的道路。按下心來再走瞭一段,前方隱望見一處村落,炊煙裊裊。

前走一段,看著路邊還有農戶,卻是在撿拾農田裡落下的麥穗。

這端午節已經過瞭,而四月末五月初就已到瞭收麥子的時候。前後就這幾日,多是看各處的情形有不同。中都就是剛剛收瞭麥子,田地裡還有拉下的麥穗撿拾。

那一對農夫農婦,三四十年歲,人人挎著背簍,內裡裝著金燦燦的麥穗。蕭嘉穗臉上滿滿的笑容,今年齊魯各地無有災難降到,各地方的水渠水利設施又多有休整,今夏必然是一豐收季。如此百姓享福,官府也是受益。因為今年齊魯是要交納稅賦的。

蕭嘉穗徑直下馬來問,他一口地道的山東話,跟著晁蓋學來的,根本不會因此而被人註意。那當即就問出瞭因果。本地百姓自也為中都縣上的道路高興,這可是那鄆城都做不到的事。被人以這種驚疑的口吻問起,還不是一臉自豪的言無不盡啊。

卻是這中都縣雖處在水泊邊,可境內多有山嶺山丘,又無大河流經。交通歷來不便!然而此地卻也物質豐富,尤其是東南、西北處的煤炭和北部、中部的鉛鐵,那是自梁山泊時候就開始供給的必須物質。

隨著齊魯之地正是被梁山軍拿下,有瞭喘息之機的中都縣,並沒有萬事隨緣,而是在新任縣令的召集下,出錢出力,耗時半載,費人工五萬餘次,錢兩萬餘貫,糧萬石,終於打通瞭整個縣境的官道鄉道來。雖然無法以水路運輸,但卻保證瞭縣中的鉛鐵煤有利互補。

那整個齊魯都是梁山軍的瞭,鉛鐵,尤其是冶鐵,萊蕪監與利國監才是當仁不讓的中心,中都縣雖然有鐵,可從成本到產量再到工藝,都是有不足。

再要抱著過去的老一套過活,別的不說,隻一個冶鐵,那就隻會日漸萎縮。

萬幸的是,這兒有瞭一個新縣尊老爺,盧俊義原傢中的小管事,有那個經濟頭腦。

修築道路,至少可叫中都縣的煤炭能以最快捷最便易的方式運抵到水畔碼頭。差遣人去利國監、萊蕪監挖高人,從原本的產鐵變作鐵器制作。

總的來說,這位縣尊是救瞭中都縣的煤鉛鐵工業一遭。現下人傢已被調去河北升官瞭,中都縣上下卻還念著他的好。

有瞭煤鉛鐵,中都縣多少人的飯碗就保住瞭?礦場的工作是比種地危險,但也拿錢不是?何況還有短工這麼一說呢。

“好官,好官。”李先生聽瞭連聲贊嘆。人傢盧縣尊雖出身不高,可人的作為,勝過兩榜進士出身的隆州知州何止十倍、百倍?

“說是這條路是中都縣的經濟之所系,鄉裡的父老鄉親都看護著呢。稍有坑窪,當即就著人修繕的。”蕭嘉穗心裡更是感慨瞭。為官一任造福一方。這八個字說的簡單做起來難,可現下這中都縣的前任縣尊,卻做到瞭十足。

人已離任,尤叫百姓稱贊不止,可謂能吏幹吏也。

再走遠些,就會發現某一段明顯剛被人修繕的道路。足以證明前者所言不虛也。

那徐先生是一賬目上的好手,賬房出身,別的不懂,對於經濟卻尤為關註。說道:“一縣之地大小道路何其之多,不提及官道,兀自這等鄉間小路,怕不就要有三二百裡。前言所費人工數萬,錢糧數萬,倒不虛假。隻是不知,這等投入,又能產出幾何?”

隻投入不產出,再是惹人贊嘆,也終是失色的。

太陽徹底落下,天空已經變得深藍,餘暉中蕭嘉穗一行終於奔到瞭官道。卻是要比淮南的官道寬敞上怕有一倍來,修繕的也更見齊整,路邊種的樹雖然不高,可也能看出樹齡來,道路兩旁還能看到淺溝,這是用來排水的設置,更遠處就是一望無際的農田和水渠,彼此相通著,日此淺溝也是足夠瞭。

順著官道再行上三五裡路,天色已經暗下來,卻總算看到瞭一塊指示牌,前方一裡有客棧。

叫蕭嘉穗哈哈一笑。

這沿途的客棧與指示牌也是陸謙的措施,後者可看做界碑的延伸,隻是增添瞭不少新鮮意思。前者卻是驛站的演變,隻是主權歸屬於地方鄉鎮,後者甚至還能把之承包給商戶。

一切隻是為一安全也。

東風吹來,甚棧靠著一排合抱的大柳樹,店前樹下擺瞭幾副座頭,幾根捆綁起來的粗大竹竿上挑著旗幡,賣著茶酒。蕭嘉穗左手牽馬,右手揮著馬鞭,緩緩抵到來,撲鼻的酒肉香氣,叫他腹中饞蟲大動。

前房後院,門前兀自停著幾匹馬,兩輛大車,此刻路上已經沒幾個行人瞭。天色也黑,此刻投宿都已是晚的瞭。

還不曾安頓下來,就看到一支隊伍打著火把行來,前後拉扯瞭有十丈遠,當頭一個大漢穿著勁裝公服,手提一根大棒。身後一群年青後生,一個個拖槍拽棒,甚是勇健。不消說,前頭的公服則必是巡警,後者就是鄉野民兵。

店內的小二見瞭吆喝一聲,蕭嘉穗就看那掌櫃的聽後忙從櫃臺後走出來。大堂裡的兩桌客人,已經主動把身憑掏瞭出來。

這都已經是規矩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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