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盆大雨籠罩瞭整個贛北地區,沖刷著山石樹林的雨水迅速的匯聚成溪流,幹涸的小河也因河水暴漲而發出瞭奔騰的轟鳴聲。
雨幕籠罩的黑夜裡,冰涼的雨水驅散瞭九月的悶熱,兩名渾身濕透的哨兵正矗立在大雨中,持槍擔任警戒任務。
“這雨下的可真不是時候,真他麼倒黴。”
看著黑燈瞎火的遠方,一名老兵用手擦瞭擦流淌瞭滿臉的雨水,低聲的咒罵著。
另一名年輕士兵從遠處收回瞭目光,看著渾身濕漉漉的衣服開口道:“王哥,咱們到那邊的樹下避避雨吧,幹嘛站在這兒遭罪啊。”
“你小子就知道偷奸耍滑,要是讓連長知道咱們放哨的時候躲雨,非挨軍棍不可。”
年輕哨兵回頭望瞭一眼遠處山嶺下黑漆漆的村子,抱怨說:“連長他們現在都在舒適的被窩裡做夢呢,你不說,我不說,他們那裡知道我們在樹下去避雨瞭。”
“不能去避雨,要是小鬼子趁機摸過來,那咱們的罪過就大瞭。”老兵堅持不過去躲雨。
年輕的哨兵對於老兵的話不以為然:“王哥,這黑燈瞎火的又這麼大的雨,小鬼子才不會來呢。”
看到年輕哨兵還想偷奸耍滑的去躲雨而離開自己的崗位,老兵板起瞭臉說道:“你知道我的上一任連長怎麼死的不?”
年輕哨兵剛入伍不久,頓時被勾起瞭好奇心,下意識的問:“怎麼死的?”
老兵看瞭年輕的哨兵一樣,像是被勾起瞭某些傷心的往事一樣,開口道:“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被小鬼子摸過來抹掉瞭脖子,死在夢裡瞭。”
年輕的哨兵被嚇的一個激靈,沒有想到還真有晚上小鬼子摸過來殺人的的事情發生,不由地多看瞭幾眼遠處的黑暗,生怕蹦出個小鬼子出來。
“那一次我運氣好,半夜拉肚子躲過瞭一劫,但是連裡的一百多弟兄都被鬼子殺死瞭,我們一個村裡就活瞭我一個.....”
老兵的語氣沉重,滿臉的悲痛,但是壓抑的卻是對小鬼子的仇恨。
看著被嚇住瞭的年輕哨兵,老兵語重心長的說:“咱們這是在戰場上,要時時刻刻的保持警惕,小鬼子陰險狡猾,咱們要想活下去,就不能大意,不然的話,有時候自己死瞭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聽到老兵的這麼一番話,原本想去樹下避雨的年輕士兵急忙點頭,此刻他突然覺得這傾盆大雨和自己的小命比起來,也不算什麼瞭。
“王哥,我不去......”年輕哨兵剛想說話,老兵突然眼睛盯著遠處的黑暗,對著他做瞭一個噓的手勢。
年輕的哨兵盯著黑咕隆咚的遠處,除瞭雨水洗刷山嶺的刷刷聲,什麼也聽不到,但是老兵卻變得嚴肅起來。
“有人過來瞭。”老兵急忙將肩頭的步槍摘瞭下來,對著年輕哨兵道:“趕緊回去通知連長,就說有人過來瞭。”
年輕哨兵愣在當場還沒反應過來,老兵又著急的扭頭催促瞭他一聲,這才抓著槍半蹲在瞭一塊石頭後邊朝著遠處看。
年輕哨兵看到老兵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也是嚇的不輕,沒敢絲毫的猶豫,拔腿就朝著不遠處的村子裡跑。
老兵看著年輕的哨兵消失在瞭黑暗中,這才深吸一口氣,碦嚓一聲拉動槍栓將子彈話。”趕來的連長再次進行瞭確認。
直到雙方反復的確認不是敵人,而是友軍的時候,氣氛這才緩和下來。
看著從黑暗泥濘中走出來的疲憊隊伍,負責外圍警戒的連長充滿歉意的說:“楊長官,真是對不住,兄弟我們也是職責所在,還請見諒。”
雖然在大雨中多淋瞭一會兒,但是楊凌也知道這種外圍警戒任務最是辛苦,稍不註意就會被敵人鉆瞭空子,還有生命的危險,他又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又怎麼會責怪他們呢。
雙方寒暄客套一番後,楊凌拉著警戒的連長問:“兄弟,你知道旅部撤到哪裡瞭嗎?”
楊凌他們一路奔波追趕,總算是見到自己人瞭,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本部隊,回歸建制,救治傷員。
“旅部還在前邊十多裡地呢,要不你們明天再過去吧。”警戒的連長回答。
聽到旅部還在十多裡外,疲憊不堪的弟兄們頓時就像是泄氣的皮球一般,天黑路滑的已經走不動瞭。
“團副,要不咱們就在這裡住一宿,明天再過去吧。”秦壽他們實在是累的沒力氣瞭。
楊凌看著身後黑暗中互相攙扶的弟兄們,也知道他們體力耗盡,可是眾多的傷員現在急需救治,他也陷入為難,不得不扭頭對警戒連長道:“兄弟,附近有醫務站嗎?”
“有,就在前邊的村子裡,我帶你們過去吧。”
外圍警戒的這個連長也是熱心腸,急忙在前邊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