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佳禾遲遲沒有開口回答他。
陸景墨刻意忽略瞭心裡那種不好的預感,自我安慰似的說:“沒關系,值班就值班吧,我們來日方長,還會有很多機會。佳禾,我不會折斷你的翅膀,更不會阻止你最為熱愛的事業。”
葉佳禾聽著他的話,眼眶又酸又熱。
盡管她什麼都沒有說,可那顆心顫抖著這樣劇烈,仿佛他哪怕再多說一句,她都會繳械投降。
不顧一切地追隨他,哪怕是被人說成小三;哪怕是,為瞭他,沒有瞭自己。
翌日一早,陸景墨和葉佳禾照常起來上班,似乎與平時並沒有什麼不同。
隻是葉佳禾還是遺憾著,同時又有些後悔。
不該因為汪柔的話,就賭氣,什麼禮物都沒有為他準備。
“生日快樂。”
葉佳禾臨上班前,不好意思地說:“抱歉,今年沒有給你準備禮物。”
陸景墨低頭吻瞭吻她的臉頰,道:“你就是最好的禮物瞭。”
葉佳禾微微心酸,那雙眸子透著一絲復雜,深深的望著他,道:“那我今晚,就不能陪你過生日瞭。希望你和爺爺,可以開開心心的。”
“好。”
陸景墨勉強彎瞭彎唇角。
可是沒有她在,他又如何能開心地起來?
……
上午,陸景墨的手機,又收到瞭汪柔的好幾條信息。
她親自為他烘焙的蛋糕,還將那副墨翠的袖扣直接寄到瞭他們陸氏。
陸景墨隻是回瞭個‘謝謝’。
汪柔又發瞭可憐兮兮的表情,想讓他晚上來自己這裡。
可陸景墨隻回瞭一句話:這可能是爺爺陪我過的最後一個生日瞭。
可這樣的回應,汪柔自然是不滿意的。
她將桌上所有的東西推翻,杯子瓷器噼裡啪啦地摔瞭一地。
汪柔氣急敗壞地咬瞭咬牙。
突然走過去,將桌上做好的蛋糕,用刀子,一勺一勺地劃壞掉。
精致的蛋糕,瞬間變得面目全非。
就像汪柔的表情,也猙獰扭曲到瞭極點。
昨天自己去找葉佳禾,她已經說得這麼清楚瞭,為什麼這女人還厚著臉皮跟她搶陸景墨?
難道,她一點尊嚴都不在乎的嗎?
陸景墨下班後,陸老爺子已經讓管傢準備好瞭蛋糕和蠟燭。
他感動地說:“爺爺,其實生日不生日的,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您還可以看著我,陪著我。你這一天,又操心瞭吧?”
“哎,反正我天天呆在病房裡也沒什麼事兒,你這生日啊,算是個大喜事!”
陸老爺子說著,便讓管傢點上瞭蠟燭。
他笑呵呵地說:“委屈你瞭,這28歲的生日,要跟我這個老頭子在醫院裡過。”
陸景墨愧疚萬分,低低地開口,道:“是我不好。”
如果老天可以再給他一次機會,以後的每一年生日,他都想在傢裡,和他所愛的人,一起過。
可惜,葉佳禾離開他瞭,陸老爺子在未來的不久,也會離開。
陸景墨眼眶發紅,他第一次感受到瞭恐懼。
原以為自己是無所不能,無所畏懼的。
可他現在才知道,他也有怕的時候。
管傢笑瞇瞇地說:“大少爺,許願吧。”
陸景墨緩緩說道:“我希望以後的每一年,爺爺都可以健健康康的陪著我。”
陸老爺子恍惚中,透過那微微的燭光,仿佛又看到瞭小時候的陸景墨。
他最珍視,也最心疼的孫子。
吹完蠟燭,陸景墨親自給老爺子切瞭蛋糕,道:“醫生說,您不能吃太多甜的,所以,最多隻能吃一口。”
陸老爺子無奈地笑著,道:“哎,人老瞭大抵都是如此吧,被人當作小孩子似的。”
祖孫二人回憶著過去的事情,樂此不疲。
既有感動,又有感慨,甚至還有很多遺憾。
這時,陸景墨道:“爺爺,我去看看佳禾,順便給她送過去一塊蛋糕。”
雖然她晚上值班,可他還是想跟她分享生日的幸福和喜悅。
仿佛有她在,這個生日,才算完整瞭。
……
心外科。
葉佳禾鬱悶地看著實習生值班室的水管不停地往外流水。
她打瞭好幾個電話給後勤部,可維修工人也已經下班瞭,隻能等明天修。
葉佳禾鬱悶極瞭,值班室的地全都濕瞭,就連她的鞋面都變得濕漉漉的。
靳南平出來的時候,恰好看到葉佳禾拿著拖把,在值班室一遍一遍地拖地。
“這是怎麼回事?”
他走過去,看著那小小的值班室一地水漬,問:“怎麼這麼多水啊?”
葉佳禾嘆瞭口氣,道:“大概是水管壞掉瞭,或者是下水道堵瞭。”
“那你還拖什麼地?這麼冷的天,你要是在這種潮濕的地方睡一夜,怎麼著也得凍出個傷風感冒來。”
說著,他指瞭指自己的值班室,道:“我那裡地方大,而且有四張床。你要是不介意,就在我值班室湊合一晚上吧。明天維修工人應該就能來把水管修好瞭。”
葉佳禾愣瞭愣,慌張地婉拒道:“不……不用麻煩瞭,靳教授,我沒關系的,在我們實習生值班室就可以瞭。不會那麼容易生病的!”
靳南平幽幽地望著她,突然輕笑出聲,道:“我怎麼覺得,你剛才那副樣子,像是見瞭豺狼虎豹似的?我有這麼可怕嗎?還是說,你怕我占你便宜?”
葉佳禾吃驚地看著他,連忙搖搖頭。
靳南平笑意更深,道:“放心,我不是這樣的人,更不會對我的學生有什麼非分之想。這樣吧,今晚你去我的值班室睡,我在你們值班室睡一夜。再怎麼說,我的身體也比你抗凍。”
靳南平已經把話說到瞭這個份兒上,葉佳禾覺得要是自己再拒絕,那就多少有點不識抬舉瞭。
她抿瞭抿唇,不好意思地說:“本來我就是占瞭您的值班室,要是再讓您去我的值班室睡,豈不是鳩占鵲巢瞭。我一直都很相信您的人品,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瞭。”
就這樣,葉佳禾拿著自己的枕頭,去瞭靳南平的值班室。
她並沒有讓靳南平去實習生值班室睡。
反正他那裡有四張床鋪,而且還是上下鋪,完全可以睡得下。若是非要讓靳南平去別的地方睡覺,反而顯得自己太矯情瞭。
就這樣,葉佳禾選擇瞭最靠近門口那張床的下鋪。
靳南平一愣,問道:“怎麼睡在這裡?離門那麼近,不嫌走廊上人來人往地吵嗎?”
葉佳禾笑瞭笑,道:“距離門口近,可以方便立刻起床處理病人。”
靳南平恍然大悟,隨即,他也笑瞭,道:“這程晶可真是給你造成的陰影不小啊。不過現在,你是跟我值班瞭,該睡就睡,夜裡我自己會起來處理病人的。”
葉佳禾意外極瞭,黑得發亮的瞳仁眨瞭眨,道:“您……親自起來處理病人?”
“不然呢?醫生值班不就是做這些事嗎?我以前也是這麼過來的。”
靳南平覺得她這副模樣可愛極瞭,便解釋道:“隻是現在,我們醫院的實習生太多,給這些醫生養成瞭懶惰懈怠的毛病。程晶這件事一出,也正好給他們提個醒。在人命關天的事情上,還是自己親力親為的好。”
葉佳禾還是不好意思讓一個教授做著小醫生的工作,她道:“夜班也可以學到很多東西的。不然夜裡病人有什麼事,我先去瞧瞧,然後再來跟您匯報。”
“想學東西白天有的是時間學。女孩子,多睡睡覺,對皮膚都好,不是嗎?”
靳南平溫和地笑瞭笑,安撫道:“好瞭,你不用跟我客氣,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等你真正成為醫生之後,還怕沒有班值嗎?”
就這樣,靳南平睡在瞭最靠近門口的位置,而葉佳禾選擇瞭距離他最遠的一張床。
不然,她還是會覺得怪怪的。
剛躺下沒多久,葉佳禾的手機就響瞭,是陸景墨打來的電話。
她微微訝異,他怎麼會這時候給她打電話呢?
他不是在過生日嗎?
帶著疑惑,葉佳禾小聲接瞭電話。
“喂,有事嗎?”她聲音低低的,生怕打擾到靳南平休息。
那邊傳來陸景墨的聲音:“佳禾,你在哪兒呢?我在你值班室門口,怎麼裡面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