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佳禾眼圈都氣紅瞭,沖他喊道:“陸景墨,你欺人太甚!”
可陸景墨根本就不理會她,而是說道:“我們該去看爺爺瞭。記住你答應我的,在爺爺面前,我們還是要演得好一點。別讓他老人傢看出瞭破綻。”
葉佳禾真的很想拒絕。
可是,演這個戲,並不全是為瞭讓他幫助父親的公司,而是為瞭讓老爺子在剩下的時光裡,安心的走。
就這樣,她還是跟陸景墨一起去瞭陸老爺子的病房。
見他們二人過來,還是十指相扣地牽著手,陸老爺子十分懷疑地看著他們。
“爺爺,您……怎麼這樣看著我們啊。”
葉佳禾露出一抹微笑,道:“您看得我都不好意思瞭。”
她盡量讓自己表現得自然一些,這樣,才能逃得過陸老爺子的法眼。
陸老爺子扶瞭扶老花鏡,嗤瞭聲,望著陸景墨道:“你這混賬小子,是不是又逼著佳禾跟你一起演戲,來騙我這個老頭子來著?”
陸景墨佯裝無奈地說:“您不信我,總該信佳禾吧?您讓我把她追回來,我也追瞭。現在我們和好,您又這麼疑神疑鬼的。那您到底想讓我們怎樣呢?”
陸老爺子怔瞭怔,思索瞭一會兒,道:“你先出去,我要單獨跟佳禾聊聊。”
陸景墨點瞭點頭,轉身之際,警告地看瞭眼葉佳禾,這才離開。
葉佳禾走到老爺子床邊坐下,笑盈盈地說:“爺爺,看到我們和好,您難道不高興嗎?”
陸老爺子哼瞭聲,道:“那小子已經走瞭,你不必害怕,告訴爺爺,是不是他又逼迫你來著?你不用在我這老頭子面前演戲,我要是你,我也不會原諒他!”
葉佳禾心酸極瞭,想到對她這麼好的陸老爺子,她真的很愧疚,很心疼。
“爺爺,沒有,他真的沒有逼我。”
葉佳禾眼中含著淚,卻又擠出一絲笑意,哽咽著說:“您為瞭我們,做瞭這麼多,甚至讓景墨覺得您是壞人,不就是為瞭讓我們和好如初嗎?爺爺,我我答應您,跟景墨好好的。我們,一定好好的。”
陸老爺子的眼睛也跟著紅瞭,他點點頭,道:“還是你這丫頭懂我,知道爺爺都是為瞭你們好。雖說景墨做瞭不少錯事,可爺爺也不是自誇,有一說一,他是個有擔當負責任的孩子。你也是爺爺看中的孫媳婦兒,你們在一起,一定會幸福的。”
葉佳禾拼命點頭,感動得哭著說不出話來,“謝謝爺爺,謝謝您……為我打算這麼多。”
她心裡默默地想,無論今後她與陸景墨是怎樣的結果,她都不會忘記,曾經有這樣一位老人,把她當做親孫女兒一般疼愛。
葉佳禾陪著老爺子說瞭會兒話,管傢這時敲瞭敲門,道:“老爺,景棋少爺來看您瞭。”
陸老爺子面露不悅,道:“等會兒再讓他進來。”
說完,他神秘地對葉佳禾道:“知道他過來是幹嘛的嗎?”
葉佳禾臉上一片茫然,搖瞭搖頭。
陸老爺子冷哼瞭聲,道:“都覺得我快死啦,這成天成天地來,聯合著他父母一起,逼我立遺囑呢!”
葉佳禾詫異地看著老爺子,想到陸景棋以前不能對她不薄,便道:“景棋少爺不是這樣的人吧?或許,是他父母的主意。”
“哎,有其母必有其子,他們想幹什麼,我一清二楚呢!”
隨即,陸老爺子露出一抹得意的笑,道:“不過你放心,遺囑的事,我早都立好瞭。有你在景墨身邊,我把這陸氏交到他手裡,我也放心。佳禾,雖然我總是說景墨不好,但是他是我一手養大的孫子,他母親很早就離開瞭陸傢,父親又跟那女人生瞭個孩子。這些你都知道!別看景墨平日裡不近人情,高高在上的樣子,其實,他很缺愛的。從小就沒有父母的陪伴,親生父親也從沒有把他當做過親生兒子。我……其實很心疼他。”
葉佳禾聽著陸老爺子的話,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並不是那麼尖銳,卻總是令人很難受。
雖然現在,她的心裡還是很怨陸景墨,怨他的薄情、霸道、專制,可她知道,她心底深處藏著的,還有一份不為人知的感情。
她鄭重地跟陸老爺子說:“爺爺,您的話我聽懂瞭。我……會守護他,不讓任何人傷害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居然說出瞭這麼重的承諾。
可是那一刻,她就是不想老爺子失望,更不想陸景墨的親人變成傷害他的劊子手。
陸老爺子感動得落下淚來,長長地舒瞭口氣,道:“孩子,爺爺就知道,沒有看錯你!你能這麼說,我就放心啦!一定要跟景墨好好的,爺爺就把我這個最放不下的孫子,交給你啦。”
葉佳禾淚目,她握著陸老爺子的手,重重的點瞭點頭。
那一刻,她甚至在想,陸老爺子費瞭這麼大的力氣幫她清除瞭障礙,不就是為瞭她和陸景墨能好好在一起嗎?
如果自己不那麼固執,不那麼倔強,能不能給自己和陸景墨一個機會呢?
可這樣的想法,剛冒出一點頭,就被葉佳禾趕緊壓制瞭下去。
畢竟,現在自己和陸景墨之間,是由他說瞭算。
他已經把汪柔失去孩子的這筆賬,記在瞭她的頭上,又怎麼會原諒她,和她重新開始呢?
葉佳禾內心自嘲著,笑自己的天真。
現在,她的肚子裡已經有瞭寶寶,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孤註一擲瞭。
陸景墨陰晴不定的,汪柔的孩子這筆賬他算在瞭她的頭上,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否會留下自己的孩子,為他的第一個孩子報仇?
與此同時。
病房外,正進行著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陸振鵬和於蘭芝帶著陸景棋,一傢三口又來看陸老爺子瞭。
自從知道陸老爺子快不行瞭,他們幾乎每日都會過來,一是為瞭在老爺子面前刷存在感,二是生怕陸景墨趁他們不在,奪瞭什麼去。
望著眼前的三人,陸景墨心底那份恨意下面,是深深的羨慕和難過。
從他沒有母親的那一刻起,他似乎,也就沒有瞭父親。
可他早已習慣瞭這種生活,面色毫無波瀾,望著他們道:“我太太在裡面,你們恐怕現在進不去。”
陸景棋臉色微變,緊緊攥瞭攥拳頭。
而於蘭芝早已忍不住道:“你不是已經和葉佳禾離婚瞭嗎?這還一口一個‘太太’,叫得這麼親切?”
畢竟,陸老爺子對於陸景墨離婚的事情十分不滿,他們正好可以用這件事大做文章。
可現在,誰知道葉佳禾又回來瞭?
難不成,他們還準備復婚?利用陸老爺子對葉佳禾的喜歡,多分些財產?
於蘭芝立刻就如同紅瞭眼的兔子,怒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沒有哪個女人能忍受自己的丈夫外面有私生子,你現在跟葉佳禾演戲,不就是為瞭博得老爺子的好感,生怕老爺子把陸氏的執行權交到我們景棋手裡?”
陸景墨聽瞭她的話,目光一凜,恍然大悟。
他道:“是你把這些告訴爺爺的?”
他早該想到,於蘭芝恨毒瞭他,包括他的父親,也因為陸老爺子直接把執行權交到他手裡的緣故,對他早已沒瞭父子情。
所以,於蘭芝一定會不惜一切手段抓住他的把柄,去老爺子面前告狀。
可自己,卻一直認為是葉佳禾做的。
心裡難免愧疚,陸景墨越發恨於蘭芝瞭。
對上陸景墨凌厲的眼神,於蘭芝有點發怵。
倒是陸景棋此時開口瞭,他咬牙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是你先對不起佳禾,又欺騙爺爺,我媽憑什麼不能揭開你的真面目?”
陸景墨望著他,冷笑瞭聲,幽幽的說:“去非洲呆瞭幾個月,長本事瞭?”
居然敢這麼對他說話。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時,病房的門打開瞭,葉佳禾從裡面出來。
她一愣,完全沒想到,病房門口已經聚集瞭這麼多人。
尤其是在看見陸景棋的時候,她臉上有些尷尬。
畢竟,她已經知道瞭陸景棋對她的感情。
所以,她總是不懂該用什麼樣的表情面對他?
沒想到,陸景棋先開口跟她打瞭招呼,“佳禾,好久不見。”
他偏偏不叫葉佳禾‘大嫂’,氣死陸景墨!
而於蘭芝已經拉瞭他,低斥道:“跟她說話做什麼?你怕是忘瞭,她把你害得多慘!”
這時,陸振鵬也開口瞭,他深深地望著陸景墨,道:“景棋好歹是你的親弟弟,蘭芝也是你的長輩。做人還是要給別人留下一條後路,免得日後,眾叛親離!”
陸景墨聞言,目光更加陰沉瞭,卻懶得與他爭辯。
倒是葉佳禾,想到剛才老爺子的那番話,難免心疼起陸景墨來。
自己雖然沒有母親,好歹還有父親疼愛她,將她視作掌心肉。
可陸景墨呢?
要是老爺子走瞭,還有誰會將他當做親人?
葉佳禾心酸異常,第一次正面剛陸振鵬。
她走到陸景墨身邊,平靜而又堅定地道:“爸你放心,景墨永遠都不會眾叛親離。不管怎樣,他的身邊,至少還有我。”
陸振鵬瞇瞭瞇眸子,有些意外的看著她。
在他的印象裡,葉佳禾在陸傢可一直都是謹小慎微的。
而陸景墨,將自己的震驚和欣慰,隱藏在瞭眼底。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伸手握住瞭葉佳禾微涼的小手,道:“爸,剛才佳禾的話,你聽到瞭?所以不勞你操心,我這人,向來不愛給對手留後路。”
陸振鵬一口氣憋住,冷哼瞭聲,帶著妻子和兒子,道:“我們走!”
陸景棋聽著葉佳禾口口聲聲維護著陸景墨,那顆心像是被什麼緊緊揪著,連呼吸都生疼。
他深深的望瞭眼葉佳禾,跟父母一同進去瞭陸老爺子的病房。
葉佳禾見他們都走瞭,這才輕輕松瞭口氣。
隨即,便感受到瞭陸景墨灼灼的目光正緊鎖在她身上。
葉佳禾心一驚,趕忙低下頭,小聲道:“你怎麼這麼看我?”
“剛才……為什麼突然為我說話?”
陸景墨眸光緊緊註視著她,生怕錯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他嗓音暗啞,問道:“你該不會是想用這樣的方式討好我,讓我改變收購你們葉氏的決定吧?”
葉佳禾瞬間覺得自己的好心被當做瞭驢肝肺,她恨恨地說:“如果不是爺爺的叮囑,鬼才願意幫你!不過算我多管閑事,你本來,就不需要我的心疼。”
她話音剛落,陸景墨嘴角彎成一抹微笑的弧度,道:“所以,你在心疼我?”
“我……我才沒有。”
葉佳禾倉皇的說完,立刻往外走去。
陸景墨邁開修長的腿,緊隨其後。
進瞭電梯,陸景墨牽住她的手,語氣低頭的說:“抱歉,之前那件事誤會你瞭。我早該想到,是於蘭芝在爺爺面前嚼舌頭根子。”
葉佳禾這才反應過來,她不想讓他看出自己的委屈,隻是淡淡的說:“無所謂,反正被你冤枉也不是一次兩次瞭。”
心中泛起濃濃的自責和懊悔,他輕撫著她的臉,道:“讓你受委屈瞭。”
他不說還好,一說,葉佳禾就更難受瞭,眼眶濕濕的。
忽然間,有很多話想跟他說,想把自己的委屈全都告訴他。
她這麼想著,也這麼做瞭。
“陸景墨,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還是要說,不是我讓爺爺打掉汪柔的孩子的。我事先也跟你一樣不知情,這個黑鍋,我不背。”
陸景墨遲疑瞭一下,還是點點頭,道:“我相信你。”
葉佳禾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相信她瞭,還隻是敷衍而已?
她其實,挺在乎他的信任的。
出瞭電梯,他們上瞭車。
葉佳禾苦澀的笑瞭笑,淡淡的說:“剛才在病房裡,爺爺對我說瞭很多。他說,他把你交給我瞭,讓我替他好好守護你。”
說到這兒,她的聲音越來越顫抖,從嗓子裡發出無助的嗚咽,“可是陸景墨,我該怎麼守護你呢?我能怎麼做呢?說來也是可笑,你現在算是我的金主吧?是我太自不量力瞭,居然還同情起我的金主來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