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靳南平就隻是失望的看瞭她一眼,什麼都沒有說,便越過她,離開瞭辦公室。
葉佳禾望著他的背影,心裡難過極瞭。
大概,沒有老師會喜歡像她這樣,上學期間就結婚生子的學生吧?
葉佳禾落寞地搖瞭搖頭,告訴自己不要想那麼多。
不管是結婚還是生孩子,她都不會放棄學業,她會用自己的努力跟他證明,她可以兼顧好這些。
想到中午要提前結束工作,葉佳禾立刻投身到工作裡,想趕緊把事情做完,不想耽誤領證這麼重要的事情。
這也讓葉佳禾想到瞭她與陸景墨第一次領證的時候。
那時,她的心情是那麼激動,可同時,又摻雜著濃濃的忐忑。
可這次,激動的心情絲毫不亞於第一次,但曾經的那份忐忑,卻變成瞭踏實和幸福。
想到這兒,一切都仿佛有瞭奔頭和希望。
葉佳禾工作的效率一向很高,又或許,是因為她想早一些成為他真正的妻子。
上午十點半,她就已經結束瞭所有事情。
她拿出手機,心跳不禁快瞭些,想給陸景墨發個信息,讓他現在就來接自己。
就在這時,手機響瞭,居然是葉傢打來的。
自從父親死後,葉傢對於她,也已經恍如隔世。
望著這個來電顯示,她想到瞭父親,曾經每每接通這個電話後,都是父親對她的噓寒問暖。
葉佳禾茫然地望著響著不停的電話,已經分不清幻想與現實。
就這樣,她按下瞭接聽鍵。
可是,那邊傳來的不是父親慈愛溫和的聲音,而是另一個蒼老凌厲的聲音。
“葉佳禾,你果真是個白眼兒狼!你父親對你這麼好,他的‘頭七’
你都不露個面。我沒有看錯你,你就不配做我們葉傢的人!”
聽著葉老夫人的責罵,葉佳禾猛然一驚,頓時自責起來。
是啊,今天是父親去世的第七天,是個重要的日子。
海城的習俗,是說親人的魂魄在死後會留在這世上七天,然後,再真正地離開他們。
所以,‘頭七’就顯得尤為重要。
葉佳禾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居然忘瞭這麼重要的日子!
父親屍骨未寒,自己卻隻想著自己的幸福。
就這樣,葉佳禾飛奔出去,打瞭個車,便往葉傢趕去。
父親的遺像被掛在客廳裡,葉老夫人請瞭許多僧人為父親超度。葉佳禾剛進去,便被葉老夫人攔住。
“你還有臉回來?”葉老夫人冷哼瞭聲,道:“你心裡根本就沒有你父親,沒有葉傢,你沒有資格出現在這兒!”
葉佳禾深吸瞭口氣,低頭認錯道:“的確,是我忘記瞭,您罵得對。但是,我跟您一樣,都很想爸爸,我想在這兒守著他。”
就在這時,一個力道狠狠從後面一推。
葉佳禾差點摔倒。
幸好,旁邊是墻,她及時扶住瞭墻壁。
轉身之後,她才震驚地發現,葉寶珠和羅娟回來瞭。
葉寶珠一臉憤恨地指著她,道:“就是你,就是你這個賤人害死瞭爸爸!你怎麼還有臉站在這裡?”
羅娟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拉著女兒,道:“寶珠,別這樣,大師們正給你爸爸超度呢,不要擾瞭他的清凈。”
葉佳禾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對母女,道:“你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這跟你有關系嗎?”
葉寶珠挑釁地看著她,道:“是祖母讓我們留下的。當初,爸爸就是被你蒙蔽瞭雙眼,這才把我們趕走。怎麼?你是不是希望我們永遠都不要回來?”
葉佳禾總覺得這對母女出現得太過蹊蹺。
而且,葉寶珠和羅娟這對母女,就像兩條毒蛇,她們對葉老夫人,也根本就隻是利用,哪裡會有真心?
因此,葉佳禾對葉老夫人道:“我知道您不喜歡我,但是有些話,我還是要說。爸爸走瞭,我想,他也希望您能安度晚年。如果您把這對母女留在傢裡,葉傢隻會風波不斷。您別忘瞭,當初爸爸為什麼將她們送走?裝流產陷害人,這不是冤枉她們。她們本就心術不正!”
葉佳禾說瞭這麼多,本以為葉老夫人多少能懂。
可沒想到,老太太隻是冷笑瞭聲,陰鬱地說:“你克死瞭你爸爸,現在,就連我唯一的親孫女兒,你也想帶走?葉佳禾,你也忒惡毒瞭!”
葉佳禾猛地一震,葉老夫人剛才又這麼說瞭。
什麼叫做‘唯一的親孫女兒’?
盡管之前葉老夫人說她不是葉傢的孩子,但她都理解為氣話。
畢竟,老夫人本就不喜歡她,再加上受不瞭葉朝明這個打擊。
可是現在,葉佳禾心底那種不安和迷惑,卻越來越強烈。
葉佳禾深深的望著葉老夫人,道:“您剛才那是什麼意思?葉寶珠是您的孫女兒,我也是您的親孫女兒啊!我不會害您的!”
“你?”
葉老夫人冷哼一聲,不屑的說:“我忍瞭二十多年,那都是看在你爸爸的面子上。現在,你爸還是被你這個父母不詳的野種克死瞭!那我今天就告訴你,你根本就不是我們葉傢的孩子,更不是你爸跟你媽媽的親生女兒!”
她說完,葉佳禾整個人呆滯而立,腦子‘轟’的一聲,炸瞭!
雖然她還是覺得,這是祖母氣急之下才說出的話,這根本就不是真的。
可是,望著老夫人眼中的恨意,她實在沒有辦法騙自己。
終於,她橫下心,問道:“那您告訴我,我的身世到底是什麼?我到底是誰的孩子?”
葉老夫人冷笑瞭聲,咬牙切齒地道:“我不會告訴你,我要讓你這輩子都活在痛苦之中。就因為你,我們葉傢從沒有順利過!這就是你的報應,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你的親生父母是誰?”
葉老夫人的話,猶如一道道驚雷,在葉佳禾的腦海中,炸的頭暈目眩。
葉寶珠也在一邊火上澆油,道:“怪不得你總看我不順眼,總想害我離開葉傢。原來,你根本就不是我的親姐姐啊!”
可葉佳禾已經不在乎這些冷嘲熱諷瞭。
她現在,隻有一個信念,那就是她要知道自己的身世。
如果她不是葉朝明的女兒,那她是誰的孩子?
那她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絕望和茫然一層層的將她湮沒。
葉佳禾拉著老夫人的手,祈求道:“拜托你,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跟我提起過。告訴我,你告訴我啊!”
隻可惜,葉老夫人對她沒有絲毫祖孫之情,直接甩開瞭她。
老太太目光森寒,一字一句的道:“我說過,我不會告訴你的!行瞭,你走吧,以後,不要再踏入葉傢一步,這裡沒有人歡迎你!”
葉老夫人說完,羅娟立刻叫保鏢道:“還愣著幹什麼?把她轟走!以後,不準放她進來。”
……
與此同時。
陸景墨在醫院門口等瞭葉佳禾許久。
打瞭無數電話,卻也沒人接聽。
看著時間一點一滴過去,陸景墨越發緊張起來。
他下瞭車,趕去葉佳禾所在的科室。
可她的同學說她今天上午很早就走瞭,現在,距她離開都快一小時瞭。
陸景墨看著手表,再看著手機那麼多撥出去沒有回應的電話,心情陰鬱到瞭極點。
回到別墅,他立刻問張媽,“佳禾回來瞭嗎?”
“沒有啊。”
張媽疑惑地說:“太太中午不都是在單位食堂吃的嗎?”
陸景墨心裡更煩亂瞭。
難道,葉佳禾出事瞭?
不然,她不會突然間消失,錯過瞭那麼重要的事,一點回應都沒有。
想到這兒,陸景墨的心都提到瞭嗓子眼兒。
他擔心極瞭,恨不得現在就出去找她。
就在這時,客廳門鎖響動,陸景墨立刻向外望去。
居然是葉佳禾回來瞭。
小女人低著頭,落寞的往裡走,誰也沒有搭理,就這麼自顧自的往前走著。
陸景墨又氣又擔心,終於忍不住過去,拉住她,質問道:“你去哪兒瞭?為什麼不接電話!”
葉佳禾猛的回過神兒來,從包裡拿出手機,果然有很多未接來電,都是他打來的。
她抱歉地說:“對不起,我沒聽見。我……我有點累,先回房休息瞭。”
說完,她掙開陸景墨的手,準備向樓上走去。
“你站住!”
陸景墨厲聲叫住瞭她,怒道:“今天是這麼重要的日子,你說不見就不見,說爽約就爽約瞭,難道,你不該跟我解釋一下嗎?”
葉佳禾吸瞭吸鼻子,哽咽道:“今天是我爸爸的‘頭七’,而我,卻忘瞭,隻顧著我自己的事。”
她說完,陸景墨也愣住瞭。
隨即,他沒有再說一句責備她的話,看著她走上瞭樓。
回到臥室,葉佳禾想到今天葉老夫人的話,還有從小到大,葉老夫人對她的態度。
是啊,這怎麼會是親祖母呢?
可是,如果自己不姓“葉”,她又該姓什麼?
她的父母又該在哪兒?
葉佳禾坐在床上,將自己蜷縮在一起,頭埋在膝蓋上,眼淚忍不住往下落。
是不是真像葉老夫人說的那樣,自己克死瞭父親,連累瞭葉傢?
可是自己明明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
為什麼這二十多年來,父親對自己這麼好?
比對葉寶珠還要好?
無數的疑問和困惑如同盤絲洞一般,在她心裡纏繞成結,她幾乎要崩潰瞭。
很久之後,臥室的門被輕輕推開,陸景墨緩緩走瞭進來。
望著床上呆坐著的小女人,他心口一痛,走過去將人摟進瞭懷裡。
葉佳禾就這麼安靜的靠在他懷中,貪婪的擷取著他的溫暖。
陸景墨擔憂的望著懷裡的小女人,柔聲問:“可以告訴我,今天發生瞭什麼事嗎?你同事說你今天上午早就離開瞭,是去哪裡瞭?”
葉佳禾如同找到瞭一個可以依靠的港灣,她不想隱瞞他,低泣著說:“我不是我爸爸媽媽的親生女兒,我不是葉傢人。”
陸景墨愣住,沒有反應過來。
他疑惑的問:“你說清楚點,這是怎麼回事?”
葉佳禾絕望地說:“我今天回葉傢,我祖母告訴我的。以前她也這麼說過,但我隻以為是氣話。但我剛才想瞭很久,想到我從小到大,祖母對我和葉寶珠的態度。我確定,她說的是真的,她沒有騙我!”
陸景墨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今天發生瞭這麼多的事,怪不得,葉佳禾會突然爽約,回來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他心疼的將她摟緊瞭些,低聲問道:“那你現在,是怎麼想的?畢竟……你父母,都已經走瞭。”
葉佳禾泣不成聲地說:“爸爸對我這麼好,我一直都以做他的女兒為驕傲,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不是他的孩子。可是現在,她們突然告訴我,我不是我爸爸媽媽的親生女兒。那我到底是誰?我好想知道,我到底是誰?”
陸景墨思索瞭片刻,道:“你冷靜點,佳禾。這件事,且不說你祖母是不是騙你?即便她沒有騙你,那我問你,尋找親生父母對你來說,真的這麼重要嗎?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到底是想尋找親情,還是隻想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葉佳禾怔瞭怔,搖瞭搖頭,“我也不知道。這件事對我來說太突然瞭,我下意識的就想搞清楚自己的身世。”
陸景墨點瞭點頭,道:“那我再問你,你爸爸和媽媽從小到大,對你怎樣?和親生父母有區別嗎?”
葉佳禾堅定的說:“他們對我很好,我爸爸媽媽都很愛我,就像這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樣,為自己的孩子無私無畏的付出。”
陸景墨笑瞭笑,耐心地道:“所以既然這樣,你還糾結你的親生父母,有什麼意義呢?在你心裡,其實你爸爸已經是你親生父親瞭。如果他的在天之靈知道你因為這件事困惑和焦慮,我想,他也會傷心的。”
他的話雖然寥寥幾句,卻讓葉佳禾茅塞頓開。
是啊,葉朝明一直把她當作親生女兒對待,再糾結親生不親生的問題,這才是對父親最大的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