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佳禾刻意忽略瞭心中那麼濃濃的失落,對陸景墨道:“我是醫生,既然我決定把你兒子收到我這裡,那我就一定會盡力救他。你以後,不用再給我送早餐瞭,我平時都是在傢吃過飯才上班的。隻是今天湊巧而已。”
“佳禾……”
陸景墨叫瞭她一聲,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的眼中似乎有千言萬語,到瞭嘴邊,卻又如鯁在喉。
葉佳禾的心跳得越發快瞭,她甚至不敢看陸景墨那雙深邃的眼眸。
就在這時,肖明已經把藥買回來瞭。
當他再次看到葉佳禾的時候,目光中也是一驚。
畢竟,葉佳禾看起來,模樣還是那個模樣,就是整個人的感覺,變瞭。
陸景墨就這麼親自給葉佳禾上瞭藥。
盡管葉佳禾一再拒絕,說要自己來,可陸景墨就是這麼固執地幫她塗抹藥膏。
葉佳禾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望著男人茂密的發頂,和側顏清晰分明的輪廓,整個人有些恍惚。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將這個靜謐的氛圍打破。
葉佳禾心一驚,趕緊拿出手機。
看到是科室的電話,她趕緊接瞭電話:“喂,怎麼瞭?”
“Susan醫生,不好瞭,您被投訴到市長熱線瞭。說是仗著國外回來的,耍大牌,不按時查房。”
科室護士長心急如焚地說:“現在,連院長都到我們科裡瞭,您在哪兒呢?”
葉佳禾倒是淡定得很,她剛來海城,也不知道什麼是市長熱線。
應該就是投訴之類的電話吧?
她淡淡地說:“我這邊出瞭點狀況,馬上就過去。知不知道是誰投訴的?”
護士長嘆瞭口氣,道:“就是昨天您收的那個孩子啊,他媽媽剛到八點就問怎麼沒有醫生查房。我們說您還沒過來,其他傢屬都能理解,誰知道她就直接把電話打到市長熱線投訴瞭。”
葉佳禾的目光忽然變冷,瞥瞭陸景墨一眼,道:“我知道瞭。”
說完,她掛瞭電話,將手機扔到一邊。
陸景墨剛好給她塗完藥膏,茫然的望著她,道:“怎麼這種眼神看我?”
葉佳禾一字一句的道:“你太太,把我給投訴瞭!”
“什麼?”
陸景墨一驚,追問道:“是不是搞錯瞭?她為什麼要投訴你?”
葉佳禾冷哼瞭一聲,道:“你自己去問她吧!”
……
與此同時,醫院裡。
葛院長對這個財大氣粗的陸太太十分頭疼,他好脾氣地勸道:“陸太太,平日裡我們Susan醫生都是很準時的。今天一定是臨時出瞭狀況,才會遲到。這……沒必要打到市長熱線吧?投訴太多的話,對我們醫院的評分和聲譽都會有影響的。”
“現在知道怕瞭?那你們早幹什麼去瞭!”
汪柔冷笑瞭一聲,道:“我們第一天來住院,就沒有醫生管我們。我們就是沖著Susan醫生來的,這都幾點瞭?你自己看看,都快九點瞭,她連個面兒都沒有露!”
葛院長隻好陪著笑臉道:“是是是,我一定跟Susan醫生核實情況。但您放心,我們絕不會不管任何一個病人,Susan醫生平時都是很負責的。”
就在這時,一個冷冽的聲音傳瞭過來,“我來瞭。”
大傢同時向門口望去,葉佳禾穿著白大褂,一瘸一拐地往病房裡走來。
葛院長連忙走到她身邊,低聲道:“Susan醫生啊,你到底去幹什麼瞭?怎麼這時候才過來上班?”
“我崴瞭腳。”
葉佳禾言簡意賅地解釋瞭一下,道:“您不信的話,我可以跟您去骨科找醫生求證。”
葛院長連忙道:“不用不用,你說話,我怎麼會不信呢?你的腳沒事吧?”
汪柔冷笑瞭聲,道:“所以,你們這是上下包庇,開始在我面前演戲瞭,是嗎?”
她話音剛落,葉佳禾便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對著門口道:“這下,你看見你太太是什麼德行瞭嗎?”
汪柔猛然一驚,下一秒,便看到陸景墨寒著臉從門外走瞭進來。
看到陸景墨的那一刻,汪柔嚇瞭一跳,剛才的氣勢瞬間滅瞭下去。
她心裡恨極瞭,沒想到,葉佳禾這個賤人現在都狡猾成瞭這個樣子!
汪柔立刻反應過來,裝出一副委屈的模樣,道:“景……景墨,你來瞭。你看啊,醫生到現在才來查房,我都擔心死瞭,我們君耀的病哪能經得起耽誤?”
陸景墨依舊寒著臉,當眾對她道:“論起耽誤時間,如果當初你沒有找那個庸醫沃爾夫,我們早就在Susan醫生這裡看瞭,說不定君耀的病也不會越來越糟。”
他的語氣雖然平靜,但話中的責備和羞辱,早已讓汪柔尷尬地抬不起頭瞭。
尤其是剛才,她還在院長和這些醫務人員面前趾高氣揚的。
現在,她別提多沒面子瞭。
陸景墨對葛院長道:“Susan醫生的確是崴瞭腳,我親眼看的,我可以作證。至於市長熱線,我會親自打回去電話解釋。”
葛院長這才松瞭一口氣,道:“哎呀,陸總,您來得真是太及時瞭。您這麼說,我就徹底放心瞭。”
畢竟,投訴的人是陸君耀的母親,但證人卻是陸君耀的父親,沒有什麼比這個更有說服力瞭。
而汪柔早已震驚地望向陸景墨和葉佳禾。
為什麼葉佳禾崴瞭腳,陸景墨能作證?而且,他們今天還是一起來的。
難道,昨晚她在這裡守著兒子,而陸景墨卻跟這個賤人睡在瞭一起?想到這兒,汪柔的心裡憤怒和嫉妒交織在一起,她不停地克制著自己,才沒有上前撕破葉佳禾這個賤人那張狐媚子臉!
為瞭打消陸景墨對自己的不滿,汪柔隻好硬生生擠出一絲微笑,道:“原來是這樣啊!那我誤會瞭,我跟您道歉,Susan醫生。”
葉佳禾知道這女人不過是表面賣乖而已,她沒有給汪柔面子,冷聲說道:“從今天起,我不想再在病區看見你。要不,你現在就走;要不,你就帶著你的孩子一起走!”
汪柔瞪大瞭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這賤人也太猖狂瞭吧!
什麼意思?左右都是要趕她走罷瞭!
難道,趕走她,這賤人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利用上班時間跟陸景墨卿卿我我瞭?
可沒想到,陸景墨卻一聲不吭,由著這個賤人欺負她,蹬鼻子上臉!
汪柔心裡恨得要死,表面上卻笑瞇瞇地說:“Susan醫生,我都給您認錯瞭,您也就寬宏大量一下吧?再說瞭,我要是走瞭,那誰來照顧君耀呢?我先生管著一個公司,每天很忙的,總不能讓他來照顧吧?”
葉佳禾根本不為所動,冷冰冰地說:“這是你自己的事,跟我無關。你也可以選擇第二條路,帶著你的孩子一起走!”
汪柔簡直沒想到,葉佳禾現在居然變得如此咄咄逼人,把她逼得幾乎沒有退路瞭。
這時,陸君耀從床上爬瞭下來,顫顫巍巍地跑到葉佳禾面前。
小傢夥比同齡孩子都要矮小,抬起頭,可憐兮兮地說:“醫生阿姨,你不要讓我媽媽走,也不要讓我走,好不好?我要是走瞭,就沒有人能救我瞭。”
葉佳禾低頭,望著這個小小的孩子,盡管她臉上的表情沒什麼緩和,但心裡最柔軟的地方卻被撥動瞭一下。
陸君耀拉著葉佳禾的手,晃瞭晃,祈求道:“醫生阿姨,昨天你答應過我,會治好我,讓我和其他小朋友一樣,可以上學的。”
汪柔本以為兒子都出來求她瞭,葉佳禾這個賤人的計謀怎麼都不會得逞的。
可沒想到,一直未說話的陸景墨突然抱起陸君耀,道:“君耀,以後,爸爸在這裡陪你,好嗎?媽媽和醫生阿姨有些矛盾,繼續在這裡的話,會打擾醫生阿姨工作的。”
汪柔當即就愣住瞭,連忙想辯解。
可她剛要張口,便被陸景墨一個凌厲的眼神瞪瞭回去。
汪柔氣得緊緊攥著手指,差點把指尖都紮進手心裡。
葉佳禾!
這個賤人,她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陸景墨讓葉佳禾出瞭氣之後,葉佳禾才繼續查房。
幫陸君耀聽診完之後,葉佳禾道:“已經給孩子抽瞭血,但有一項血液結果得過幾天才能出來,到時候我們再進行評估,制定用藥方案。”
說到這兒,她突然想起來瞭什麼,道:“對瞭,還有一件事,昨天下醫囑的是新來的值班醫生,她業務不太熟悉,所以給你們多開瞭一項檢查,是檢測藥物濃度的。因為你們還沒開始用藥,所以沒必要做這項檢查,到時候你們這部分檢查的花銷,我會從自己工資裡扣給你們。”
陸景墨淡淡的說:“不必這麼客氣,多檢查沒事,隻要沒有少檢查什麼就行瞭。”
葉佳禾道:“這不是客不客氣的問題,本來就是我們多開瞭檢查。”
她這種公事公辦的態度,讓陸景墨覺得,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瞭。
葉佳禾心裡,到底把他當做什麼呢?
就隻是病人的傢屬嗎?
而一旁的汪柔早已經僵住瞭。
如果檢查瞭陸君耀體內的藥物濃度,這女人豈不是就知道瞭陸君耀之前已經偷偷用瞭這種藥?那她一定會追查下去,肯定會知道跟那個護士做交易的人,是他們。
想到這兒,汪柔渾身冒冷汗,幾乎連站都快站不穩瞭。
直到葉佳禾離開,她都沒有從這種驚嚇和慌亂中回過神兒來。
如果陸景墨知道,是她偷瞭葉佳禾的藥,之前還害得葉佳禾被那麼多人冤枉,他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
“媽媽,你……怎麼瞭?”
陸君耀奇怪的望著母親,道:“你是不是不想離開君耀?”
汪柔猛的回過神兒來,不自然的笑瞭笑,道:“是……是啊,媽媽這次跟醫生阿姨鬧矛盾,也是因為怕耽誤你的病。”
說完,她小心翼翼的望向陸景墨,“景墨……你能不能原諒我這一次?我真的不是故意跟葉佳禾過不去的,我以為她不想好好給我們君耀治病。”
“你怎麼會這麼認為?”
陸景墨懷疑的看著她,道:“你做過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嗎?如果沒有,你為什麼這麼怕她?”
汪柔立刻搖瞭搖頭,委屈的說:“我能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瞭君耀。大概,我們在一起有瞭君耀,就是最對不起她的事吧!”
提起這個,陸景墨也如同一隻困獸,永遠都找不到出口。
是啊,汪柔說的對,是自己先與汪柔有瞭孩子,是他先對不起葉佳禾的!
陸景墨始終覺得,自己一個人傷害瞭兩個女人,包括汪柔,也算是受害者。
他始終沒有辦法給汪柔一個婚姻,卻又讓她犧牲著大好的青春,守在陸傢。
陸景墨望著眼前女人委屈兮兮的模樣,心頭一軟,道:“抱歉,剛才我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不過以後,你盡量少來這裡,葉佳禾現在是君耀的主治醫生,我們不能惹惱她,明白嗎?”
汪柔不甘心地說:“可是君耀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怎麼能放心不管他?萬一你要是去公司,難道要他一個人留在這裡?”
“我會讓肖明過來。”
陸景墨的語氣沒有商量的餘地,“你就回傢休息一段時間吧,畢竟這段日子,你照顧君耀也很辛苦。”
如果是一開始,汪柔絕不會同意回傢的。
但剛才葉佳禾說已經檢測瞭陸君耀體內的藥物濃度,如果這件事被發現,她就完瞭。
她必須要回去想個對策。
如果整天困在醫院,反而不利於她想辦法。
就這樣,汪柔裝作溫順聽話的樣子,點瞭點頭,道:“那好,我就把君耀交給你瞭,你要是顧不過來,一定要跟我說啊。君耀有任何情況,你都要告訴我,可以嗎?”
“當然。”
陸景墨答應之後,她終於離開瞭病區。
剛出門,汪柔的臉色就迅速陰瞭下來,眼底泛起濃重的沉鬱和陰鷙。
她簡直快恨死葉佳禾瞭,這女人簡直就是她的噩夢!
這五年中,她過的那麼順風順水,就算陸景墨沒有娶她,她也依舊被大傢認為是陸太太。
畢竟,她生下瞭陸君耀,這可是陸景墨唯一的兒子!
可沒想到,葉佳禾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自從這個賤人回國之後,她沒有過過一天安穩的日子,每天都處於極度的焦慮和恐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