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車開得飛快,終於到瞭傢。
打開門,眼前這一幕,卻讓他猩紅瞭眼眶。
地上處處都是血漬,一直拖到臥室。
臥室的門半開著。
他邁著凌亂的步伐走進去,卻看見瞭讓他終身難忘的場景。
夏靈昏倒在地上,血染紅瞭她的褲子。
她發絲凌亂,衣服也是亂的。
那一刻,慕司沉近乎崩潰。
他顫抖著手抱起她往外面奔去。
路上開車的時候,他的手,都是顫抖的。
剛到醫院,夏靈就被推進瞭手術室,慕司沉大腦一片空白,心幾乎縮成瞭一團。
可他知道,無論他有多麼痛,也抵不過夏靈的十分之一。
慕司沉眼眶猩紅,很久之後,才反應過來,立刻給小宋打電話。
他的聲音壓著憤怒,卻還是透著隱隱的殺意,一字一句地說:“你現在立刻去查一下,今天上午從十點到十二點之間,都有什麼人去瞭我傢?立刻!查到之後,把這些人找出來,帶到我面前,聽懂瞭?”
“好的,慕律師。”
小宋有些奇怪,以前慕司沉永遠都是勝券在握,氣定神閑的,何曾像現在這般慌亂?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慕律師這樣緊張到發抖的聲音。
也不敢多問什麼,小宋立刻出發趕往瀾灣名跡。
慕司沉剛掛瞭電話,手術的門就被打開,裡面走出來一個醫生,拿瞭一大堆知情同意書遞給他。
“慕先生,請您簽一下字。夏小姐現在的情況很不好,而且她的子宮還存在大出血的情況,弄不好,子宮也不一定能保住。”
醫生快速地說明瞭夏靈的情況。
當慕司沉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心頭像是被紮瞭一把刀子,狠狠地痛著。
他迅速瞭簽瞭字,一字一句地對醫生道:“請你們盡全力保大人,我必須要大人完好無損,不可以有任何缺憾,你明白嗎?”
因為慕司沉是這傢私立醫院的股東,與院長也有交情,這次是院長親自給主刀醫生打過招呼的。
所以,面對慕司沉的要求,主刀醫生雖然覺得很困難,但她沒有拒絕的餘地,“好的,慕先生,我們一定會盡力的。”
就這樣,慕司沉又開始瞭漫長的等待。
冰冷的走廊上,他頎長的身軀靠墻而立,眸中透著猩紅的血絲。
腦海中放電影似的,閃過這幾年來,與夏靈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她為瞭他,從曾經那個嬌生慣養、刁蠻任性的大小姐,變成瞭如今隱忍委屈的樣子。
可他到底,卻還是沒有保護好她。
慕司沉無法想象,如果真的像剛才醫生說的,子宮保不住,他日後,該如何面對夏靈?
手機響瞭又響,是母親打來的。
慕司沉直接關瞭機,不想說任何話。
不知為什麼,這輩子,他從沒有像這一刻,這麼怨母親。
可他不得不承認,最該恨的人,應該是他自己。
這時,醫生又出來瞭,“慕先生,現在血庫急缺A型血,必須傢屬聯系A型血的人。夏小姐失血過多,現在需要盡快輸上血。”
慕司沉立刻道:“我就是A型血,抽我的吧。”
“您?”
醫生不是很敢。
畢竟,慕司沉這樣的身份……
慕司沉見醫生猶猶豫豫地,當即怒道:“還等什麼?抽我的血,你沒聽見嗎?”
“哦,好的。”
醫生點瞭點頭,道:“那您跟我來血庫。”
慕司沉一路跟著醫生來到瞭血庫,醫生道:“慕先生,夏小姐失血比較多,這次可能會一次性給您抽400cc,抽完會有頭暈的情況,要是抽血過程中有任何不適,您一定要告訴我。”
慕司沉冷聲道:“抽800吧。”
醫生大驚失色,道:“這絕對不行,800cc您身體是受不瞭的,而且也是違反規定的。這樣吧,最多給您抽600cc。而且,我們現在已經向市中心血站請求支援,應該很快就會有A型血送過來。”
慕司沉此時目光狠戾,怒道:“我說800就800,還囉嗦什麼,趕緊抽!”
醫生隻好按照慕司沉的命令,最後抽瞭800cc的血。
這是慕司沉人生中第一次獻血,他以前,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
可現在,他卻生怕這800cc的血,對夏靈來說不夠用。
直到天黑,手術才終於結束。
醫生對他道:“慕先生,很遺憾,孩子沒有保住。但是,夏小姐的手術很成功,子宮出血也止住瞭,所以,子宮保住瞭。”
慕司沉終於長長地松瞭口氣,他甚至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夏靈被護士從手術室推出來的時候,臉色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
慕司沉立刻跟上瞭平車,緊緊握著她的手,跟著她一起到瞭病房。
他問醫生:“她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
醫生道:“至少要麻藥完全過去之後。您放心,夏小姐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瞭。”
“好,謝謝你們。”
醫生走瞭,慕司沉坐在床邊,深深地凝望著昏睡在床上的女人。
他欺負瞭五年的女人。
他以前是那麼恨她,恨不得她和她父親越淒慘越好。
可現在,她就是這麼慘的出現在他面前,他卻恨不得自己可以代替她承受這份痛。
就在這時,小宋的電話打來瞭。
慕司沉立刻出去接瞭起來,“怎麼樣,有結果瞭嗎?”
小宋凝重地說:“慕律師,我查過監控瞭,今天早上十點半的時候,有五個混混偽裝成快遞,騙夏小姐開瞭門,然後對夏小姐施暴。我現在已經把他們全部抓住控制起來瞭,還沒有交給警察。”
慕司沉的聲音陰沉到極點,“對,先別交給警察,我要親自去問他們。對瞭,有沒有問出幕後主使是誰?”
小宋回道:“我問瞭,他們供出來一個一個叫九哥的人,我查瞭一下,也就是江寧路那一帶的混混頭子。按說,這個九哥跟夏小姐是沒有任何交集的,不該對夏小姐下手。可現在,這個九哥應該已經知道出事兒,躲起來瞭,我暫時還沒有找到他的下落。”
“那就繼續找。”
慕司沉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必須要把這個人給我找到,暫時先別報警,我要親自問他們話。”
要是就這樣把他們幾個交給警察,關個幾天又放出來,那簡直是太便宜他們瞭。
想到昨天夏靈那凌亂的衣衫,慕司沉簡直不敢想象,這些畜生究竟對夏靈做瞭些什麼?
打完電話,慕司沉又回到瞭病房。
他守瞭她一整夜,終於,在第二天上午,她醒瞭。
當慕司沉聽到她痛苦的呻吟聲,握住瞭她的手,道:“靈靈,我在。”
夏靈艱難地張開眼皮,昨天發生的一切如潮水一般湧入腦海,她的目光中充滿瞭恐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靈靈,是哪裡不舒服嗎?”
慕司沉握著她冰涼的手,柔聲道:“告訴我,現在哪裡不舒服?我去找醫生來。”夏靈緩緩轉過頭望向他,問:“我們的寶寶,是不是……?”
她不忍說下去,這樣的事實對她來說,太殘忍瞭。
慕司沉蹙瞭蹙眉,艱難地開口道:“靈靈,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他的回答,已經讓她明白,寶寶真的沒有瞭。
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缺奇跡,隻是奇跡沒有落在她的身上而已。
夏靈沒有哭鬧,隻是呆呆地望著天花板,眼中積聚著淚水,自眼角肆無忌憚地往外湧。
記得當慕司沉決定接受這個孩子的時候,她就每天盼望著這個孩子的降臨,她無數次的幻想過,這個寶寶會是男孩兒還是女孩?他的長相會像慕司沉多一些,還是像自己多一些?
她幻想過無數可能,可她沒想過,這個孩子也僅僅隻在她的身體裡呆瞭兩個多月。
“靈靈……”
慕司沉心疼地擦拭著她眼角的淚,道:“相信我,等你養好身體之後,我們還會有的。”
可夏靈的眼淚卻越來越多。
她知道,這件事不該怪慕司沉,跟他沒有關系。
可是,她莫名的就是很抵觸他,不想理他,不想跟他說任何話。
她哽咽著道:“你能不能先出去?我想見佳禾,你能不能讓佳禾來陪我?”
慕司沉微微一頓,終究,還是點瞭點頭,道:“好。”
……
葉佳禾接到電話的時候,就立刻趕過來瞭。
當她得知瞭昨天發生的事,整顆心都提到瞭嗓子眼兒,急得趕緊拉著陸景墨出門,將三個孩子都放在瞭傢裡,交給張媽和月嫂。
路上,她不停地催促陸景墨,“再快一點!陸景墨,馬上你去找一趟慕夫人,一定是她做的!她那麼恨夏靈,一定是她!”
陸景墨安撫道:“你先冷靜點。別忘瞭,恨夏靈的人,不止慕夫人一個,還有白雅慧呢。我覺得,慕夫人哪怕再不喜歡夏靈,也不會用這樣的手段,白雅慧倒是更有可能。”
“白、雅、慧!”
葉佳禾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這女人千刀萬剮。
終於,到瞭醫院,葉佳禾沖進瞭病房。
望著病床上虛弱的夏靈,她的眼淚一下子就落瞭下來。
“靈靈,你怎麼樣瞭?”
葉佳禾蹲在她床邊,嗚咽著道:“對不起,我現在才知道這件事,昨天你手術我都不在你身邊。”
夏靈有氣無力的開口道:“你讓他們出去吧,佳禾,我隻想跟你一個人呆著。”
葉佳禾沒想到,現在,夏靈就連慕司沉都不要瞭。
現在的她,得多失望,多絕望呢?
慕司沉聽到夏靈的話,深邃的眸子閃過一抹憂鬱,還是轉身走出瞭病房。
他剛出去,就聽到病房裡傳出來的痛哭聲。
那是夏靈壓抑已久,崩潰至極的哭聲。
他站在走廊盡頭,滿臉陰鬱。
陸景墨走到他身邊,遞過去瞭一支煙,“下一步,你準備怎麼辦?你媽媽和白雅慧,都有可能這麼做。”
慕司沉接過煙,深深地吸瞭一口,煙霧繚繞中的面孔,格外陰沉。
幾秒鐘之後,他掐滅瞭煙,對他道:“麻煩你和葉佳禾瞭,幫我照顧一下夏靈,我出去一趟。”
“喂!都這時候瞭,你去哪兒?”
陸景墨在後面喊,可慕司沉已經步伐匆匆的走進瞭電梯。
……
白傢。
慕司沉面色冷沉,眸中帶著逼人的寒意,問:“白雅慧呢?”
白威和白夫人面面相覷。
自從自己的女兒受瞭輕傷之後,便神經兮兮的。
最近,又開始流連酒吧之類的娛樂場所,夜夜不歸傢。
若是以前,白傢夫婦肯定會管的,可現在,他們知道白雅慧心情不好,也就由著她瞭。
白威沒想到,好久不見的慕司沉,卻會親自到白傢,看起來,怎麼還有一種興師問罪的意思?
“你不是已經跟我們雅慧解除婚約瞭?既然如此,你還來我們白傢找她做什麼?”
白威不耐煩地說:“我們雅慧不在傢,你有什麼事,就跟我們說吧!”
隻見慕司沉徑直坐在瞭沙發上,冷聲道:“打電話,讓她回來,現在就打,當著我的面。”
白夫人實在看不下去瞭,怒道:“慕司沉,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們白傢知道招惹不起你,你說要退婚,我們也如你所願瞭。現在,你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到底是什麼意思?”
慕司沉一字一句地說:“我的人現在就在警局門口。白總,非要我把你們白氏的那些黑帳交給警察嗎?”
白威心下一驚,咬著牙道:“好,我打!”
慕司沉冷聲交代道:“不要告訴她我在這兒,就說你們找她。”
白威一頭霧水,哆哆嗦嗦的拿起手機,給白雅慧打瞭電話。
……
二十分鐘後,白雅慧回來瞭。
剛進門,她就不滿的抱怨道:“爸,您這時候讓我回來到底是幹嘛啊?我還沒玩兒夠呢……”
話剛說到一半,當她看到沙發上一臉陰鬱的男人,白雅慧嚇傻瞭眼。
難不成,九哥被慕司沉找到瞭?
不應該啊。
她明明給瞭他不少錢,讓他出去躲躲。
既然如此,慕司沉是如何知道是她的?
白雅慧強撐著情緒,讓自己表現的理直氣壯一些,道:“慕司沉,你來找我幹嘛?我們現在,不是已經沒有關系瞭嗎?”
慕司沉一字一頓地說:“如果你要不找人對夏靈施暴,我的確不會再過來找你瞭。”
“什麼施暴?我不知道啊。”
白雅慧立刻否認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說我施暴,你有證據嗎?有本事,你把證據拿出來啊!”
慕司沉唇角挽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對他道:“你覺得,我需要證據嗎?”
白威和白夫人一頭霧水,雖然他們不知道前因後果,但還是向著自己女兒說話。
白威駁斥道:“慕司沉,我們雅慧天天都在傢,什麼時候對夏靈施暴瞭?我們白傢到底是招你惹你瞭?這連婚都退瞭,你居然還要在我們雅慧頭上扣屎盆子!我告訴你,除非你有證據,否則,我一定請律師告你誹謗!”
就在這時,突然幾個保鏢闖進瞭白傢。
白威愣住瞭,白夫人大驚,問:“你們是誰?”
慕司沉給保鏢遞瞭個眼色,很快,兩個保鏢就鉗制住瞭白雅慧。
白威大驚失色,怒吼道:“慕司沉,你這是要幹什麼?你們放開我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