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橋,怎麼會突然塌瞭?”胡大海驚愕地瞪大眼睛。
“誰知道呢。”菜農搖頭苦笑道,“有人說是年久失修,還有人說是有村民偷沙賣錢,把橋底下給挖空瞭。”
“那橋怎麼塌的我不在乎,我隻想快點趕到縣城,否則我這車菜可就全爛光瞭!”
他急,胡大海更急。
從京城到這兒短短一段路程,他們就已經走瞭很久瞭。
而這道橋是通往縣城的最近的路,如果繞行又得花上好幾天。
況且他身上的食物也不多瞭,也隻能維持一天。
如果不能盡快趕到縣城,難道讓這一百多人喝西北風去?
“走山路!”胡大海一咬牙,終於做出決定。
隻要翻過前面那座山,照樣也可以到達縣城。
這些人走路雖慢,但有一天時間也足夠瞭。
一聽要走山路,被五花大綁的刀疤臉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絕對不行!”
“這座山路非常難走,旁邊就是萬丈懸崖,如果掉下去定會屍骨無存!”
雖然人品有問題,但他絕對是個經驗豐富的老官差,對沿途路況極為熟悉。
眾流犯們本來就不想爬山,如今聽瞭這話,更是直接打起瞭退堂鼓,無論如何不肯走。
沈婉聞言,心裡也犯起瞭嘀咕。
她一個人倒沒什麼,可如果再推個大活人,未免有些危險瞭。
“我也是為瞭他們好。”胡大海陰著臉,冷冷地說,“天氣太熱,走大路又不知道會有多少人中暑。”
“山上涼快,而且又近,況且有懸崖處不過才兩裡路而已,一會兒功夫就走過去瞭。“
“隻要別亂跑,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等到瞭縣城,我給每人發一個大雞腿!”
一聽有雞腿,肚子裡早就沒油水的流犯們不由的眼睛放光。
走,必須走!
倒不是為瞭那口吃的,而是他們喜歡爬山!
很快,眾人便浩浩蕩蕩地出發瞭。
“山上推車不大方便,還是我背你吧。”沈婉想瞭想,對謝慕白說,“車子就讓胡大哥幫忙推著。”
看著她那副瘦弱的小身板,謝慕白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可除瞭這個辦法,他也沒有更好主意,隻能微微點頭。
沈婉彎下腰,毫不吃力的將他背瞭起來。
謝慕白趴在她肩膀上,隻覺得一縷清香飄進鼻孔。
女人都是這麼香嗎?
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這小醜女很香,很甜,就像枝頭新采擷下的紅櫻桃。
大約是因為雞腿的緣故,隊伍走的很快,沒一會兒便到瞭半山腰。
六月的天就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
剛才還是萬裡無雲,轉眼便是暴雨如瀑。
無奈之下,胡大海隻能帶著眾人躲在一間破茅草屋避雨。
沈婉車上有油佈,她拿瞭塊讓謝慕白披著。
兩人倒也沒怎麼淋著,僅僅是沈婉腳上那雙破破爛爛的繡花鞋濕瞭而已。
可其他人卻沒這麼幸運瞭,一個個都被淋成瞭落湯雞。
這時,孫氏的肚子咕咕叫瞭起來。
“姨娘,我餓瞭,給我點錢買飯。”她轉過臉,向五花大綁的周姨娘看去。
周姨娘本就一肚子火,如今見這女人竟找她要錢,氣越發不打一處來:“沒有!”
“姨娘,我勸你還是乖乖把錢拿出來吧。”自恃抓住對方的把柄,孫氏也不再偽裝,壓低聲音威脅道,“如果盜竊國公府錢財的事傳出去,你說五弟他會怎麼處置你呢?”
“對瞭,他以前不是說什麼妾通買賣嗎?”
“你說他知道這事後,會不會一怒之下把你賣瞭呢?”
見這女人竟敢威脅自己,周姨娘恨的牙都癢瞭。
她倒想有錢呢,問題是她真的沒有!
“如果你能從我身上翻出一文,我就跟你姓!”她咬牙切齒地詛咒道,“如果不能,你就是烏龜王八蛋!”
見這她發如此毒誓,孫氏心裡也有些起疑。
不會吧,這幾天這婆娘偷偷摸摸往前院跑,難道不是為瞭弄錢?
疑惑中,卻見沈婉已經做瞭一鍋熱香噴噴的瘦肉粥,幾個人吃的津津有味。
雖然饞的口水都流瞭一地,可她卻沒膽子去搶。
且不說打不過瞭,如果敢動手,胡大海第一個就把她給抽個半死!
雨下越大,根本沒有要停的意思。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刺耳的轟鳴聲。
剎那間,隻覺得地動山搖,屋頂的泥沙也撲簌簌落瞭下來。
謝慕白漆黑的瞳孔驟然一緊,下意識的將沈婉護在懷裡。
沈婉的臉緊緊貼在某人的胸膛,隻覺得心臟懸到瞭嗓子眼兒。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難道,他喜歡她?
這念頭剛在腦海裡湧起,便被她迅速拋到九霄雲外。
這怎麼可能。
書中明明寫過的,大反派心裡有的隻是沈嫣,壓根沒給任何人留半點位置。
不知道為什麼,想到這兒時,沈婉竟覺得心臟在隱隱作痛。
天啊,她該不會是愛上這大反派瞭吧?
胡思亂想中,破廟已經停止瞭搖動。
一個官差出去打探瞭一下,很快便回來瞭:“老大,不好瞭!”
“剛才發生山體滑坡,下山的路被堵死瞭!”
一聽這話,胡大海的臉比外面的天空還要陰霾上幾分。
即便到現在,還有人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還不開飯嗎,我們都快餓死瞭!”
“是啊,總不能又讓馬兒跑,又不給馬吃草吧!”
胡大海越聽越煩躁。
他想瞭想,便如實相告:“剩下的食物不多瞭,每人隻能分到一個窩頭。在到達縣城前,你們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我們能有什麼辦法?”孫氏一聽,立刻尖叫起來,“我們是流犯,你們是官差,你們有義務提供食物的!”
幫趙氏陷害沈婉的婦人聞言,也在一邊附和著。
胡大海陰著臉,惡狠狠地說:“再吵的話一個窩頭也沒有,你們愛吃不吃!”
聽瞭這話,兩人嚇的隻能連忙閉上嘴。
如果再鬧,怕是連這唯一的窩頭都沒瞭。
雨繼續下,依舊沒有要停的意思。
很快,每人的那一個窩頭也吃完瞭。
孩子們餓的厲害,紛紛哭瞭起來。
心裡雖然有些不忍,但沈婉並沒有把空間的存貨拿出來。
這可是一百多人,需要不少糧食。
如果憑空拿出那麼一大堆,這些人不懷疑才怪呢。
“把東西看緊瞭。”謝慕白沉著臉,冷冷地說。
沈婉點點頭。
在饑餓面前,人性根本就經不起考量。
大反派之所以會黑化,無非就是在流放路上看透瞭人間冷暖。
於是,她困瞭就在車上睡,醒瞭也坐在上面,把車上財物盯的死死的。
即便如此,還是有人把主意打到瞭她身上,畢竟這一路上也唯有這醜女手頭最為闊綽。
半夜時,便有人偷偷摸摸的去翻車上的東西。
那人翻瞭大半天竟連粒米都沒找到,這才悻悻地離去。
見他離開瞭,沈婉才冷冷一笑。
如果不是早有防備,恐怕還真的能讓那人給得手瞭。
她有些不耐煩地翻瞭個身,卻見謝慕白如黑的眸子在黑暗裡閃閃發光。
他壓低聲音,問:“為什麼不抓他?”
“反正又沒糧食。”沈婉狡黠一笑,“不過我這人最大方瞭,還是送瞭他不少好東西呢。”
知道這小女人又要搞鬼,謝慕白微微一笑。
山裡的夜還是非常冷的,看著小醜女那張凍的有些發白的小臉,他便伸出長臂將她攬在懷裡。
沈婉剛想掙紮,耳畔卻傳來瞭他那富有磁性的聲音:“別動,我冷。”
聽瞭這話,她才做罷。
聽著那有力的心跳聲,沈婉隻覺得心跳莫名有些加速,臉也燙的很。
完瞭,她好像真的愛上他瞭。
“今天……你為什麼要護著我?”沈婉吞吞吐吐地問。
會不會也是因為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