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木門打開,一個上瞭年紀的老大娘一瘸一拐地走瞭出來。
她滿頭銀發,慈眉善目,活脫脫就是廟裡的泥菩薩。
“不好意思,大娘。”胡大海看瞭,連忙上前道歉,“我保證,我們會小點聲,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
老大娘並沒有理他,隻是伸出粗糙的大手,一臉憐憫撫摸著大寶的腦袋:“唉,可真是造孽啊,怎麼還有孩子呢。”
“好孩子,別哭瞭。快進屋,奶奶這兒有熱粥呢。”
一聽有熱粥,其他孩子也扯著嗓子哇哇大哭起來,唯恐落於人後。
“我也要熱粥!”
“我也要……”
見孩子們哭的可憐,老大娘連忙說:“好好好,都別哭瞭,你們都進來吧。”
一聽這話,幾個孩子便爭先恐後的往屋裡跑。
這一百多人的隊伍裡,孩子竟然也有七八個。
“大妞,你要不要喝粥?”大妞娘轉身問。
大妞卻沒有回答。
她躺在一地雜草中,面色潮紅,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少夫人,你快給她看看!”大妞娘一看,立刻嚇的慌瞭神。
沈婉連忙上前。
她摸瞭一下大妞的額頭,隻覺得燙的很。
看來,時機到瞭!
沈婉沖謝慕白使瞭個眼色,便抱著大妞向老大娘走去,懇求道:“大娘,這孩子燒的厲害。”
“我是郎中,想借您的屋子一用,好給這孩子施針。”
一看到沈婉,一抹不易察覺的恨意從老大娘眼底掠過。
“你這麼小,又是個女孩子,怎麼會是郎中?”她沉下臉,似乎有些懷疑。
胡大海聽瞭,連忙說:“她真的是郎中。”
“我們這些人路上生病瞭,全都是她給治的呢。”
看瞭看燒的神志不清的大妞,老大娘還是勉強點瞭點頭:“跟我來吧。”
屋裡破破爛爛,除瞭兩個灶臺,唯一的傢俱就是靠墻的那張破桌子。
那桌子歪歪扭扭的,上面覆瞭一層厚厚的灰塵,也不知道多久沒擦拭過瞭。
幾個孩子正坐在桌子前,眼巴巴地等著開飯。
“你們就在這兒吧。”老大娘掀開門簾,將沈婉帶到瞭西廂房,“不過提前說好瞭,除瞭廚房,你隻能待在這兒,不可隨意走動!”
沈婉甜甜一笑,目光卻落在那隻大手上:“這是自然,不過還得向大娘討點熱水。”
“這孩子被雨淋著瞭,得喝點熱水暖暖身子。”
這手很大,很是粗糙,不大像女人的手形。
老大娘明顯有些不耐煩,但還是皺著眉頭說:“你自己燒吧。”
話音未落,她便走瞭出去。
西廂房也不幹凈,墻皮脫落瞭大半,房梁上也結滿瞭蜘蛛網,根本不像有人住的樣子。
不過在這種惡劣天氣,能有片瓦遮雨已經非常不錯瞭。
沈婉略微打量瞭一下,便替大妞打瞭一針。
這孩子中暑剛好又淋瞭雨,身子虛弱的很,普通的藥怕是壓不住的。
這時,廚房裡傳來孩子的打架聲。
沈婉皺著眉頭撩開門簾,卻見大寶正將二寶摁在地上,惡狠狠地罵道:“小野種,快把粥給我!”
“不!”二寶死死地護著碗,哭著說,“這是奶奶給我的!”
“你也配吃!”大寶兩眼噴火,罵道,“你娘可是殺人犯,殺人犯的孩子都是大壞蛋,根本不配吃東西!”
“把粥交出來,給我們幾個喝瞭!”
其他幾個孩子站在一邊,也紛紛附和著。
“對,殺人犯的孩子不配吃東西!”
“可不是,如果不是他娘,我們根本就不會中毒的!”
“他和他娘一樣,都是些黑心肝!”
聽著那惡毒的話語,二寶淚汪汪的大眼睛裡泛起一抹明顯的殺意。
他咬著一口小白牙,惡狠狠的向大寶看去:“是,就你配吃!”
“你娘不是給你找瞭個便宜爹嗎,你找你便宜爹要東西吃去,為什麼要搶我的!”
一聽這話,大寶惱羞成怒。
“小野種,我打死你!”話音未落,他那肥碩的小拳頭便如雨點般落在二寶身上。
沈婉並沒有動,隻是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
老大娘母子也站在東廂房門口,目光死死地落在大寶二寶身上,唇畔泛起一抹陰險的笑容。
沈婉看瞭,不禁恍然大悟。
不會吧,原來自己才是這場災難的始作俑者!
為瞭那筆財物,林大善人也真是煞費苦心。
老大娘看瞭一會兒,這才推門走瞭出去,問:“這兩個打架的是誰傢的孩子?”
“我不會哄孩子,孩子的傢人進來一個吧。”
錢氏已死,趙氏又神志不清,一直照顧孩子的李氏便站瞭起來。
“你去做什麼?”孫氏見狀,一把將她拽住,“我是你三嫂,要去也應該是我去!”
一聽有這種好事,周姨娘狗眼騰的一下子亮瞭起來。
她胡亂爬起,飛也似的沖上前:“我是他們的親奶奶,我來!”
老大娘等的就是她。
見魚兒已經上鉤,她便裝模作樣地嘆瞭口氣:“唉,你一把年紀瞭也不容易,進來吧。”
周姨娘一聽,興沖沖地走瞭進去。
沈婉躲在門簾後看瞭,差點沒笑出聲來。
這傻子,分明是急著送人頭啊。
周姨娘進屋後先揍瞭兩孩子,又一臉諂媚的和老大娘套近乎。
老大娘雖淡淡的,但還是走到灶臺前盛瞭一碗粥。
就在盛粥的一剎那,沈婉清楚地看到一小撮白色粉末從她指甲落進碗裡。
一看到那碗粥,周姨娘激動的眼睛都紅瞭。
她也顧不得燙,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一碗粥就全進瞭肚子。
正準備道謝,周姨娘看到瞭門簾後的沈婉。
這賤人一定是饞瞭!
“老姐姐啊,你這粥熬的可是真好!”她眼睛一轉,故意拖長瞭尾音。
沈婉實在忍不住瞭,“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不知道過一會兒老大娘動手時,這婆娘是否還能如此囂張。
老大娘冷冷地盯瞭沈婉一眼,轉身便拉著周姨娘去瞭東廂房。
看著那陰冷的目光,沈婉也沒太在意。
她放下門簾,脫下大妞的濕衣裳便來到瞭廚房,一邊燒水,一邊在灶前烤著衣裳。
“讓開,我也要烤火!”大寶沉著小胖臉,用命令的口吻說,“我是謝傢的唯一繼承人,你若敢不聽話,我就讓我五叔休瞭你!
沈婉上上下下打量瞭他一遍,冷笑道:”好啊,你這就出去和你五叔說去。”
“如果你五叔聽你的,我立刻就走。”
五叔會聽他的嗎?
大寶不確定。
這時,水燒開瞭。
沈婉盛瞭一碗。
她想瞭想,又給瞭二寶一碗。
錢氏雖罪有應得,但孩子終究是無辜的。
二寶眨巴著黑漆漆的大眼睛,並不敢接過。
“放心吧,沒毒。”沈婉冷笑道。
她沒再說什麼,拿著衣裳和水便回到瞭西廂房。
摸摸大妞的額頭,見已經退燒,她這才松瞭口氣。
不知不覺中,夜色已深。
見眾人都已經睡著,沈婉身形微微一隱便進瞭空間,神不知鬼不覺的去瞭東廂房。
剛進屋,卻見睡的如死豬般的周姨娘已經被那對母子給捆瞭。
獵戶掀開一塊石板,一腳將她踹瞭進去,隨後母子倆也跳瞭下去。
沈婉看瞭,她連想都沒想,便也跟瞭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