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慕白,納命來!”
伴隨著一聲怒吼,閃爍著淒冷寒光的箭矢夾雜瑟瑟陰風飛馳而來。
謝慕白漆黑的瞳孔驟然一緊。
他一把將沈婉推開,袖中的尖刀尚未出手,卻見一道人影猛的擋在瞭他們面前。
鋒利的箭矢直接貫穿那人的胸口,鮮血如小溪般噴湧而出。
一滴,又一滴。
殷紅的鮮血落在被太陽曬的滾燙的地面上,看起來分外的觸目驚心。
“你們快走!”刀疤臉轟然倒地,幹涸的唇畔溢出一抹痛苦的低吼。
他知道錯瞭,真的知道錯瞭。
自從驛站一事後,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就後悔莫及。
如今能有機會償還欠她的債,他覺得自己也算是死得其所瞭。
沈婉看瞭,鼻子不由的一酸。
此時現場早已經亂成一團,受瞭驚嚇的人們仿佛沒頭的蒼蠅似的四處逃跑。
“我們走。”沈婉也顧不得許多,立刻背起瞭謝慕白。
謝慕白並沒有說話,隻是下意識地握緊瞭手裡的尖刀。
眾目睽睽之下,他不想輕易暴露自己的實力。
見他們要跑,為首的黑衣人一把拿起放在路邊的竹筐,用力擲瞭過去。
沈婉微微一側身,便一腳將破筐踹飛。
就在這時,她無意中在人群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龐。
隻見秦楚緊挨著墻站著,他伸長瞭脖子焦急地張望,似乎在找什麼人。
反正那些人的目標是謝慕白,沈婉也沒理會他,便直接拐進瞭一條小胡同。
她對縣城地形不熟,再加上那些黑衣人又騎著馬,很快便追瞭過來。
不過他們並沒有再放箭,隻是步步緊逼。
“天啊,他們一定是屬蒼蠅的,怎麼那麼討厭!”沈婉累的上氣不接下氣,抱怨道。
謝慕白臉一黑。
如蠅逐臭,如蟻附膻。
那些刺客是蒼蠅,那自己又成瞭什麼?
看來傳言不假,這小醜女的確沒讀過幾本書。
不知不覺中,一行人沖出瞭城門。
突然,一條洶湧澎湃的大河擋住瞭他們的去路。
“跳下去!”謝慕白鳳眼一瞇,突然開口。
沈婉連想都沒想,直接跳入水中。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雙冰冷的唇就覆瞭上來。
他……他為什麼這麼做?
不是不喜歡嗎,為什麼還要吻她?
沈婉緊張的心跳加速,全身血液似乎也沸騰瞭起來。
不,不可以的!
即便再喜歡,她也不會和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做這種事情的!
想到這兒,沈婉終於回復瞭神智。
她一咬牙,用力將他推開。
或許用力太大,亦或許是這幾天剛下完雨水流湍急,總之這一推,竟直接把大反派推到漩渦之中。
他被水嗆瞭幾口,雙腿又用不上力,頎長的身體便在河水裡浮浮沉沉。
沈婉嚇瞭一跳。
她連忙潛瞭過去,死死地拽住瞭他的手。
這漩渦實在是太可怕瞭。
剛想用力,沈婉隻覺得水下仿佛有兩隻神秘的大手,正死死拽著她往下拉。
“放手吧……”謝慕白察覺到異樣,啞著嗓子說,“這一路我拖累你太多瞭。”
“不行!”沈婉從身後將他抱住,拼命往岸上推,“你欠我這麼多,就這麼死瞭未免太便宜你瞭!”
“你給我聽好瞭,你必須得活!”
剛靠近河岸,卻見那群如蒼蠅般令人生厭的黑衣人已經追瞭上來。
沈婉暗暗罵瞭一聲。
她心一橫,抱著大反派便任由那洶湧河水沖走。
突然,一個浪打瞭過來。
沈婉趁機一用力,一隻手死死地抓住瞭河邊的樹枝。
她使出吃奶的勁兒,這才把大反派推上瞭岸。
謝慕白的情況非常糟糕,他雙眸緊閉,氣若遊絲,一副隨時都會駕鶴西去的模樣。
沈婉嚇瞭一跳。
她立刻騎在大反派身上,雙手用力按壓他的胃部。
按壓瞭幾下後,大反派身體重重一顫,一口污水終於從嘴裡吐瞭出來。
見這小醜女竟以這種詭異的姿勢騎在自己身上,剛清醒過來的謝慕白隻覺得臉上冒火,就連耳尖都泛起瞭可恥的紅暈。
看他神情有些不大自在,沈婉這才意識到不妥。
她連忙從他身上爬瞭下來,支支吾吾地說:“你……你別多想,我也是為瞭救你!”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總不至於在這時候占你便宜吧!”
謝慕白並沒有說話,隻是目光復雜地盯著她,仿佛要在那張小黑臉上看出朵花似的。
沈婉紅著臉,不自然地說:“我們還是快走吧,萬一那些人追上來就不好瞭。”
話說這大反派的命可是真苦,這才流放瞭幾天,想殺他的人就有一籮筐瞭。
不過今天這些刺客有些奇怪,他們手持弓弩,可這一路僅射瞭一箭,難不成他們想活捉大反派?
沈婉胡思亂想著,這才再度將謝慕白背起。
這裡實在是太過荒涼瞭,除瞭那滿地雜草,竟連個人影兒都沒有。
走瞭許久,這才看到一個幾乎快要坍塌的土地廟。
無奈之下,二人隻能在這兒暫且棲身。
唯恐生火引來黑衣人,他們也不敢烤衣服。
幸好天氣炎熱,沈婉便在兩人中間支起一根竹桿,將脫下的濕衣服搭在上面。
一來可以晾幹,二來又能將身體遮擋住。
可謝慕白實在是太高瞭,他一眼便能看到她那瘦弱的肩膀,還有那張滿是汗水的小臉。
良久,他突然問:“你叫什麼名字?”
“沈婉啊!”沈婉不禁脫口而出。
話音未落,她便心中一緊。
他為什麼這麼問,難道對她起瞭疑心?
還好自己名字和原主一樣,倒不至於露出什麼破綻。
謝慕白聽瞭,不由地冷冷一笑:“或許你不知道,真正的沈婉根本就不會遊泳。”
“沈婉的生母是跳湖自盡的,從那時起她就不敢再下水。”
對於這個最瘋狂的追求者,他對她也不是一無所知。
更何況有沈嫣在,他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點點的。
“謝慕白,我真不該管你!”沈婉小臉一沉,不由的心中一寒,“你知道不會遊泳還讓我跳河,是想存心淹死我嗎?”
是她太蠢瞭。
明知道這大反派嗜血成性,殺人不眨眼,可自己竟還天真地相信他,還指望他庇護自己,幻想自己會成為他的例外!
早知如此,她就不該抱什麼大腿,直接遠走高飛多好!
她想走,走的遠遠的,和這個男人徹底斷絕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