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又如何?
老醫吏可不信一個小丫頭會有這等本事,能硬生生的從閻王爺手裡搶人!
看到他眼底的鄙夷,沈婉也沒再說什麼。
“砰”的一聲,她將半舊的木門緊緊關閉。
聽到爭吵聲,眾人也都圍過來看熱鬧。
見老醫吏動怒,孫氏眼睛滴溜溜的一轉。
“老先生,你消消氣。”她也顧不得長途跋涉的辛苦,扭著腰肢便走上前,“我這弟媳婦沒讀過什麼書,你別和她一般見識。”
“不過我記得她好像說過自己並不會治療刀傷,如今怎麼連箭傷都會治瞭,這可真是奇事!”
登徒子被謝慕白所傷時,沈婉的確以這個理由拒絕救治,當時在場很多人都聽到瞭。
如果真會,那這醜女當初豈不是見死不救?
登徒子之母恰巧路過,清楚地聽到瞭這話。
“原來竟不過是個無知婦人!”老醫吏聞言,冷笑著向胡大海看去,“如此一來怕是連三更都不用,你兄弟便要上路瞭。”
聽瞭這話,胡大海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失。
沈婉說的話,他也記得。
就算她真的會治,他還是不放心。
這位老醫吏可不一般,據說他可是神醫之後。
當年若不是因為得罪瞭權貴,他也不至於淪落到這樣一個小縣城做醫吏。
沈婉會醫術是真,可胡大海並不認為她的醫術能比神醫之後更精妙。
可他又能說些什麼呢?
如今刀疤臉命懸一線,不如死馬當活馬醫,讓她去試一把。
就算是失敗,那也是刀疤臉的命。
謝慕白卻一臉淡定。
既然那小醜女說能治,那就肯定可以。
看著那一張張神色各異的臉,他暗暗記下瞭幾個名字。
那些盼望那小醜女出事的,他一個也不會放過的。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間天已經黑瞭,可那扇門依舊沒有要打開的意思。
“官爺,都這麼久瞭裡面還沒動靜,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孫氏一臉惡毒地說。
聽趙氏說過,那醜女治病時最怕吵鬧瞭。
上次給她治傷,甚至還派瞭謝慕容在外面看守。
如果真把刀疤臉給救活瞭,以後那賤人在流放隊伍裡豈不就是可以橫著走瞭?
謝慕白並沒有看她一眼,隻是陰惻惻地說:“胡大哥,誰敢擅闖,殺無赦!”
一聽這話,胡大海立刻從腰間抽出瞭長刀。
孫氏嚇瞭一跳,連忙閉上瞭嘴。
秦楚站在旁邊,極為憎惡地盯瞭她一眼。
這時,門突然開瞭。
沈婉臉色煞白,一臉疲憊地站在門口。
她扶著墻,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謝慕白見狀,立刻拄著拐杖走上前。
他並沒有說話,隻是取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替她拭去額頭上的汗珠。
沈婉實在是太累瞭。
她闔上雙眼,把頭無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老醫吏見狀,故意長長地嘆瞭口氣:“可惜啊,比我預想中的還要早。”
“那位官差明明可以活到三更的,想不到這麼早就沒瞭。”
聽瞭這話,胡大海心重重一沉。
“沒事的。”他紅著眼睛,淒然一笑,“妹子也盡力瞭。”
他流著淚,也不知是如何走進的房間。
他最信任的好兄弟,竟就這樣走瞭!
孫氏一聽,立刻扯著嗓子尖叫起來:“什麼盡力瞭,這分明是謀殺!”
“這賤人明明不會醫治刀傷還非得逞強,不是謀殺又是什麼!”
聽瞭這話,眾人不由地竊竊私語。
他們雖討厭孫氏,但不得不說這話的確有幾分道理。
“胡說!”謝慕容聽瞭,立刻反駁道,“五嫂若真想害他,不理會就是瞭,又何必多此一舉!”
一時間,門口亂成一團。
“行瞭,都別吵瞭!”老醫吏一臉輕蔑的向沈婉看去,“死就死瞭,反正那人也活不瞭多久。”
“不過倒是你,小丫頭,以後盡量別沒事逞強!”
“你還是快去燒壺熱水,一會兒給我洗腳吧!”
突然,屋裡傳來胡大海的激動的叫聲。
“兄弟,你……你醒瞭?”
一聽這話,老郎中臉色陡然一變。
不,這絕對不可能的!
刀疤臉失血實在是太多瞭,他根本不可能活的!
胡思亂想中,他跌跌撞撞地沖瞭進去。
小小的房間內,隻見刀疤臉靜靜地躺在炕上,臉色依舊蒼白的很。
看到胡大海,他無力地笑瞭笑:“我以為這次真的是死定瞭呢。”
“是沈傢妹子救的你。”胡大海流著淚,連忙說,“沒事瞭,你真的沒事瞭……”
謝慕容在外面看瞭,故意斜著眼睛向孫氏看去:“我就知道五嫂一定行的!”
“說不定是回光返照呢!”孫氏翻瞭個白眼。
站在旁一官差聽瞭,反手就是一個耳光。
“刀哥若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老子第一個砍瞭你給他陪葬!”
一巴掌下去,孫氏臉立刻腫瞭起來。
她流著淚,一臉委屈的向秦楚看去。
秦楚並沒有理她,也跟著其他人進瞭房間。
刀疤臉的身體依舊很虛弱,可眼底卻明顯有瞭光亮。
老醫吏清楚地知道,那並不是什麼回光返照。
這個官差,他真的沒事瞭!
“少夫人呢?”刀疤臉嘴裡喃喃自語,目光卻一直在尋找那個醜女。
終於,他在門口看到瞭她。
“少夫人……”他紅著眼睛,泣不成聲,“我……我真不是個東西,根本不值得你救我的……”
如果換成從前,沈婉絕對不會救的。
可自從他替謝慕白擋瞭一箭,她對刀疤臉所有的不滿也都放下瞭。
“你也救瞭我男人。”她疲憊地笑瞭笑,“大傢還都是散瞭吧,病人需要休息,留一個人在這兒照顧就好。”
胡大海一聽,立刻說:“我留下。”
“我先回屋瞭,如果有事的話大哥再讓人喊我便是。”沈婉點點頭。
見她實在是太累瞭,謝慕白又腿腳不便,大妞娘便上前扶著。
剛要走,沈婉突然回頭向老醫吏看去:“從明天開始,你給我背藥箱吧。”
一聽這話,老醫吏臉色陡然一變。
沈婉沒再說什麼。
她隻是笑瞭笑,便任由大妞娘扶著離開瞭。
回到房間後,大妞娘便扶著沈婉在床上躺下,而謝慕容也打來瞭熱水。
“你們走吧,這裡有我。”謝慕白看瞭,淡淡地說。
謝慕容還想堅持,卻被大妞娘拉住:“或許人傢小夫妻有話說呢。
聽瞭這話,謝慕容臉一紅。
她連忙拎起水桶,飛也似的沖瞭出去。
很快,小小的房間內隻剩下沈婉和謝慕白兩人。
“你今天好像格外的累?”謝慕白將毛巾用水浸濕,小心翼翼地替她擦著臉。
沈婉點點頭:“今天的手術有點復雜。”
“那支箭緊挨著心臟,稍有疏忽便會有危險的。”
心臟?
難道,她把刀疤臉的衣裳給脫瞭?
想到這兒,謝慕白隻覺得心裡有些酸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