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綠茶眼底那抹明顯的慌亂,絲毫不差的落在瞭沈婉眼裡。
不過她並沒有說話,隻是冷眼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我給你們嘗一下吧。”坐在附近的趙氏一聽,立刻走瞭過來。
她正好餓瞭,那窩頭又實在是難以下咽。
自己也罷瞭,隨便擼兩把野草也能對付一頓,可大寶他還在長身體,這怎麼能行呢?
於是,她厚著臉皮直接盛瞭滿滿一大碗。
沈嫣一看,急的臉都白瞭。
她伸手去搶,沒好氣地說:“這是給世子爺的。”
這蘑菇可是她精心采的,在謝慕白沒吃之前,任何人都不可以動的。
“就你們兩個人,哪裡能喝的瞭這麼多?”趙氏微微一側身,躲過瞭那隻迎面而來的臟手,“再說瞭,我隻喝這一碗。”
“大小姐,以後你采蘑菇的時候帶上我,我們可以做伴兒的。”
話音未落,她便喝瞭一口。
不得不說,這大小姐的廚藝簡直太差瞭,就連豬食都比這要精細一些。
可如今已經是流犯之身,能有口吃的她也知足瞭。
“鹽的確少瞭。”趙氏咂瞭咂嘴,又往碗裡加瞭點鹽,這才遞給大寶。
沈嫣看瞭,嚇的差點沒直接暈死過去。
她一把奪過大寶手裡的碗,惡狠狠地擲在地上。
頓時,半舊的瓷碗四分五裂,熱騰騰的蘑菇湯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恣意流淌著。
“我都說瞭,這是給世子爺的!”沈嫣一掃平時的柔弱模樣,惡狠狠地怒吼道,“想喝的話,自己去山上采去!”
趙氏倒想去山上采呢,可她哪裡分辨的出是否有毒呢。
萬一吃瞭小命不保,那豈不慘瞭?
見時機差不多瞭,沈婉悄悄從空間放出一隻用來做實驗的小白鼠。
“這是什麼?”
“難道是老鼠成精瞭?”
突然有隻白色老鼠跑出來,眾人都極為驚訝,就連沈嫣和趙氏一時間都忘瞭吵架。
他們見過的老鼠大都是灰黑色的,還從未見過如此通體雪白的。
小白鼠大概是餓瞭,它爬到蘑菇湯前,東嗅嗅西嗅嗅。
好不容易找到一塊大蘑菇,剛想張嘴,卻突然七竅流血。
趙氏看瞭,嚇的魂飛魄散。
“快救我,少夫人你快救我!”她也顧不得什麼臉面尊嚴瞭,連滾帶爬的向沈婉跑去。
沈婉並沒看她一眼,淡淡地說:“用手指摳一下嗓子眼兒就行瞭。”
趙氏聽瞭,連忙摳著喉嚨,蹲在路邊便狂吐起來。
看著那血淋淋的小白老鼠,再看看差點連心肝脾肺腎都吐出來的趙氏,謝慕白臉陰的幾乎能擰得出水來。
“世子爺,你聽我解釋!”沈嫣嚇的渾身發抖,含淚向他看去,“我自幼長在深宅大院,哪裡會分辨這些呢?”
“我不顧名節千裡迢迢來尋夫,又怎麼會害你,我也根本沒有理由去害你啊!“
沈婉瞟瞭眼某人那陰霾的臉,皮笑肉不笑地說:“是嗎?”
“那剛才世子爺讓你喝時,你為什麼不喝?”
“為什麼趙氏和大寶要喝時,你會嚇成那樣?“
見這醜女竟敢拆臺,沈嫣氣的七竅生煙。
“我不餓不行嗎?”她沒好氣地吼道,“我的東西,我想給誰就給誰,這有錯嗎?“
沈婉並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冷眼向大反派看去。
她就不信瞭,小綠茶都要取他性命瞭,某人還會傻傻地護著她!
謝慕白緩緩抬頭,陰涼的目光落在沈嫣那張緊張的臉龐上。
“我相信嫣兒。”他沉吟瞭一會兒,突然開口,“嫣兒這麼善良的姑娘,又怎麼會殺人呢?“
死到臨頭瞭竟還替小綠茶說話,沈婉氣的臉都白瞭。
“行,毒死你活該!”她咬著牙,沒好氣地罵道,“算我吃飽瞭撐的沒事兒幹,竟然還管你的閑事!”
果然,白月光就是白月光。
當時看書時她還覺得奇怪呢,聰明絕頂的大反派怎麼會那麼容易中瞭男女主設下的圈套,現在總算是明白瞭。
被愛情迷昏頭腦的男人,智商分明就是零!
“我的事以後你不必管瞭。”謝慕白深深地看瞭她一眼,面無表情地說,“如今嫣兒也來瞭,我們得保持距離,免得她誤會。”
一聽這話,本來還緊張的要死的沈嫣立刻松瞭口氣。
“世子爺,你別這樣!”她拽著他的衣袖,哭的梨花帶雨,“都是我不好,因為我讓你們吵架瞭。”
“要不還是我走吧,我走瞭你們就不會這樣瞭。”
小綠茶一邊哭著,一邊裝模作樣的要走。
嗅著這濃濃的綠茶味,沈婉不禁一臉鄙夷。
可謝慕白卻非常受用。
“不,你是我的未婚妻,怎麼樣也輪不到你走!”他拽住瞭沈嫣的胳膊,目光落在沈婉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沈婉,你走吧!”
“我和你並無婚約,根本算不上是夫妻。”
“況且流放名單上也沒你的名字,你可以走瞭!”
一聽這話,一直默不作聲的胡大海終於忍不住瞭。
“謝慕白,你還算是個人嗎?”他勃然大怒,指著某人的鼻子厲聲罵道,“這一路上若不是有這丫頭,你墳頭的草估計都很高瞭呢!”
“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難道你不覺得痛嗎?”
謝慕白並沒有生氣,隻是淡淡地說:“我必須給嫣兒一個交代。”
“沈婉若一直留在隊伍裡,對嫣兒來說不公平!”
聽瞭這話,沈婉氣極反笑。
“好,很好!”她起身走到大反派面前,冷冷地說,“謝慕白,我算認清瞭你!”
“想趕我走沒那麼容易,你先把這一路上花的錢還給我!”
“還有,你身上這衣裳還是我買的呢!”
話音未落,她便動手去拽大反派的胳膊。
謝慕白目光一緊。
一聽隻是要錢,沈嫣立刻來瞭精神。
“你不就是想要錢嗎?“她直接將腕上的金鐲取下,遞瞭過去,”這總夠瞭吧?“
沈婉並沒有接,目光卻落在沈嫣的頭上。
沈嫣會意,將身上最後一根發簪取瞭下來。
現在的她和其他流犯也沒什麼區別,都身無分文瞭。
不過她並不後悔,沒這小醜女礙事,她的計劃就能順利完成。
“勉強湊合著吧。“沈婉接過首飾,漫不經心地說,”從今以後,這累贅就交給你瞭。“
“說真的,我也伺候煩瞭。“
見她真的要走,大妞娘急瞭。
“少夫人,你別沖動。“她連忙上前勸道,“世子爺也不過是一時糊塗,他心裡還是有你的。“
“是啊,五嫂,你別走!“謝慕容也哭著說,”你看沈嫣現在滿臉紅疙瘩,長的和個癩蛤蟆似的,我五哥能看上她才怪呢。“
“你們一起經歷瞭這麼多,如果因為這女人分開,那真是太可惜瞭。“
王七卻不同意她們的意見。
“讓她走吧。“他沉著臉,嚴肅地說,”不管去哪兒,不比做流犯好嗎?“
“這一路上風吹日曬的,又隨時都有生命危險,離開絕對是件好事!“
聽瞭這話,大妞娘和謝慕容才不再說話。
沈婉聽瞭,也笑瞭起來:“王公子說的對,我這就要去享福去瞭!“
“有些東西我也用不上瞭,就分給你們吧。”
車上的東西她基本都沒有留,都分給瞭王七和胡大海等,就連昔日上山采艾草的幾個人也得瞭些被褥之類的物品。
清空馬車後,沈婉跳上瞭車。
抬眼向謝慕白看去,卻見他側過臉去,正在和沈嫣低聲說著些什麼。
沈婉冷笑一聲,用力往馬屁股上抽瞭一鞭。
伴隨著一陣淒厲的嘶鳴聲,駿馬便如黑色的閃電般飛馳而去。
沈婉離開瞭,王七等隻覺得心裡空蕩蕩的。
看著手裡那一大包食物,他們也沒胃口。
可沈嫣卻興奮的很,就連腳步比以前都快瞭許多。
傍晚時分,一眾流犯們來到一條大河邊。
看著那滾滾河水,胡大海不由地皺起眉頭。
如果繞路走,怕是又要耽誤瞭許久。
這時,幾條漁船飄然而至。
沈嫣見狀,連忙上前陪著笑說:“各位大哥,能載我們過河嗎?”
“想過河可以,但必須得給錢!”漁夫盯瞭她一眼,冷笑道。
沈嫣身上的首飾都沒瞭,哪裡還有什麼錢呢。
她眼睛一轉,嬌聲笑道:“我是襄陽侯嫡女,我保證,隻要能將我們送過河,到瞭前面鎮子我就付你們一百兩銀子。”
一聽一百兩銀子,眾流犯們不由的震驚瞭。
看來,襄陽侯府這嫡女就是比庶女強。
這一路上那小醜女對他們雖然不錯,但也隻分給他們點藥品之類的東西,從未想過讓他們走的更輕松一些。
漁夫聞言,笑道:“這可是你說的!”
“行,你們都上來吧。”
聽瞭這話,眾人爭先恐後地上瞭船。
謝慕白皺瞭皺眉頭,也坐進瞭船艙。
湊巧的是,王七正陰沉著臉坐在身旁。
“小心點,船有問題。”謝慕白壓低聲音,不動聲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