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一陣淒厲的嘶鳴聲,那匹黑色的駿馬高高地揚起瞭前蹄。
車夫拼命地勒緊韁繩,好不容易才把它給控制住。
可即便如此,那揚起的馬蹄還是把素問那身如雪般的白衣給蹭上瞭些許泥漬。
“不好意思,你們沒事吧?”車夫連忙跳下車,一臉驚恐地問。
沈婉看瞭素問一眼,在確定他安然無恙後才說:“沒事。”
她能說其實如果不是被素問抱著,以自己的身手早就躲開瞭嗎?
這素問也真是的。
就算是想英雄救美,也得看看對方用不用他救啊。
就他那弱不禁風的小身子骨兒,萬一真被這烈馬給踹著瞭,就算是不死也得臥床好幾天。
這時,車上的人也撐傘走瞭下來。
那男人大約四十多歲,一襲暗褐色的長袍,五官極為普通,可平靜的眉眼間卻暗藏幾分凜冽之氣。
是他?
一看到眼前的男人,記憶的碎片便如潮水般瘋狂地席卷而來。
沒錯,是他,就是他!
這男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讓沈婉望眼欲穿的男人——襄陽侯!
她殺瞭他的妻子,又故意挑撥三皇子害瞭沈嫣。
如今這男人突然找上門,一定是來為他妻女報仇的!
“婉兒。”一看到她,襄陽侯眼眶微微一紅,聲音沙啞的厲害,“我終於找到你瞭。”
話音未落,他扔下手裡的雨傘便激動地走上前。
沈婉一驚。
她連忙把素問推開,自己迅速後退幾步。
“你們認識?”素問有些疑惑的向沈婉看去。
沈婉隻覺得心跳的厲害,用力搖搖頭:“不,我不認識,我還有事先走瞭!”
不管襄陽侯此行目的如何,她都不想和他有過多糾纏。
沒辦法,言多必失。
如果真被襄陽侯發現什麼端倪,恐怕會招來無數的麻煩。
“婉兒,爹對不起你,你就原諒爹吧!”襄陽侯紅著眼圈,突然跪倒在地。
一聽這話,素問驚的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眼前這個錦衣華服的男人,竟然是沈婉的親爹?
路上的行人本來還急著趕路,可一見當爹的給親生女兒下跪,都不由的停下瞭腳步。
“這是郡主的親爹?”
“應該是。可親爹都跪下瞭,郡主為什麼不扶他呢?”
“郡主不扶自有她的道理。我相信郡主,她不管做什麼都是對的!”
“對,我也信郡主!”
百姓們並不知道實情,隻是站在路邊議論紛紛。
聽著百姓們的話,襄陽侯氣的臉都白瞭。
原想用當眾一跪逼沈婉不得不和自己相認,可這些百姓們竟如此不上道。
不同情他這個長輩也罷瞭,反而還無條件地站在沈婉那邊!
看來三皇子說的對,這小賤人不簡單。
來蘭陽城才幾天啊,百姓們竟然如此愛戴她。
假以時日,隻要她振臂一呼,這些人絕對會跟著他們夫妻造反的。
“婉兒!”襄陽侯眼睛一轉,故意裝出一副後悔莫及的模樣,“爹當初給你斷親書也是沒辦法的。”
“爹心疼你,可爹不能因為你一個連累瞭府裡上上下下一百多人啊!”
“你想想看,當初你搶瞭姐姐的婚事,爹可曾責怪過你半句?”
這話一出,現場一片嘩然。
“你胡說!”一百姓聽瞭,大聲說,“郡主人那麼好,怎麼會做這種事情?”
百姓們聞言,也紛紛附和著。
郡主生的國色天香,隻要她勾勾小手指,自會有無數男人前赴後繼,何曾用去搶別人的?
襄陽侯聽瞭,眼底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喜色。
他故意裝出一副不安的模樣,抬眼向沈婉看去:“對不起,婉兒,我不是故意說這事的。”
“不過你聽我一句話,離開謝慕白吧。”
“世上好男人那麼多,你又何苦非得和他在一起呢。”
“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你姐姐的男人啊!”
聽瞭這話,沈婉終於明白瞭襄陽侯此行的目的。
沒錯,他是要拆散她和謝慕白。
不過看書時她怎麼就沒發現,這個武將出身的襄陽侯竟然還是個老綠茶呢。
“別理他,我們走!”見沈婉臉色不好,素問立刻走上前,“這人腦子一定有病。”
“沈嫣都不知道和多少男人睡過瞭,難道還不許世子爺退婚?”
自從愛上沈婉後,他便想瞭解她的一切。
在得知她公然搶婚的壯舉後,素問不但沒有半分反感,反而欣賞的很。
可惜他沒這勇氣,否則他也想將這小女人硬生生從謝慕白身邊給搶走。
襄陽侯臉一白。
在來蘭陽之前,他已經做瞭充分的功課,對沈婉身邊的人也都調查過。
他知道素問。
苗疆一向不把朝廷放在眼裡,如今素問公然頂撞他這個侯爺似乎也不是什麼奇事。
“這是我們的傢事,素問公子最好還是不要插手。”他想瞭想,眼底掠過一抹惡毒的神色,“忘瞭告訴你,老夫此次前來蘭陽城還有件事情,那就是給凌姑娘道喜。”
一聽這話,沈婉、素問臉色陡然一變。
糟糕,他們怎麼把這事給忘瞭呢,凌筱筱那丫頭還在蘭陽城呢。
老苗王可以用凌筱筱外出一事暫拒接旨,可如果找到瞭人,那他還有什麼理由呢?
“侯爺可真忙呢。”
突然,一個陰冷的聲音從雨中傳來。
順著聲音看去,隻見謝慕白撐著柄油紙傘緩緩走來。
他一襲淡藍色的長袍,三千煩惱絲用一根木制發簪隨意綰起,越發顯得清雅絕倫。
謝慕白撐著傘走上前,伸手將沈婉攬在懷裡。
雨並不大,可沈婉的身上的衣衫依舊被淋濕瞭。
“原來是世子爺。”看到他,襄陽侯兀自從地上爬瞭起來,“你來瞭正好,老夫是來接女兒回傢的。”
“別和老夫說什麼你們兩情相悅。”
“如今你們無媒無聘,也算不得是夫妻。”
“婉兒年紀小不懂事,可你畢竟都快三十瞭,也應該知道這其中的分寸。”
對於這個老丈人,謝慕白絲毫沒有客氣。
他陰沉著臉,字裡行間夾雜著濃濃的嘲諷:“你女兒不是已經回京,準備嫁給三皇子瞭嗎,你哪裡還有什麼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