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皺起漂亮的眉頭,聲音如小溪流水般潺潺動聽:“我把手下的人都派出去查瞭,卻依舊沒有線索。”
“世子爺,或許這事得麻煩你瞭。”
雖然從來都不打聽他人的隱私,但王七卻清楚地知道,謝慕白的勢力恐怕遠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可怕。
他不喜歡襄陽侯,也恨不能將這個虐待沈婉的老畜生碎屍萬段,但現在卻不可以。
襄陽侯可是個不折不扣的老狐貍,他敢公然來蘭陽城來,想必已經留瞭後手。
隻要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或許整個蘭陽城的人都得給他陪葬。
謝慕白沒有說話。
他潔白修長的手指微微蜷起,那股縈繞不散的陰冷戾氣又從骨髓深處蔓延開來。
大傢都不是傻子。
他們都清楚地知道,就算是要動手,也絕對不能讓襄陽侯死在這裡。
到底是誰下的手?
又是誰想置他們於死地呢?
雖未明言,但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謝慕白一定會同意的。
不管是為瞭復仇大計還是為瞭沈婉,他都會查出那個人。
昏暗的光線下,戎馬半生的襄陽侯卻像條狗似的被胡亂扔在枯井裡。
他枯瘦的雙手死死地按在冰冷的井壁上,試圖從這散發著濃濃惡臭味的泥濘中站起。
可稍微一用力,便覺得一股錐心刺骨的疼痛迅速在四肢百骸蔓延開來。
沒錯,他中毒瞭。
如今的他不僅連行動都極為吃力,就連說話都不能夠瞭。
突然,一隻色彩斑斕的大公雞從井口飛過。
緊接著,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可惡,竟然又讓它跑瞭,都把老子給累出尿來瞭呢!”
一個孩子惡狠狠地啐瞭一口,罵道。
一聽有人,襄陽侯不由的心中一喜,連忙抬起頭。
一股水流突然從天而降,直接淋瞭他一臉。
襄陽侯胡亂抹瞭一把,幾滴調皮的水珠還是從唇角進瞭口中。
稍微一品,他臉色陡然一變,渾濁的眸子裡赫然射出兩道陰毒的寒光。
可惡!
誰傢沒教養的小野種那麼缺德,青天白日的,竟敢往井裡撒尿!
不過,這似乎是個機會。
雖然不能說話,但襄陽侯還是揮起拳頭,用力地拍著井壁。
聽到聲音,那孩子終於探頭往下看。
這孩子怎麼看起來那麼眼熟?
襄陽侯眉頭一皺。
他記起來瞭。
那還是前年的事情。
當時沈嫣剛笈荊,自己和阿若把京城所有年齡相當的貴公子給翻瞭個遍。
他們夫妻眼光高的很,第一人選自然是宮裡的皇子。
隻不過太子和沈婉的婚事剛放下,突然又和沈嫣議婚,狗皇帝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更為重要的是太子又不得聖心,貌似不能長久。
至於才華橫溢的三皇子倒是個不錯的人選,隻不過生母愉妃當時隻是個才人,且無傢勢背景。
如果真鬥起來,也未必有多少勝算。
思來想去,夫妻倆決定還是穩妥一點,改選鎮國公世子謝慕白。
在大魏,除瞭皇室,鎮國公府的門楣絕對是首屈一指的。
鎮國公戰功赫赫,權傾朝野,膝下幾個兒子更是人中龍鳳。
當然,襄陽侯想嫁女,要嫁自然嫁身份最好的那個。
於是,身為嫡子的謝慕白就這樣進入瞭他們的視線。
他們故意讓沈婉出現在謝慕白出席的宴會上,並假惺惺地演瞭出戲以凸顯自己的溫柔善良。
謝慕白對那出戲並沒什麼印象,隻是單純對沈嫣不討厭而已。
再加上自己也的確到瞭該成傢立業的年齡,所以在襄陽侯府托人上門提親時,他便同意瞭這門婚事。
婚事定下來後,鎮國公曾邀請他這個準親傢去喝茶。
也就是在那天,他看到瞭眼前這個胖胖的男孩。
當時他還在詫異,鎮國公府的兒郎個個進退有度,怎麼會生瞭這麼個上不瞭臺面的小胖子。
後來他才知道,這小胖子便是鎮國公府的庶長孫。
這庶長孫的品性,想必是遺傳瞭親祖母周姨娘。
果然,小妾的兒孫總是不行的。
“哇,井裡竟然有個老烏龜!”看到蓬頭垢面的襄陽侯,大寶咧開嘴笑瞭起來。
雖說育嬰堂裡有不少孩子,但他性子太過頑劣,所以並沒有人肯和他一起玩。
閑來無聊時,他便會偷偷溜出來玩耍。
見路上有隻胖母雞,大寶便又動瞭歪心思。
見枯井裡有個臟兮兮的老頭,他便撿瞭些小石子往襄陽侯頭上扔。
如今的襄陽侯力氣全失,面對著落下的小石子,一時間他竟連躲閃的能力都沒有。
可惡!
如果此時有力氣,他定會把那小畜生給大卸八塊,然後扔到沙漠裡喂狼去!
這時,一顆小石子正中襄陽侯的額頭。
鋒利的邊緣劃破瞭他的皮膚,頓時一片嫣紅。
“耶,打中瞭!”大寶看瞭,興奮地尖叫道。
明明恨不能將其碎屍萬段,但老謀深算的襄陽侯還是勉強壓下瞭這口惡氣。
受點侮辱算什麼。
當務之急,他必須要盡快從這枯井裡逃離。
再拖下去,他真有可能會死在這裡。
襄陽侯想瞭想,胡亂從腰間摸出一錠銀子。
他勉強擠出一縷笑容,嘴裡“哇啦哇啦”地說個不停。
一看到銀子,大寶狗眼騰的一下子亮瞭起來。
“我明白瞭。”他連忙說,“你是想讓我救你,然後這錢給我當報酬?”
襄陽侯聽瞭,連忙用力點點頭。
原以為這小胖子是個蠢貨,想不到竟然還不算太笨。
在育嬰堂雖吃穿不愁,但李氏每個月僅給他們每人五文的零用錢。
區區五文,又哪裡夠大寶揮霍的呢。
如今一看那沉甸甸的銀子,他立刻高興瞭起來。
“你等著,我這就找人來救你!”
話音未落,大寶便興沖沖地跑掉瞭。
沒一會兒他便找來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把襄陽侯從井底給拉瞭上來。
見他不能說話也不能走路,眾人便誤以為他是個從外鄉來的殘疾人。
大傢商量瞭一下,直接把襄陽侯給送到瞭養老院。
謝慕容雖不認得襄陽侯,但馮二卻認得。
一看到如乞丐般的襄陽侯,他第一時間便通知瞭沈婉。
得知襄陽侯竟被人扔進瞭枯井,沈婉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原以為有人想擄走他借機生事呢,想不到竟是著瞭別人的道兒。
“要不要去看看?”謝慕白將鮮紅的瓜瓤切成小塊,再將黑籽一點點剔出,這才放進幹凈的碟子裡遞給沈婉。
這瓜是城外荒山上種的。
那裡土壤雖差,但這瓜苗卻是空間裡的,長勢倒也不錯。
沈婉接過碟子,慢吞吞地吃著:“管他呢,既然沒死就行。”
“反正有王七在,其他事情也不用我們操心。”
“不過怎麼就那麼巧,大寶追隻雞就能發現他呢?”
沈婉有些不解。
一抬頭,卻見大反派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
“你幹的?”沈婉連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