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兒已經不重要瞭。”謝慕白淡淡一笑,眼底閃爍著異樣的光澤,“重要的是狗皇帝已經起瞭疑心。”
“如今的三皇子已經被逼到瞭懸崖邊上,就算他不想反也得反瞭。”
沈婉想瞭想,覺得這話的確有幾分道理。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三皇子太過優秀,這讓急於鞏固地位的太子勢必不能容得下他。
狗皇帝本就疑心太重,再加上太子的煽風點火,三皇子不反也得反!
隻要他一造反,太子將再無任何競爭對手,皇位非他莫屬。
三皇子雖手握兵權,但他在軍中地位並不穩固,還是有很多將士對其不服。
這個時候造反,的確有些匆忙。
不得不說,太子這如意算盤打的還真不錯。
可有件事沈婉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你說最初三皇子那麼拼命地打番邦軍隊,難道就不怕把拓跋煜惹惱瞭,把他的那些信件公佈於眾?”
以前倒不覺得,可自從認識大反派後,沈婉覺得自己智商好像真的不大夠用。
對於那些聰明人的做法,她實在是猜不透。
看著她這副茫然的模樣,謝慕白不僅沒有絲毫嫌棄,反而覺得可愛的很。
“拓跋煜不會輕易那麼做的。”他摸瞭摸她那毛茸茸的小腦袋,笑著說,“沒錯,那些信的確能重創三皇子,可同樣也能傷害到拓跋煜他自己!”
“在我們看來,三皇子是私通番邦。”
“可在番邦可汗眼裡,未嘗不是拓跋煜私通大魏。”
“如今的拓跋煜在番邦越是一手遮天,可汗就越是忌憚於他,畢竟有時候權傾朝野也不是件好事。”
謝慕白雖然在笑,可宛若寒潭深淵的眼底卻浮起一層薄薄的冰花。
沒錯,權傾朝野的確不是件好事。
鎮國公府為什麼會淪落至此,不就是因為功高蓋主嗎?
隻要時機成熟,番邦可汗也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帝王之術,皆是如此。
聽瞭這話,沈婉不禁恍然大悟。
好吧,她承認自己是最傻的。
“別想那麼多瞭。”謝慕白笑瞭笑,伸手把她擁在懷裡,“最近幾天你可得加緊醫療隊的培訓瞭。”
“我隱隱覺得,這戰火恐怕很快就會蔓延到蘭陽城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隻是沈婉不知道,最終攻到蘭陽城下的會是三皇子,還是拓跋煜?
她不知道,但卻沒有再問。
再問下去,她怕大反派會後悔愛上自己!
算瞭。
與其反復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短板,倒不如趁大軍攻城前做點自己擅長的事。
於是,稍微休息瞭一會兒後,沈婉便匆匆去瞭藥鋪。
接下來的日子,城內依舊風平浪靜,而城外依舊是番邦軍隊的天下。
由於三皇子拒不發兵,番邦軍隊很快便攻下瞭幾座重要的城池,直逼京城。
一時間朝堂上下人心惶惶,百姓們更是惴惴不安。
狗皇帝也氣的火冒三丈,唯有太子在暗中竊喜。
他立刻發動朝臣對三皇子進行彈劾,並請求狗皇帝收回兵權,而自己願為主帥和番邦對決。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狗皇帝竟然沒同意。
當初他既然敢縱容襄陽侯和三皇子謀殺謝濂,自然也是留下瞭足夠的底牌和番邦相抗衡。
而那張底牌,就是沈一舟!
十幾年前的那次戰況更加嚴重,可沈一舟一文弱書生,依舊憑著張三寸不爛之舌讓拓跋煜退回大草原,且無任何附加條件。
當時朝中人人贊嘆,贊其一人就能抵得過番邦百萬雄兵。
甚至還有人說在他面前,就連鎮國公都不值一提。
上次沈一舟能完美解決此事,狗皇帝有十足的理由相信,這次也一定可以的。
在這張底牌沒打出之前,他絕對不會把兵權交給太子。
而番邦一旦退兵,三皇子就必須得交出手裡的兵權。
很快,狗皇帝的聖旨便頒瞭下來。
詭異的是,這最後一張底牌——沈一舟竟然神秘失蹤瞭。
鹽場還在,隨從也在,甚至他的行李還在,唯獨人不見瞭蹤影。
一聽這個消息,狗皇帝真的慌瞭神。
他並不知道,此時的沈一舟已經被啞叔控制瞭起來,並通過密道送到瞭蘭陽城。
暗無天日的山洞中,唯有一點煤油燈在黑暗中閃爍著孤獨的光芒。
沈一舟坐在一張幹凈的小床上,半舊的官服上沾瞭不少塵土。
雖然有些臟,卻不見絲毫狼狽,即便再破爛的衣衫也無法掩蓋住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高貴清華。
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腳步聲。
沈一舟目光一緊,一臉警惕地抬眼看去。
借著那點光芒,隻見一身材頎長的男子緩緩走來。
他白衣勝雪,黑發如墨,一雙眸子在黑暗中更是亮的駭人。
乍看上去,宛若誤落凡間的謫仙。
“原來是你!”沈一舟看瞭,不由地冷笑道,“謝慕白,我就看出你小子不是什麼好人,一看就生瞭張亂臣賊子的臉。”
“早知如此,當初我說什麼也不應該讓步,哪怕拼瞭這條老命也得把婉兒給帶走!”
謝慕白緩緩走上前,在沈一舟對面的一張椅子上坐瞭下來。
他沉著臉,目光陰涼的可怕:“如果你當真為瞭婉兒好,就安心在這裡住下來。”
“你放心,看在婉兒的面子上,我不會傷你性命的。”
沈一舟挑瞭挑眉,滿臉的不屑。
“難不成你以為老夫是個貪生怕死之人?”他冷冷一笑。
沈一舟當然不是貪生怕死之人。
如果是,當年他也不會孤身去闖敵營瞭。
謝慕白也不是傻子,清楚地看到瞭沈一舟臉上的不屑。
他勾瞭勾唇,絕美的臉龐上泛起一抹極淡的笑意:“你自然不是。”
“你不貪生怕死是真,可你卻是個十足的懦夫!”
一聽這黃口小兒竟敢罵自己是懦夫,沈一舟勃然大怒。
“謝慕白,你別太過分瞭!”他“唰”的一下子從床上站起,猩紅的眼底赫然升騰起兩團憤怒的火焰,“就算你爹還在世,他也不敢對這麼說話!”
可以罵他壞,罵他蠢,但沈一舟絕對不許人罵自己是懦夫!
他是個男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當初王姒願意和他結交,也正是因為這個。
“你還不承認自己是懦夫?”看著那雙憤怒的眸子,謝慕白冷冷地笑瞭起來,“明明對王姒情深似海,可你卻不敢去爭取,這不是懦夫又是什麼?”
沈一舟聞言,臉色陡然一變。
“我不像你這般厚顏無恥,一把年紀瞭還專門勾引小姑娘!”他陰著臉,沒好氣地罵道。
“我厚顏無恥是真,可我卻成功瞭,我不想讓今生留下任何遺憾!”謝慕白冷眼向他看去,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的燦爛瞭起來,“我隻想問你一句,你後悔嗎?”
“但凡當初你能再勇敢一點,或許王姒就是禦史夫人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