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軸不大,但是很長,一端被小天寶抓在手裡,另外一端,甚至從糊糊的背上路過,耷拉到瞭地上,還往前滾瞭一節。
那卷軸不是用普通的絹佈制作而成的,卷面上還泛著金屬的光澤。
彎腰撿起癱在地上的卷軸的後半段,徐大柱往卷面上看瞭一眼。
隻看見整個卷面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瞬間眼暈。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打小看見字兒就覺得眼暈,實在是暈得厲害,徐大柱一把將卷軸扔給瞭徐老蔫兒。
徐二柱他們也湊瞭上來,往卷面上看。
和徐大柱一樣,徐二柱一看這麼多字,想都不想就往後退。
哎呀娘誒!長到這麼大,他都沒見過這麼多字兒。
看兩個兒子這麼模樣,徐老太氣得牙癢癢。
當年徐大柱和徐二柱還小的時候,他們老兩口也是想過讓他們兩個上學的。
可是這兩個混小子,要麼逃學要麼在課堂上呼呼大睡。
因為自己不識字吃盡瞭苦頭,徐老蔫兒和徐老太自然希望這些苦自己的兒子們不要再吃。
所以當發現徐大柱和徐二柱不好好上學堂的時候,徐老太也是拿小竹棍打過的。
不僅打,還拿著竹條跟在兩人身後,看著他們去上學。
可等到第二年,就連新入學的學童都比兩人會的多瞭的時候,徐老蔫兒老兩口放棄瞭。
充分認識到兩個兒子絕對不是讀書的材料,老兩口終於讓兩個兒子回瞭傢。
既然讀不瞭書,就得學會種地,要不然,將來真的要餓死瞭。
等到徐四柱出生以後,倒是念過兩年書,可惜最後還是連個童生都考不過,也隻能回傢種地瞭。
倒是劉金梅,因為娘傢父母對弟弟的溺愛,縱然弟弟也絲毫沒有讀書的天賦,可劉傢父母還是覺得他們的寶貝兒子絕對是天曲星下凡,一定會高中,將來也一定會做大官。
抱著這樣盲目的自信,哪怕現在劉傢弟弟依然連個秀才都沒有考過,劉傢父母也依然讓兒子讀書。
因為這個原因,劉金梅耳濡目染的,多多少少也識得一些字,成瞭徐傢少有的識字兒的人。
此時,見其他人都一個勁兒地搖腦袋,劉金梅覺得自己表現的機會終於到瞭。
昂首挺胸往前湊瞭湊,劉金梅給瞭趙桂芝一個得意的眼神。
看著趙桂芝難得對自己投來羨慕的眼神,劉金梅更加的得意瞭。
拿起卷軸,劉金梅清瞭清嗓子,得意揚揚地昂著腦袋,準備給大傢來一場生動的演講。
結果看瞭半天,劉金梅的腦袋一點兒一點兒地低瞭下去,半天,沒有說出一個字。
徐傢其他人眨巴著眼睛看向劉金梅,目光從期待變成瞭疑惑。
最後還是最沒有耐心的小天寶開瞭口。
“大伯娘,這上面說瞭什麼呀?”
圓溜溜的大眼睛澄澈明亮,看得劉繼梅的臉越來越紅。
她該怎麼告訴大傢,她隻能零星地認識幾個字,卻完全看不懂卷軸上的文字所表達的到底是什麼意思這件事呢?
最後給劉金梅遞瞭臺階的還是和她睡一個被窩,最瞭解她的徐大柱。
“行瞭,認識哪個就說哪個,剩下的咱們再猜猜唄!”
有瞭徐大柱這句話,劉金梅心裡有底瞭。趕緊找著自己認識的字念瞭出來。
“景、景川王……軍、軍隊……轉、轉移……京、京城……圍、圍殺……盛安王……決、決戰……”
剛開始的時候,因為也不知道這卷軸裡面到底寫瞭什麼東西,劉金梅也沒有在意,徐傢人也當做話本故事在聽。
可是越聽到後來,他們越覺得不對勁瞭。
“這、這、這是,是、是軍隊的調令啊!”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可徐大柱卻磕磕巴巴說瞭好幾回才說明白。
徐老蔫兒沒有讓劉金梅在繼續讀下去。
將卷軸從小天寶的手中接過來,徐老蔫兒知道,這裡面的內容,他們不能再看瞭。
從劉金梅讀出來的內容,他們猜測,這封卷軸中的內容,應該是景川王的調兵令。
可能還不止這些,因為從這卷軸的長度上來看,可能還有一些其他的部署計劃。
而且從這卷軸上的內容上看,他們還計劃圍殺慕錦。
看來,他們這一次,真的撿瞭一個瞭不得的東西。
看著手裡的卷軸,徐老蔫兒低頭思考著。
“景川王……”
因為景川王的封地裡福安村並不遠,所以就算是在深山老林裡面,徐老蔫兒他們也是聽過景川王的名號的。
那是一個暴戾好戰王爺,即使是在他自己的封地,也並沒有多少人心。
和這位王爺相比,徐傢人肯定是與盛安王慕錦更加的親近一些。
在得知景川王要圍殺慕錦,徐老蔫兒沒有絲毫的猶豫,就站到瞭慕錦的這一邊。
“大柱,這幾天傢裡就交給你瞭,盡量不要出山,好好在山裡蓋房子,我出去幾天。如果……”
說到這裡,徐老蔫兒停頓瞭一下。
而正在聽他說話的徐大柱則心裡一咯噔。
他覺得徐老蔫兒接下來要說的話並不是什麼好聽的話。
果然,沉思瞭一會兒之後,徐老蔫兒再次看扣瞭。
“如果過瞭十日我還沒有回來,以後這個傢,就交給你瞭。”
說罷,徐老蔫兒拍瞭拍徐大柱的肩膀,很有些交代後事的感覺。
其實和交代後事也差不多。
徐老蔫兒準備帶著慕錦之前給他的信物去關安州找慕錦的親信,希望能通過慕錦的親信,將這封卷軸交到慕錦的手裡。
也希望慕錦能通過這個卷軸提早做好準備,提前提防景川王的進攻。
之前那個刀疤臉的男人帶著近一百個士兵,應該就是要護送這卷軸到他們自己的將領的手中。
現在這封卷軸陰差陽錯的到瞭他們的手裡,恐怕不久之後,景川王的手下沒有按時接收到卷軸,恐怕會派人來尋找。
到時候這卷軸在自己的手中的消息一旦泄露出去,自己恐怕兇多吉少。
考慮到這一點,所以徐老蔫兒才說出剛剛的話來。
雖然隻是鄉野村夫,但徐大柱也並不是完全不懂這裡面的利害關系。
聽見瞭老爹的交代,隻是重重的點瞭點頭。
一旁的小天寶看見兩人的這個樣子,神智又成長瞭幾分的人兒立刻也明白瞭這裡面的關竅。
見爺爺和大伯都是一臉的苦大仇深的模樣,微微一笑,摸瞭大金一把。
“大金,交給你瞭。”
小聲對著金雕說瞭一句。
金雕得到命令,在小天寶的臉頰上蹭瞭一下。隨後叼過卷軸,便飛走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