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不用楊掌櫃開口,韓掌櫃就先給他解釋瞭。
“哎呀蔣老弟,這你還不明白!現在有糧的才是大爺!隻要糧在咱們手裡,那還愁賣嗎?不止不愁賣,還是咱們想賣什麼價,就賣什麼價!就算是放到發芽、發黴,也有的是人求咱們賣給他!”
聽瞭韓掌櫃的話,楊掌櫃拍著他的肩膀哈哈一笑,“韓老弟說的正是!這也正是楊某接下來的計劃。我正準備將手頭這三百石米賣完便閉店瞭,不知兩位老弟如何打算啊?”
感受到肩膀上越來越重的力道,韓掌櫃知道,這姓楊的表面是詢問,但實際上是威脅自己。
想要將糧價繼續往上抬,他們三傢必須合力,如果有一傢偷偷放糧,其他兩傢都是白做嫁衣。
雖說他們三傢糧鋪在這鎮上都相差不大。
但楊記背靠府城,背景比他們深得多。
平時各做各的生意還能相安無事,可現在這個時候,自己隻能和他合作。
更何況,這對自己也是有好處的,何樂而不為呢?
至於他們這麼做會有多少無辜的老百姓餓死。
那和他們有什麼關系呢?隻要他們的傢人餓不死就行瞭!
楊、韓二人達成瞭共識,一同轉眼看向蔣掌櫃。
見二人朝自己看過來,蔣掌櫃趕緊咧開嘴。
“蔣某自當跟隨二位哥哥的腳步!”
聽見蔣掌櫃的話,楊掌櫃滿意地笑瞭。
人蠢一點兒不要緊,聽話就行瞭!
這邊三人正謀算著如何借著天災斂財,那邊時斌剛剛處理瞭那幾個在楊記糧鋪鬧事的人,回到瞭後堂。
等不及興寧給換上新茶,時斌端起茶盞就灌瞭一大口涼茶,才算將心中怒火壓下去。
“這幫唯利是圖的小人!”
見時斌火氣這樣大,興寧幹脆也不給他換熱茶瞭,直接給他倒瞭杯涼白開。
然後他自己也灌瞭一碗涼白開進去。
“這楊掌櫃也太過分瞭!早晨米價已經那麼高,這不到下午,竟然又漲!也怪不得那幾人鬧事,腳前腳後的,一鬥米就貴瞭五十文!換做是我,我也要鬧的!”
一抹苦笑出現在時斌的臉上。
“看看,我鎮長大人傢的小廝聽瞭這米價都要鬧上一鬧,這鎮上的普通老百姓又該怎麼活呢?”
一大杯涼白開灌下肚,興寧也冷靜瞭不少。
“爺,那咱們就更得好好收拾收拾那三個奸商瞭!把他們都逮起來,讓他們把糧倉都打開!”
聽得這孩子氣的話,時斌輕輕搖瞭搖頭。
“我是朝廷命官,又不是山賊土匪,哪能說抓人就抓人的?再說瞭,人傢咬死瞭不開糧倉,我能有什麼辦法?”
聽到這,興寧剛壓下去的火氣又上來瞭,湊到時斌的身邊著急地問道:“爺,那也不能讓他們這麼囂張下去啊!米價在這麼漲下去,老百姓傾傢蕩產也買不起幾鬥米瞭!”
將茶盞重重放到桌上,時斌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哼!且先留他們幾天,等我將土豆和地瓜在鎮上推廣開,看我到時候怎麼收拾他們!”
說著,時斌站起身,匆匆往書房而去。
推廣種植土豆和地瓜的事情,一刻也等不瞭瞭!
鎮上,時斌努力解決著全鎮人口的口糧問題,正在往福安村趕的馬車裡,徐傢人也在討論著這個問題。
嘆瞭一口氣,徐老太微微皺著眉頭。
“糧價漲成這個樣子,老百姓可怎麼活呀!”
從來都會察言觀色的趙桂枝看見婆婆傷感的樣子,趕緊上前安慰。
“娘,你放心,不管怎麼樣,咱們傢還有土豆和地瓜,總不會有事的。”
李氏抱著小天寶,也跟著點瞭點頭。
倒是往常最愛和趙桂枝嗆聲的劉金梅始終沒有說話。
徐老太看瞭她一眼,見她隻皺著眉頭躲在車廂的角落從車窗往外看,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完全沒有聽見她們的談話。
大致知道劉金梅在想些什麼,徐老太的臉色不太好看,沒有搭理她,繼續和趙桂枝和李氏說話。
晚上,徐老蔫兒都快要睡著瞭,徐老太才回房間。
迷迷糊糊之中感覺到老伴兒回來,徐老蔫兒有些疑惑。
“今天小天寶睡得這麼晚?還是你和老四傢的說話忘瞭時間?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哦,我去廚房轉瞭一圈兒,看看咱們傢還有多少糧食。”
徐老太隨口回瞭一句,語氣略微有些低沉。
還以為是因為白天看見糧價漲得太多,老伴兒心中焦慮,才表現的這樣不安,徐老蔫兒抓過老妻的手握在手心。
“別擔心,雖然咱們傢大部分土豆和地瓜都賣出去瞭,但剩下的除瞭留種的,也夠咱們吃一陣子,足夠咱們挺到新一茬的土豆和地瓜成熟。”
緩緩點瞭點頭,徐老太輕聲回答。
“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是擔心······”
轉過頭,徐老太正要將心中擔憂說出來,就看見徐老蔫兒已經閉上瞭雙眼,眼看著就要打呼嚕瞭。
沒好氣地將自己的手從徐老蔫兒的手裡抽出來,徐老太都要氣笑瞭。
感覺到她的動作,徐老蔫兒在她身上輕拍瞭一下,輕聲嘟囔瞭一句,含糊的都聽不太清楚。
“別想太多,趕緊脫衣服睡覺吧,明天種土豆······地······瓜。”
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已經幾乎都沒有聲音瞭。
嘆瞭一口氣,徐老太也閉上瞭眼睛,隻不過衣服倒是沒有脫。
深夜,一陣“嘩啦啦”的巨響忽然從廚房的方向傳來,本來就沒怎麼睡著的徐老太“唰”一下睜開瞭眼睛,一把掀開身上的被子,臉色鐵青地穿上鞋子就往廚房去。
她的身後,同樣被驚醒,還處在迷糊之中的徐老蔫兒,看見老伴兒這迅速的動作,直接傻眼瞭。
等徐老太趕到廚房的時候,徐二柱兩口子已經在瞭,看見她過來,兩人趕緊過攙扶她,到瞭廚房門口。
原本整潔幹凈的廚房門口現在正橫七豎八的倒瞭一堆晾衣桿,地上還有一些碎瓦片,而劉金梅正坐在地上,捂著自己紅腫的腳脖子,唉呀媽呀的哭爹喊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