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在忙碌中飛快地流逝,轉眼就到瞭收獲的季節。
哈吉勒村的農田之中,一群婦人在自己的田地裡忙活著。
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頭雙手捧著一個大大的地瓜,笑瞇瞇地呼喊著地頭另一邊的奶奶。
“奶奶!奶奶!大地瓜!好大的地瓜呀!”
看著小丫頭歪歪扭扭舉在頭頂的大地瓜,莫老太又高興又擔心。
趕緊回瞭一句。
“好!好!好大呀!丫丫趕緊放下,可千萬別刮傷瞭瓜皮,殿下說瞭,刮破瞭皮可就放不住瞭。”
聽見瞭奶奶的話,小丫頭趕緊將手裡的大地瓜放下。
她可是知道,她們傢今年冬天,就指望著這些地瓜呢!
“好!大地瓜,放起來,請殿下吃!”
單獨將大地瓜放在一個小籃子裡,小丫頭抱著籃子往地頭走。
看見小丫頭有著憨態可掬的可愛模樣,旁邊地裡同樣在收糧食的眾人都忍不住地笑瞭。
和她們的喜悅相比,村裡其他的人傢可就沒有那麼高興瞭。
人傢已經開始收獲新一茬的糧食,可是他們地裡的糧食還沒有長成,存糧卻已經不多瞭。
這個時候,他們就無比痛恨曾經的自己。
如果可以回到過去,他們非得給當時那個固執的不肯種地瓜和土豆的自己一個狠狠的耳刮子。
可惜後悔也晚瞭。
鎮北王說一不二,既然當時他們沒有把握住機會,那之後,就再也沒有機會瞭。
哪怕他們可憐巴巴的央求,鎮北王也隻是答應他們,來年可以分一些種子給他們,但是免稅的土地是沒有瞭。
他們要種,要麼自己開荒,好麼老老實實交稅。
看著那些一筐一筐往傢裡搬地瓜和土豆的人傢,黃老太眼珠子都快要粘到那些糧食上面,拔不出來瞭。
“哎!這麼些糧食,過冬都夠瞭!這要是咱們傢的,該多好啊!”
都說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黃老太這話,正好被她剛剛回傢的孫子給聽見瞭。
看向已經走遠的那對祖孫倆,黃石頭的眼珠子轉瞭轉,轉身又出瞭門。
來到瞭距離他傢不遠處的馬薩的傢。
剛到馬薩傢門口,就聽見帳篷裡面傳來的爭吵聲。
“你他娘的就給老子吃這個東西?老子在外面出生入死,好不容易回來瞭,你就他娘的給老子吃這連個米粒兒都看不見的洗米水是吧!說!你把老子的銀子都花哪兒去瞭?是不是都給瞭外面的姘頭花瞭?”
伴隨著男人的怒罵,還有“噼裡啪啦”物品桌椅倒地的聲音。
而男人聲音剛落,一個女人哭唧唧聲音也傳瞭出來。
“沒、沒有,我、我沒有,咱們傢就這麼多的糧食瞭。我、我已經盡量把你都盛給你瞭,真的、真的盡力瞭。嗚嗚嗚······”
女人的嗚咽聲似乎更加激怒瞭屋裡的男人,“噼裡啪啦”的聲音再一次傳來。
這一次,還有女人的痛呼聲夾雜在其中。
“他娘的哭!一天天就他娘的知道哭!老子怎麼會娶瞭你這麼一個喪門星!哭!女人都他娘的欠打!還有那該死的蒼泰狗!沒用的赫連傢,讓一個小丫頭給滅瞭!要不是他們那麼廢物,老子怎麼可能回到這鬼地方來!啊!老子讓你還哭!”
男人的怒罵聲幾乎將女人的痛呼掩蓋瞭下去。
可能是打累瞭,男人最後一腳將女人踹出瞭帳篷。
被踹出帳篷的女人一下子撞到瞭黃石頭的腳下。
黃石頭看都沒看那滿臉是血的女人一眼,淡漠的走進瞭帳篷。
黃石頭進來的時候,馬薩漲紅著臉,看樣子氣的不輕。
看見黃石頭進來,也隻是瞥瞭他一眼,一屁股坐在唯一的一張凳子上,並沒有給黃石頭讓座的打算。
“你來幹什麼?”
對於馬薩高傲的態度,黃石頭在心裡罵娘,面上卻露出瞭一個討好的笑容。
“馬哥,消消氣,為瞭個女人生氣不值當。不就是糧食的事兒嗎?我知道哪兒能弄到糧食。”
原本馬薩是不想搭理黃石頭的,因為在馬薩的心裡,黃石頭這樣的平民,是沒有資格和自己如此平等的說話的。
作為有軍功的蒼狼部的戰士,以北羌的規矩,他是貴族,這些平民在他的眼裡,和奴隸沒有什麼區別。
要不是蒼泰的那個什麼鎮北王滅赫連傢族,他們這些蒼狼部的戰士也都被遣散,他怎麼會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讓一個平民如此同自己說話。
但黃石頭的這句話,卻挑起瞭馬薩的興趣。
聽黃石頭說可以弄到糧食,馬薩便也不計較他沒有跪下同自己說話的罪過,招招手,將人叫到瞭自己的身邊。
看見馬薩像是召喚看門狗一樣的動作,黃石頭心中憤怒,但面上卻不顯。
畢竟這村子裡現在能和自己弄糧食的,除瞭眼前這個剛剛回村的馬薩之外,別的人不敢也沒那個本事。
最後,還是壓住瞭心中的怒氣,快步走到瞭他的身邊,將自己的計劃說瞭出來。
聽瞭黃石頭的計劃,馬薩眼眸閃瞭閃。
最後還是咬瞭咬後槽牙,看著他點瞭點頭。
“行!就這麼幹瞭!”
當天晚上,趁著月黑風高,兩個人偷偷從傢裡出來,摸進瞭村子最東邊的一戶人傢。
而這戶人傢就是白天的那對祖孫的傢。
他們傢裡的男人都死在瞭戰場上,傢裡就隻剩下祖孫二人。
第二天,比雞鳴聲更早叫醒哈吉勒村村民的是女人驚恐的尖叫聲。
眾人被尖叫聲吸引著,來到瞭莫傢的院子,看到眼前的畫面也不免發出瞭一陣驚呼。
誰能想到,平日最為和善的莫奶奶祖孫倆,竟然在傢中被野獸咬死瞭。
一大一小身上都是猛獸啃咬的痕跡,就連帳篷內,昨天剛剛收獲的土豆和地瓜,也被那些猛獸們禍禍瞭不少。
幾乎整個村子的人都被吸引到瞭莫傢帳篷的門口,看著村長帶著人收殮瞭莫老太和莫丫丫的屍體。
村長羅維檢查瞭莫老太身上的痕跡之後站起身,面色陰沉。
“是被狗熊咬死的,身上全都是狗熊啃咬的痕跡。”
聽見羅維的話,眾人心中都是一緊。
倒不都是為瞭莫老太祖孫倆悲痛,更多的是恐懼。
狗熊下山進瞭村子,可是昨天晚上,他們卻沒有一個人發現。
如果今天晚上狗熊再次下山,那又會是誰傢倒黴呢?
這麼想著,眾人心中的恐慌越發的大瞭。
有心思快的人,已經開始和村長討論巡邏的事情。
事關自己的切身利益,眾人不免都加入瞭討論中來。
隻有兩撥人,沒有加入討論,反而悄悄地退出瞭人群。
回到在村裡臨時居住的帳篷,赫連湘皺緊瞭眉頭,看向高遠。
“莫老太祖孫的事情,你怎麼看?”
還沒等高遠回答,胡鐵就先開口瞭。
“一定不是狗熊!”
沒有想到平時不愛動腦的胡鐵先開口瞭,赫連湘詫異地轉過頭。
“你為何如此肯定?”
看見公主將視線轉向瞭自己,胡鐵自豪地拍瞭拍自己的胸脯。
“雖然莫老太的帳篷離咱們這有點兒遠,但是如果村裡真的有猛獸進來的話,我一定會發現的。”
雖然平時的時候,高遠老是願意和胡鐵互相拆臺,但對於胡鐵這話,高遠還是認同的。
見胡鐵和高遠都如此肯定,赫連湘的臉色便更加的難看瞭。
既然不是野獸做的,那就是人為。
有人將莫傢祖孫兩個殺掉,又偽裝成瞭猛獸咬死他們的模樣。
是為瞭什麼?
一對身無長物的祖孫的身上,到底有什麼東西是值得被人惦記的?
赫連湘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帳篷裡的那些土豆和地瓜瞭。
想到這,赫連湘剛想和胡鐵說些什麼,帳篷外,忽然又傳來瞭村民們驚恐的呼喊的聲音。
“啊啊啊!雪狼!老虎!野獸!野獸進村瞭!”
看著自己面前被糊糊、大雪和小雪嚇得屁滾尿流,隻能在地上爬的哈吉勒村的村民,小天寶小小的腦袋上,浮現起瞭一排大大的問號。
她們又不是第一次來哈吉勒村瞭。
現在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