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
市一院,某一間VIP病房裡。
一道洪亮的聲音從病房裡傳瞭出來:“你二哥人呢?”
周六那天,陸之揚離開醫院後,到今天上午為止,都沒出現過,而且打電話還不接。
張蘭英已經氣得快要沒脾氣瞭。
陸振宇背著手站在一旁,眼睫微垂,嘆瞭口氣:“張女士,我又不是我二哥的隨身掛件,我怎麼知道他去哪瞭,您問我也是白問。”
張蘭英氣得胸脯上下起伏,咬牙道:“給他打電話,讓他來醫院,就說我快要死瞭。”
“我就不信他不來。”
“……”陸振宇扯瞭扯嘴角。
“媽,這種借口,您用一次就行瞭,用多瞭,您覺得我二哥還會相信嗎?”
張蘭英可不管有沒有用:“讓你打就打,別跟我廢話!”
陸振宇是真的服瞭,他這個媽有時候真的很能作。
他說道:“我不打,要打您老自己打,我還有事,我先去忙瞭。”
說完,他轉身便離開瞭病房。
張蘭英:“……”
“臭小子,你給我回來!”她朝著門口大喊瞭一句。
陸振宇充耳不聞。
蘇禾剛從一間病房裡出來,就碰到他拉著一張臉走來。
“你這張臉怎麼比世界杯還要精彩?誰惹你瞭?”
陸振宇本就對蘇禾很信任,也沒有什麼顧慮,就說瞭:“別說瞭,還不是因為我媽。”
“你媽?咋瞭,催你去相親啊?”
昨天陸振宇去看張蘭英時,蘇禾等人就已經離開瞭,所以並未碰到。
她也不知道陸振宇和陸之揚的關系。
“……”
等他說完後,蘇禾愣瞭幾秒。
她看著他,一雙桃花眼裡充滿瞭探究和驚訝,她抿瞭一下紅唇,才慢悠悠地開口:“你,剛剛說,你媽昨天被人氣暈瞭入院,然後現在賴在醫院不走,你媽不會是叫張蘭英吧?”
陸振宇聞言,眨瞭眨眼睛,點瞭點頭:“是啊,蘇主任,你怎麼知道的?”
蘇禾笑瞭一聲,在心底不禁感嘆道,這世界可真小。
換句話來說,陸振宇和陸之揚是兄弟咯。
蘇禾看著他,勾唇道:“那你知道,昨天是誰把你媽氣暈的嗎?”
“誰啊?”陸振宇有些呆萌地問道。
睜著一雙大眼睛,像是急需知識灌溉的孩子似的。
蘇禾微微一笑,道:“近在眼前。”
“啥?”
這傻孩子一時沒反應過來。
三秒後,他捂瞭捂嘴巴,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緊接著,他說道:“不愧是我崇拜的偶像,這麼多年瞭,雖然我和我二哥也經常氣她老人傢,但都沒把她老人傢氣暈過,還是蘇主任你厲害。”
他這句話,是蘇禾完全沒有想過的:“……”
陸傢的人的腦回路,還真的是……嗯,挺厲害的。
“蘇主任,你都跟我媽說瞭些什麼?讓我也聽聽唄?”他忽然一臉好奇地問道。
蘇禾無言:“……”
“我告訴你啊,蘇主任,我媽這個人的嘴啊,就一個字來形容:毒!沒有人能說得過她,罵起人來毫不客氣的那種,但是誇起人來也是張口就來。”
他開始吐槽起張蘭英女士瞭。
蘇禾黛眉一挑,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他,張蘭英真的是他母親嗎?
她笑道:“我倒是發現,你們母子二人還是挺像的,嘴巴都挺損的,傢裡人都不放過,看來你確實是她親生的。”
“……”
下午。
DK大廈頂樓。
“五爺,江董這段時間都挺安分的,那邊沒有任何的動靜。不過,倒是樓氏那邊有點奇怪,樓國輝並沒有重新去談合作,但他卻讓樓夫人去聯系瞭陸爺的母親,我猜他們是想拉攏陸氏和樓氏合作。”
“我查過瞭,樓夫人和陸爺的母親是好友,周六那天她們約瞭見面,估計就是為瞭談這個事。”
江風將所有的事情都匯報瞭一遍。
男人聲線低沉道:“好,知道瞭。”
“對瞭,五爺還有一件事。”江風說道。
說著,他從文件夾裡拿出瞭一份DNA鑒定報告。
他放在瞭桌面上,說道:“有人在調查您和小少爺之間的關系。”
我們的人截下瞭這份鑒定報告。
江晏劍眉微蹙,漆黑如墨的眸子裡,仿佛有兩道漩渦,讓人不自覺地覺得背脊發涼。
隨即,江風清瞭下嗓子道:“這是唐小姐讓人查的,她買通瞭幼兒園的老師,拿到瞭小少爺的頭發。”
“唐小姐她應該是懷疑瞭。”
男人沉吟瞭片刻,聲音冷凜道:“既然她們這麼想知道,那就把結果改瞭,給她們送過去。”
“好的,五爺。”
江風連忙吩咐下去,將結果給改瞭。
傍晚的時候,唐思柔得到瞭結果。
她戴著墨鏡坐在車裡,文件拿在手裡,她覺得燙手,而且心裡也很忐忑和緊張。
她甚至都有些不敢打開來看。
她在心裡做瞭很久的心理防線,閉瞭閉眼,還是打開瞭,緩緩地抽出那張薄紙。
鑒定結果:不是父子關系……
看到這個結果,她愣瞭愣,那顆緊繃的心,忽然之間就松弛下來瞭。
她呼出一口氣,隻覺得神清氣爽。
她掏出手機,給樓若姿打瞭個電話過去。
響瞭三聲,那邊才接。
“喂,伯母,結果我已經拿到瞭。”
樓若姿站在自傢陽臺上,望著不遠處連綿不絕的群山,眉頭緊鎖,等著唐思柔說出結果。
下一秒,她緊皺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
“確定嗎?”她沉聲且謹慎地問道。
唐思柔說道:“伯母,您放心,這傢機構是我一個很要好的朋友開的,信得過。”
“那就好,隻要確定不是他的孩子就行瞭。”樓若姿說道:“他的三十歲生日也快到瞭。”
唐思柔遲疑瞭一下,還是問瞭一句:“伯母,我看阿晏的身體好像並沒有任何的不適,會不會?”
樓若姿目光淡漠看著不遠處,聲音略帶著一絲冷意:“不可能,這件事你別管,你隻要聽我說的去做就行瞭。”
唐思柔抿瞭抿嘴應道:“好,我知道瞭,伯母。”
-
周三這天,安雪吟被放瞭出來。
林月見到她的時候,差點沒認出來。
平日裡打扮得光鮮亮麗的人,此刻頭發凌亂,整張臉都憔悴不堪,兩隻眼睛的黑眼睛極其重,嘴唇幹裂,目光無神且有些呆滯……
林月皺瞭皺眉頭,最後也隻能嘆瞭一口氣,什麼都沒說。
安雪吟也一句話都沒說。
回到安傢之後,傭人們也是大吃一驚。
要不是林月在,他們都以為傢裡來瞭一個撿破爛的,身上的衣服皺巴巴的,還散發著一股難聞的餿味……
安雪吟身上的衣服穿瞭五天,五天沒洗澡沒洗頭……甚至是五天來都沒睡過一次安穩覺……
回到房間之後,她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再也沒有出來過。
無論林月怎麼喊,她都不應。
“夫人,大小姐不會想不開吧?”一名女傭有些擔憂地問道。
林月的眉頭微微一皺,隨即又舒展開來。
“不會。”她斬釘截鐵地說道。
自己生,自己養的女兒,她比誰都瞭解她的性格。
“就讓她自己靜一靜吧,讓廚房備一些吃的。”
“好的,夫人。”
……
蘇禾那邊也收到瞭安雪吟被放出來的消息。
不過,她對安雪吟的事並不感興趣。
這一次,她總算是覺得醫院裡清凈瞭不少,不用再看見這個人,心裡也舒心瞭許多。
而且她在外面怎麼鬧,隻要不觸及她,她都無所謂。
蘇禾正站在護士臺前簽字,身後就有人喊她:“蘇蘇。”
她回頭,就看到溫倩一和葉菡青站在那裡。
兩人往她這邊走瞭過來。
她那雙美眸裡不動聲色地閃過一抹異樣。
溫倩一走瞭過來很熱情地給她介紹瞭葉菡青。
她不失禮貌地笑瞭笑道:“我倒是和葉小姐有過幾面之緣。”
溫倩一一臉驚喜地說道:“是嗎?那你們還挺有緣的,我和菡青小時候是很要好的同學,隻是後來高中我出國後,都各忙各的瞭,就很少聯系瞭。沒想到今天會在醫院遇見。她現在可是國內著名的大舞蹈傢呢。”
蘇禾淡淡地笑著,她倒是沒想到這兩人還認識。
葉菡青也沒想到溫倩一說要給她介紹的人居然是蘇禾。
溫倩一拉著葉菡青說道:“菡青,你應該還不認識蘇蘇吧?她就在這傢醫院上班,我大爺爺的主治醫師就是她。同時,她還是江晏的妻子。”
她最後一句讓葉菡青愣住瞭。
蘇禾就是江晏的那個神秘的妻子?
她雖然見過蘇禾,但並不知道她是江傢的兒媳。
怪不得,昨天陸之揚沒有答應伯母的要求。
她很快就回過神瞭,面帶笑容,溫柔嫻雅地打瞭聲招呼:“你好,蘇小姐。”
蘇禾不冷不淡地回瞭一句:“嗯,你好。”
確實,相比較起夏夏,葉菡青比較文靜,她傢夏夏就比較活潑瞭。
不過要論姿色的話,那肯定是她傢夏夏甩瞭眼前這個女人好幾條街,這個沒得比。
溫倩一一個勁地再說,蘇禾也沒怎麼搭話,她看時間差不多瞭,便說瞭一句:“我一會還有個會議,就不陪你說瞭。這裡右轉,有一個露臺,你們可以坐下慢慢地聊。”
她指瞭指她右手邊的走廊。
溫倩一也沒打擾她,“好,那你忙吧,大忙人。中午有時間一起吃個飯?”
蘇禾嫣然道:“看情況,我也不一定有時間,你也知道,我們做醫生的有時候忙得連飯都吃不上。”
她身後的護士小姐姐聽到瞭她的話,一臉疑惑,心裡在嘀咕道:“不對啊,蘇主任每天的飯點都很準時啊。”
疑惑歸疑惑,但她也沒說出來。
等蘇禾一走,葉菡青就拉著溫倩一離開瞭。
走到一旁的拐角處,溫倩一惑然地看著她:“怎麼瞭?”
葉菡青有些嚅囁地說道:“你知道把我婆婆氣得入院的人是誰嗎?”
溫倩一掀瞭掀眼皮,思索瞭片刻:“你不會是想告訴我是蘇禾吧?”
她之所以猜到瞭蘇禾,是因為葉菡青看見蘇禾的時候,明顯的愣住瞭。
在商場這種爾虞我詐的環境裡,她首先要掌握的就是察言觀色,所以當時她就覺得不對勁,隻是沒有說出來而已。
“嗯,就是她。”葉菡青點瞭點頭道。
“……”
“而且我婆婆還因為這個事,一直鬧著要找律師,起訴她們,可之揚一直沒有表態。”她嘆息道。
“她們?還有誰啊?”溫倩一好奇道。
葉菡青道:“之揚的前女友,景瑄。不過,蘇禾的身份擺在這,這件事,隻能我婆婆自己往肚子裡咽瞭。”
溫倩一倒是聽過這個名字,也見過本人,隻是沒想到她居然是陸之揚前女友。
她沒有在這件事上過多地問葉菡青,而是打趣道:“你這一口一個婆婆的,難道你和陸總已經完婚瞭?”
葉菡青苦笑一聲。“完婚倒是還沒有,他一直拖著,不過,也快瞭。”
“哦?”溫倩一問道:“什麼時候啊?”
“他媽媽在選日子瞭。”
“……”
另一邊,剛回辦公室的蘇禾,就接到瞭景瑄的電話。
她坐在轉椅上,點開瞭擴音器,把手機放在瞭桌面上。
整個辦公室響徹著景瑄那清脆又帶著怒火的聲音:“寶兒,你說他是不是有大病?”
她也沒說是誰,反正蘇禾就順嘴應瞭她一句:“嗯,是的。”
接著,她又憤憤不平地說瞭一大堆:“……”
“我想,他應該到精神科去看看他的腦子!他居然讓我和他去領結婚證,這種大言不慚的話都敢說出來,腦子瓦特吧!”
聽瞭那麼多,蘇禾終於聽到瞭重點:“等會,你剛剛說什麼?”
她直接打斷瞭她,“夏夏,你是說那天他要跟你談的就是這個事?”
景瑄:“是啊。”
蘇禾:“那你怎麼才跟我說,你不會答應瞭吧?”
景瑄微頓瞭一下,繼而道:“哎呀,我前幾天公司有事,一忙我就給忘瞭,剛剛才想起來。你覺得我會答應嗎?”
蘇禾笑著說道:“那可不一定,誰知道你對他有沒有餘情未瞭,說不定你腦子一熱就答應瞭呢?”
“呸呸呸!你可別瞎說,姐姐我可清醒著,我可是人間大清醒!”
蘇禾聞言,笑瞭幾聲。
她突然好奇道:“他為什麼要跟你提這個事?”
景瑄也不知道在那邊幹嘛,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過瞭幾秒才聽到她說:“他跟我說,他不想和葉菡青結婚。你說,他這是什麼意思?他不想跟葉菡青結婚,關我屁事?姐我可不吃回頭草,喜歡姐的小鮮肉多瞭去瞭。”
“為什麼啊?”
“我鬼知道他為什麼啊!可能是犯賤吧!”
“……”
晚上,月賦山莊。
蘇禾洗漱完後,就上瞭床。
江晏從小傢夥房間回來,就看到她趴在床的中央,翹起兩隻腳,露出白皙纖細的小腿,還時不時地晃瞭晃。
他看瞭一眼,便進瞭浴室。
六分鐘後,人便出來瞭。
蘇禾剛才沒註意到他進來。
這會,突然聽到“咔嚓”的開門聲,就回瞭一下頭。
隻見男人一身濕漉漉的,額前的發尖還滴著水珠就走瞭過來,腰間就系瞭一條白色的浴巾,暴露在外的肌肉噴張有力,一塊一塊的腹肌就像一堵壁壘,堅硬且結實。
她下意識地咽瞭一口唾沫,還用舌尖舔瞭一下唇瓣。
一直以來,她都知道這個男人身材好,而且不止一次見過,但是每次看到他的時候,都覺得心跳加速,小鹿亂撞。
江晏看著她躺在那,那雙燦若繁星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勾瞭勾薄唇,低沉的嗓音響起:“好看嗎?”
蘇禾被這聲音給拉瞭回來,她眨瞭一下眼睛,抬眸看著他那張帥出天際的又矜貴的臉。
他這是,在明目張膽地勾引她?
她清瞭清嗓子,聲音清冷中夾著一絲輕微的顫抖:“穿衣服去,要是著涼瞭,我可不管你!”
說完,她就強迫自己移開目光。
重新把目光移回到自己的手機上。
要不然,再看下去,就要一發不可收拾瞭。
可誰知,男人說瞭一句:“穿瞭一會還得要脫掉,麻煩。”
她回瞭他一句:“咋的,你還想裸睡啊?”
“那你今晚睡客房去吧。”
“……”
男人轉身去瞭衣帽間,五分鐘後,又出來瞭。
隻是還沒等蘇禾反應過來,他已經攬住瞭她的腰,輕輕一個翻身,就將她壓在瞭身下。
“江晏!”
男人將頭埋進她的脖頸裡,在她耳垂上咬瞭一下,低沉磁性的嗓音帶著幾分魅惑。
“老婆,我想你瞭。”
蘇禾頭皮一麻,背脊一涼,耳根發軟。
渾身如遭電擊。
真是要命!
她咬瞭咬自己嘴唇,腦子還是很清醒的,“不行!”
男人也不著急,退而求次道:“那讓我親親你,我保證隻親,不動手。”
蘇禾眉頭微蹙,滿眼質疑。
她還在猶豫時,男人的薄唇就覆蓋上來瞭。
他輕咬著她的唇瓣,一會咬,一會吸吮著……
“疼!江晏,你給我輕點咬!”
她痛呼一聲,剛張開嘴,溫熱的舌尖就探瞭進來。
“……”
溫柔細膩,繾綣雲舒。
他確實說到做到,沒有動手,隻是親,滾燙的舌尖在這片小天地裡撥雲撩雨的。
男人的吻技已經到瞭雲巔之上瞭,蘇禾被吻得渾身發軟無力,腳上像是踩著軟綿綿的薄棉。
……
朦朧的月色,夜風吹拂著窗戶上的薄紗。
一道閃電劃過漆黑的夜空。
過瞭一會,平靜的夜色中,忽然有水花飄落。
頃刻間,水花變水珠,拍打在瞭玻璃窗上。
經過一天的炙烤,整個大地都變得滾燙起來,就像房間裡的溫度驟然升高一樣,讓人根本不敢觸碰。
這場突如其來的雨,滋潤著這片幹涸的土地,就像是久旱逢甘霖。
畢竟再好的土壤,也要精心呵護,才能孕育出新生命。
雨後,空氣清新瞭不少,但房間裡的空氣依舊灼熱。
從外頭,透過窗戶往裡看,頗有一種坐看風起雲湧,靜觀雲卷雲舒。
“……”
次日。
蘇禾醒來已經八點瞭。
瞬間天空中就飄瞭五個字:她要遲到瞭!
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這都怪昨晚那個說話不算話的男人!
她真的是昏瞭頭,才會相信他說的鬼話!
她急匆匆地下瞭車,可剛踏進醫院大門,就聽到有人喊她:“蘇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