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夭和謝文茵到前院的時候,意外發現薛玉茹換好衣服烘幹頭發,也出來瞭。
謝文茵恨恨道瞭句真是命犯小人,拉著陸夭就要走開,陸夭卻不動聲色把她拉瞭回來。
笑話,理虧的又不是她,從沒聽說正室躲著想上位的外室的。
今日來壽宴的不少命婦都知道薛玉茹癡戀寧王那段過往,雖然在薛傢的地盤上不好說人傢閨女什麼,但心裡都是向著陸夭的。
試問誰傢正室不討厭小三呢?
工部侍郎夫人黃氏自從在陸夭那裡美容之後,膚色白瞭,臉蛋也細瞭,整個人容光煥發。最近她傢老爺都很少去妾室房裡瞭,日日圍著她轉,所以她現在儼然是陸夭的頭號粉絲。
見此情景,她眼珠一轉,笑瞇瞇地走到陸夭身邊,一臉八卦的樣子。
“前日我想約你逛夜市,結果到無憂居,掌櫃的你早早就走瞭,聽說被寧王接走看煙火去瞭?”說罷拿胳膊肘捅捅陸夭的腰,一臉曖昧,“就隻是看煙火?沒有什麼別的活動?”
一旁禮部侍郎夫人秦氏也上來跟著調侃。
“還說呢,她約瞭我過去拿玉容粉,自己卻早早跑沒影瞭。我回去路上遇見寧王陪她逛街,還買瞭糖葫蘆,還互相喂,哎呦喂,看得我牙都酸到瞭。”
陸夭明知道她倆是在幫自己敲邊鼓,於是故作嬌羞。
“差不多得瞭,哪有你們說的那麼誇張?”
黃氏來勁兒瞭。
“不誇張嗎?早晨送晚上接,也不知道是誰,生怕你跑瞭一樣!”
“可不是,中午不回府吃飯,巴巴兒還給送食盒來。”秦氏笑得臉都起瞭褶子,“光我就趕上好幾次。”
陸夭也笑瞭。
“說得好像沒分給你們一樣,吃人嘴短,各位高抬貴手,就放過我吧。”
薛玉茹腰板筆直坐在一隅,手指捏得死緊,她們說的每句話都像是在她心上戳刀子。
她自幼一起長大的表哥,怎麼可能把這份獨一無二的寵愛給瞭別的女人呢?
思及至此,她根本坐不住,猛地起身,嚇瞭眾人一跳。
但薛玉茹並未當眾有任何過激行為,她蓮步輕移走到陸夭面前,笑容溫煦。
“一直聽說三表嫂醫術瞭得,不知道祖母的病是不是能治。”她眼神灼灼盯著陸夭,“坊間傳言,表嫂能讓死人復生。”
這話乍聽沒什麼,細想之下極其惡心,說陸夭醫術高明等於把她架起來,她若是說救不瞭薛老太君,就等於間接砸瞭自己招牌。
可要是承認能救,那就等於把整個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
臌脹之癥自古就是絕癥,真的有個什麼紕漏,薛傢跟她的梁子就算結下瞭。
在場誰都不是傻子,謝文茵剛要起身替陸夭說話,就被一把拉住。
“真不巧,你剛剛跳湖暈倒錯過瞭。我已經跟老太君說好,要替她治病。”
有一抹詫異從薛玉茹的眼中一閃而過,但她馬上又恢復瞭平時端莊高雅的姿態。
“是嗎?那可真是祖母的福氣。”她伏在陸夭耳畔低聲冷冷補充道,“我就等著看表嫂出醜瞭。”
陸夭比她姿態更高雅,甚至連壓低聲音都不屑,就當著全場所有人的面回應。
“那你怕是要失望瞭。”她好看的大眼睛裡閃著志在必得的光,“治病救人,這是我的場子。”
話一說出口,陸夭心裡壓著的那塊石頭反倒落瞭地。
在要不要替薛老太君治病這件事情上,她其實一直是舉棋不定的。薛玉茹這個低級的激將法,反倒是給她找瞭個臺階。
既然當眾放瞭狠話,就幹脆斷瞭退路,剩下就是怎麼救的問題瞭。
薛玉茹也沒想到陸夭有如此魄力,在一眾貴婦的叫好聲裡,她面帶不屑地笑瞭笑。
“那就靜候表嫂的佳音瞭。”
謝文茵拉拉陸夭的袖子,小聲道。
“你行不行啊?臌脹之癥可是連禦醫都束手無策的。”
陸夭輕哼瞭聲。
“禦醫辦不到的事情多瞭,連院判都看不出來太子側妃假孕。”
謝文茵想想,似乎也有道理,當即拍拍陸夭的肩膀。
“那這事兒就靠你瞭!”
陸夭垮下肩膀,大意瞭。
大話吹出去瞭,想轉圜都沒有餘地。
因為薛老太君之前暈倒瞭一次,所以壽宴開得晚瞭些,陸夭回後院的時候恰好遇上要去前廳的寧王,夫妻二人對視,彼此從對方臉上都讀出瞭欲言又止。
“我有話跟你說。”
“我有話跟你說。”
兩人一起頓瞭頓。
“那你先說。”
“那你先說。”
寧王心虛地看向她。
“讓你先說。”
“我剛剛在大庭廣眾之下,答應要替老太君治病。”陸夭語氣帶瞭點愧疚,“可我隻有五成把握。”
寧王松瞭口氣,原來隻是這事兒。
“你要是想反悔,我去幫你跟她們推瞭。”
“你不怪我自作主張?”陸夭流露出三分驚訝,“萬一治不好,寧王府可是要跟薛傢交惡的。”
“外祖母的病,她自己心裡早就有數,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你別有壓力。”寧王跟她並肩往前院走,“而且就算有個萬一,也不必擔心,舅舅那邊我頂著。”
陸夭心裡壓著的那塊大石頭瞬間落瞭地,看看,這就是男人靠譜的好處。
若不是場合不對,真想去抱他啊。
陸夭向來是行動派,既然這麼想瞭,也就這麼做瞭。
隻見剛剛在前院還端莊大方的寧王妃,此刻像做賊似的快速往左右掃視一眼,然後給瞭寧王一個大大的擁抱,就準備撤。
寧王被她難得的主動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但練武的本能還是讓他迅速把人箍在懷裡。
“撩瞭就想跑?本王是你想抱就抱的麼?”
“難不成你還想明碼標價收費?”陸夭倒是沒有什麼被抓包的羞赧,“開價吧,本王妃最不缺的就是錢。”
“現在沒想好。”寧王湊過去,“但本王也不是那麼隨便的人。”
不遠處假山後面,薛玉茹咬碎一口銀牙,光天化日不知廉恥!
一雙手輕輕按上她的肩膀。
“薛大姑娘在看什麼?”
薛玉茹回頭,看見陸仁嘉溫婉地沖著她笑。
“不甘?憤怒?嫉妒?覺得這溫存本該是你的?”陸仁嘉像個蠱惑她的巫婆,“想從寧王妃手裡把一切都奪回來?”
薛玉茹迅速收拾好自己的表情,露出一個端莊不失高貴的笑。
“太子側妃如果是來同情我的,可以省省瞭,你先想想怎麼轉正回太子妃吧。”
陸仁嘉聞言並沒有生氣,而是繼續保持微笑。
“薛大姑娘對我不必有敵意,我是想來幫你的。”她看瞭看遠處正在親昵的寧王夫婦,“畢竟想扳倒寧王妃,還需要一個對她知根知底的人才對,不是嗎?”
薛玉茹意味深長地回望陸仁嘉,好像她第一次見到這位太子側妃一樣,半晌才開口。
“看來那枚夜明珠物盡其用瞭,連太子側妃都準備幫我。”
說到那枚摔碎的夜明珠,陸仁嘉頓時有點心虛,於是急忙轉移話題。
“咱們還是從長計議,怎麼讓寧王休瞭王妃吧。”
“她是你親妹妹,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嗎?”薛玉茹一針見血地指出,“我嫁給表哥,隻會讓薛傢和寧王府關系更加緊密,對太子爭位豈不是威脅很大?”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陸仁嘉恨恨地看一眼遠處被寧王摟著走遠的陸夭,“薛大姑娘嫁不嫁寧王,薛傢都不會倒戈太子,但陸夭我是一定要扳倒的。”
“太子側妃可以幫我做什麼呢?”
“那可就多瞭,薛姑娘不便出面的時候,我可以把東宮的殺手借給你。”
薛玉茹盯著她,似乎在評估這話裡的可靠度。
半晌她才伸出手。
“側妃看來很有誠意,那就合作愉快吧。”
薛玉茹餘光瞥見那兩夫婦走遠。
腹誹道,寧王妃是吧,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能逃過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