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夭直接往裡生闖,可寧王麾下將士也不是吃素的,三兩下就把陸夭攔住瞭。
“你就是朝廷派來的禦醫也不能擅闖啊,趕緊回驛館去吧。”
“我有急事必須面見王爺。”陸夭急得跳腳,“我能救他的命。”
那兵士皺眉,當即回道。
“王爺性命無大礙,不必你救。等他什麼時候想傳召你,再去驛站通知你。”
對方越這麼說,陸夭越篤定寧王性命垂危,這不過是放出來的煙霧彈,用來迷惑敵人的。
思及至此,她咬瞭咬牙,決定自掀底牌。
“你讓王管傢出來,我找他也一樣。”
“笑話,王副將忙得很,怎麼有空見你?”
陸夭急到不行,幾乎要脫口大罵,她拿出那張有皇帝玉璽的文書。
“我是皇上欽點給王爺看傷的禦醫,若是耽誤瞭,你就是有十顆頭都不夠砍!”
那兵士也火瞭。
“拿皇帝壓人?在咱們這兒,隻聽王爺的。來人,把他扔到驛站看管起來,沒有王爺的命令,不許放他出來!”
陸夭一肚子罵娘的話都被堵瞭回去。
*
寧王是在轉天才接到啟獻帝的回信,上面雲山霧罩說瞭一大堆廢話,末瞭就是邀功。
“他說本王欠他個天大的人情,笑話!我就差白紙黑字寫明讓他把陸小夭打包送來瞭,結果人呢?”
寧王冷哼,把那封信隨手扔到一邊。
“說到這個,都城來的那個禦醫呢?”
“應該還在驛站裡。”王管傢也不甚瞭解,於是揣測著給瞭回應。
“把人送回去吧,我這不需要普通大夫。”
王管傢心道沒錯啊,你那心病也隻有王妃才能醫。
正忖度著,傳令兵通報,敵方阿古柏突然大舉壓進。
寧王的眼神瞬間冷冽下來。
很好,昨日毒煙的一箭之仇還沒報。正一肚子火沒地方撒,就拿你祭旗吧。
說起來,阿古柏在禹城也算是個人物,他是巫醫出身,擅長施毒,大楚之前的好幾個主將都折在他手裡。
昨日不少將士也中瞭毒,軍醫正在盡全力治療,但還沒找到方法。
寧王從陸夭給的袋子瞭翻找半天,翻出一顆解毒丸。
“把這個給軍醫,化開之後,看看能不能大規模做一批,發給將士們。”
王管傢領命而去,寧王把傷口綁好,再度披掛上陣。
*
陸夭在驛站被軟禁瞭一整晚,兩個看門將士盯得非常緊,她幾乎要急瘋瞭。
臨近天亮的時候,她聽到外面熱鬧起來。
“阿古柏又打過來瞭,這個小人,隻會玩陰的,有本事堂堂正正跟王爺打。”
“聽說王爺今日又帶傷上陣瞭。”
陸夭暗罵,他真是瘋瞭,箭傷可大可小,會死人的。
她從門縫看瞭看外面那兩個心不在焉的將士,暗暗道一聲,對不住瞭。
“兩位小哥,我昨日來的路上也中瞭毒煙,但恰好從宮裡帶瞭解藥,吃瞭就好,這藥還剩下一些,麻煩分給將士們吧。”
那二人看她活蹦亂跳,確實不像中毒的樣子,於是半信半疑開瞭門。
“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說時遲那時快,陸夭趁二人開門的剎那,屏住呼吸,急急扔出一把麻醉粉。
饒是兩位將士訓練有素,也在片刻之內倒地,動彈不得。
“得罪瞭,這就是普通的麻藥,要不瞭一個時辰就能自動解瞭。”
陸夭來不及解釋許多,繞開兩人,拔腿朝外面跑去。
驛館不遠處就是戰場,從這裡望過去,都能聽見對方主將在叫陣。
“謝知蘊,昨日毒煙滋味如何?”阿古柏坐在高頭大馬上,“那一箭穿胸的滋味不好受吧。”
寧王那一箭其實在肩上,那話顯然是誇大瞭傷情,但陸夭不知內情,心當即沉瞭下去。
不行,再這麼下去,大楚隻有坐以待斃的份兒。
陸夭顧不上許多,沖入一傢藥店,進門左顧右盼,發現角落有塊牛黃,過去就搬。
老板急瞭,連忙出來阻攔。
“哎哎,你這小哥幹嘛啊,大白天搶劫?”
陸夭伸手去摸錢袋,結果卻發現錢袋不見瞭,想必是遺落在驛館裡瞭。
她伸手從腰間褪下塊玉佩塞給老板。
“這個能抵你好幾間鋪子瞭,去把店裡所有牛黃碾成粉末,快!”
老板被她的氣勢震懾,又看看手裡溫潤的玉佩,不像是凡品,於是急忙照做。
“有滾水嗎?”
“有。”
尋常中藥鋪都會備著大桶滾水,以備代客煎藥時用。
陸夭將研磨好的那堆粉末迅速倒入一大桶滾水中,然後招呼老板。
“把這個拿到外面,找運水車灌上,然後到前線去噴灑。”
“那也太危險瞭啊!”老板搖頭堅決表示不幹,“萬一也給我來個穿心透,我這還有一傢老小等著養呢!”
陸夭無語,隻得讓老板把牛黃水幫她灌好。
“小哥,性命重要啊!別逞英雄。”老板好言相勸。
陸夭看向老板。
“你幫我把這幾大罐牛黃水運送到城墻上,我出一千兩銀子。”陸夭從腰間掏出塊牌子,“城裡任意一傢王記商號,均能兌換。”
王傢即便在北疆,也是響當當的老字號,老板算是見多識廣,一眼認出瞭牌子上王傢的徽章。
足足一千兩啊!下半輩子都不用愁瞭。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誠不欺我,老板不但幫陸夭把牛黃水運送到城墻上,甚至還貼心給她準備瞭粗水管。
“小哥,你自己小心,我就先走瞭。”
城外大軍壓境,遠遠地,寧王高頭大馬端坐在上,重兵鎧甲之下看不出半點受傷的樣子。
阿古柏大概是招降失敗,惱羞成怒,開始放最後的狠話。
“謝知蘊,既然你不識抬舉,那就讓禹城成為你的葬身地吧。”
說畢大手一揮,後面立刻有將士開始放煙。
因為那煙都是袋子裝的,所以量並不多,一股子一股子散開也需要時間。
寧王深諳那煙的厲害,當即閉住口鼻,想趕在煙霧入體之前生擒對方主帥,但很多將士沒有他這樣的閉氣功夫,當即覺得頭昏眼花。
陸夭在城墻上居高臨下,帶著點睥睨天下的傲氣。
就這?
說時遲那時快,一股一股牛黃水從天而降,大楚眾將士距離近,當即被淋瞭滿頭滿臉。
“這個天兒怎麼還下雨瞭呢?”
待回頭看清是有人拿水管在澆水,紛紛破口大罵。
“是誰這麼不要命,敢助紂為虐!”
陸夭並不理會,依然是拎著水管拼命往下淋。
旁人不曉得個中厲害,但阿古柏卻迅速分辨出液體裡濃鬱的牛黃味。
大楚陣營裡什麼時候多瞭這麼一位高人?
他那毒煙成分復雜,等閑不好破解,但對方卻用萬能解藥牛黃釜底抽薪,一下子就都解決瞭。
阿古柏咬緊後槽牙。
此時陸夭站在城墻上大聲喊起來。
“就這點瘴氣都不如的毒煙,還想埋骨我大楚將士?真當我方無人瞭?”
剛剛還叫囂的大楚將士忽然發現被淋過水之後,毒煙帶來的昏眩減輕不少。
兩軍對壘,士氣尤為重要。
對面敵方還不敢相信,主帥百試百靈的毒煙居然失效瞭。
阿古柏面如死灰,他深知己方跟大楚若硬碰硬絕沒有好果子吃,咬牙一夾馬腹,掉頭就撤。
大楚士氣正盛,自然不肯放過這個乘勝追擊的機會。
寧王瞥一眼城墻之上那個極小的身影,滿腹懷疑。
王管傢也對天降神兵的身份頗覺納悶。
“這八成是咱們軍醫。”他猜測著。
寧王蹙眉,面帶疑惑看向王管傢。
“咱們軍醫有這麼矮嗎?”
遠在城樓之上的陸夭打瞭個噴嚏。
哪個王八蛋在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