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夭斷然沒有想過,林綿書居然是來通風報信的。
以她前世對這個女人的瞭解,她絕對不可能良心發現。
現在這副幡然悔悟假惺惺的德行,多半是憋著什麼新的陰招兒。
“這藥是你打算給我下的?”陸夭明知故問。
“當然不是,我也是受人脅迫。”林綿書表情真誠,“但上次之後,我真的有心悔改,所以不想再做這種損陰德的事瞭。”
陸夭內心冷哼,一個眼都不眨就能出賣親表姐的人,怎麼可能這麼快改過自新。
就算就一步講,她真的改邪歸正,心軟的對象也不可能是自己。
要知道,當初可是自己親自把她送到大理寺的。
“說出你的條件吧。”陸夭也懶得兜圈子,“你不可能白白幫我的。”
“我想助王妃避開這場橫禍。”林綿書低眉順眼,語氣十分委婉地談條件,“希望事成之後,你能助我擺脫奴籍。”
陸夭仔細打量她,似乎在判斷她話裡的可信度。
“你說,藥是誰讓你下的?”
“宋知縣的兒子宋義。”林綿書倒是不賣關子,大大方方承認以示誠意。
陸夭無聲笑瞭笑,她猜的沒錯,宋傢果然有問題。
難怪她會無緣無故收到請柬,原來在這裡設圈套等著她。
“來人。”陸夭叫來一名傳令兵,她看瞭眼跪在地上的林綿書,“林姑娘送信有功。”
說到這裡,林綿書的心不可抑制開始跳起來,這麼快就要獎勵自己瞭。
隻見陸夭沉吟瞭下,又繼續說。
“林姑娘送信有功,所以先把人綁起來吧。”
別說林綿書,連那傳令兵都愣瞭下,有功還要綁起來,這是什麼神奇的邏輯?
但他反應奇快,當下按陸夭說的,按住林綿書。
“王妃什麼意思?”林綿書用力掙紮著,“我這次是好心來送信,你難道不想知道他的具體計劃?”
“我自己有腦子,猜也能猜個十之八九。”陸夭看一眼劇烈掙紮的林綿書,語氣無辜,“而且我怎麼能知道,你們不是串通好的呢?”
林綿書心下一凜,這陸夭果然不是好騙的。
“我若想害你,怎麼還能自投羅網呢?”
“假意投誠,實則策反,這種事我見得多瞭。”
因為上輩子你就是這麼坑我的。
陸夭心底無聲暗笑,風水輪流轉,總算等到反擊的時候瞭。
林綿書被她說得啞口無言,腦中暗暗盤算還能有什麼方法脫身,就聽陸夭又說道。
“我這也是保護你,就這麼放你回去,宋義肯定不會放過你的,對吧?”
林綿書被她假惺惺的語氣惡心到瞭,但人在屋簷下,又沒有反抗能力,隻得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五花大綁。
陸夭無視她怨毒的目光,自顧自研究起來。
那包藥粉被攤開來放在桌面上,她小心翼翼捻起一點兒放入鼻下聞聞,頓時覺得有些頭暈,連忙閉氣遠離。
沒想到宋義那小子居然真的敢對她下手,而且還用這麼不入流的手段。
忽然有什麼東西電光火石在陸夭腦海滑過,這種藥具有強烈迷幻性,哪怕是她這種常年服用各種解藥的體質,剛剛那一下也差點沒扛住。
難不成……
正想到一半,突然被打斷。
“聽說有不速之客找你?”帶點冷冽的聲音從軍營外傳入,寧王大踏步走瞭進來。
林綿書心頭微微打瞭個激靈,這位冰山王爺一直有讓她膽寒的本事。
陸夭半側身讓出位置,下巴朝桌子上的藥粉點點。
“你來的正好,看看這是什麼藥?”
寧王明顯愣瞭下,這是什麼路數?
“藥的事情你問我?會不會問錯人瞭?”
“這種感覺像是青樓會用的藥,我不擅此道。”
寧王立刻警覺起來,陸小夭這是什麼意思?
“青樓用的藥,我怎麼可能知道。”
“我又沒說你一定知道,慌什麼?”陸夭奇怪地看看嗓門突然變大的寧王,“隻是覺得你走南闖北見識比較多,北疆你又比較熟,讓你幫著分辨下而已。”
“我不熟,我也分辨不瞭。”寧王立刻撇清關系,“涉及青樓的事情,還得讓王管傢來看看。”
無端背鍋的王管傢在外面頓時打瞭個噴嚏,他心下疑惑,是時疫還沒好利索嗎?
被寧王叫進去之後他才恍然大悟,原來主子又給他扣瞭口鍋。照這個進度,他比肩千年王八萬年龜指日可待。
陸夭不知道這對主仆暗波洶湧,直接開口就問。
“燕璽樓是不是喜歡用這種藥招攬生意?”
王管傢用指甲挑起一點兒聞聞,當即心裡就有數瞭。
“這種藥通常是拿來給那些不服管的姑娘們的,屬於不入流的貨色。燕璽樓都是你情我願,所以從不用這種。”
一抬眼,見陸夭笑得賊兮兮。
“看看,看看這個維護勁兒,知道驪娘做的是高級生意,大傢你情我願。”
王管傢心說我這維護的明明是王爺啊,他才是四十多傢青樓的幕後老板。
寧王生怕再說下去,王管傢不小心說漏嘴,當即接過話頭。
“這藥你從哪兒來的?”
陸夭瞥一眼被五花大綁捆得像粽子一樣的林綿書,算是給瞭答案。
女的?
寧王瞬間感覺三觀都被顛覆瞭,雖說陸小夭在貴婦圈子向來吃得開,但喜歡到給她下藥的還是頭一個。
“陸神醫果然魅力夠大,男女通吃。”
陸夭起先還沒聽明白,待到反應過來這句話裡的深意之後,登時無語。
“淫者見淫。”
寧王細想想,也覺得不大可能,於是立刻有瞭新的猜想。
“她受人指使?”
“就是前兩天剛被你教訓過的宋義。”還好還好,謝知蘊這個智商隻是暫時掉線,陸夭暗暗松口氣。
寧王頓時感覺一股火直沖天靈蓋,沒想到那小子那麼不長記性,被狠揍瞭一頓之後,居然還敢打陸小夭的主意。
本王的綠帽子是那麼好戴的嗎?
“你打算怎麼處理?”雖然極度火大,但他還努力維持著基本的冷靜,把選擇權給瞭陸夭。
畢竟他不是當事人,陸夭既然把人綁瞭,自然有她的打算。
“宋傢的壽宴,我要照去不誤。”她眼波流轉,帶著幾分運籌帷幄的自信。
寧王強忍住阻止的沖動,順著這個話頭繼續問。
“有什麼計劃嗎?”
陸夭瞥一眼林綿書,搖頭。
“天機不可泄露。”
“那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陸夭想瞭想,攤手。
“也沒有。”
王管傢見勢不對,直接把林綿書拎出去,把空間留給這對大眼瞪大眼的夫婦。
“現在沒人瞭,可以說瞭。”寧王找瞭個地方坐下,準備洗耳恭聽。
“沒什麼可說的啊。”陸夭覺得挺納悶,“我不是為瞭避著她,我是真的還沒想好。”
“那你剛剛故弄玄虛說什麼天機不可泄露?”寧王忍住想掐死她的沖動。
“我那是為瞭迷惑她啊。”陸夭聳聳肩,表情十分無辜,“誰知道你那麼傻,也跟著信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