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段插曲,薛傢上下全程都表現得誠惶誠恐。
薛爵爺甚至親自出面保證,薛傢第一順位支持的繼承人當仁不讓隻有寧王。
陸夭深諳見好就收的道理,所以擺出一副既往不咎的態度,這一日造訪也算賓主盡歡。
太後在宮裡聽聞此事,明白陸夭主動登門是在踐行諾言,於是加大瞭向啟獻帝推薦舒貴妃做繼後的力度。
太後是寧王一黨,她舉薦的人自然是為寧王鋪路,所以這一舉動自然招致瞭啟獻帝的逆反心理。
他隻說要慢慢考慮,但這件事實際上卻擱置瞭下來,導致後位一直懸而未決。
舒貴妃還不疑有他,想著可能是因為自己娘傢不夠顯赫,啟獻帝考慮到朝中大臣的意見,所以才推三阻四,於是伺候得愈發殷勤小意起來。
靜王敏感地嗅出瞭不對勁的氣息,幾次三番勸說舒貴妃,但卻被當成耳旁風。
陸夭在寧王府得知這件事,頓時松瞭半口氣,開始著手籌備哈倫的親事。
因為她也是頭次幫人操辦迎親的事情,雖有孫嬤嬤幫襯,但涉及新嫁娘的衣服首飾部分,還是沒個人商量,於是陸夭自然而然想到瞭謝文茵。
然而謝文茵最近甚是煩悶。
太後一直在催她和司寇的婚事,大有馬上就把她嫁出去的意思。
謝文茵是個暴脾氣,不勝其煩,一時沖動幹脆實話實說瞭。
這下可捅瞭馬蜂窩,太後立刻把塵封起來的相親單子又拿瞭出來。於是各種見面安排一個接一個,儼然她已經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天知道她也不過才剛剛及笈沒多久。
那些傢裡有適婚男子的王公大臣,眼饞她背後的豐厚陪嫁和隱形地位,紛紛毛遂自薦。
因為不管日後是誰即位,謝文茵的公主地位都不會動搖,況且以目前態勢來看,寧王成為儲君的可能性最大。
謝文茵和寧王妃向來交好,娶瞭她就等於娶瞭隻金鳳凰,那些人自然要卯足瞭勁兒博得這位公主的青睞。
若是名門之後的嫡子也就罷瞭,好歹有幾分傢世背景,現在居然連有些權貴傢的庶子也敢拿來湊數瞭。
為瞭能入太後的法眼,不少人傢將年齡適合的庶子記在嫡母名下冒充嫡子。雖然在族譜上有瞭改動,但芯子還是姨娘生的。
這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陸夭去聽音閣這一日,正趕上一樁,不敢直接去見太後,借著女兒曾是公主伴讀這層關系,直接找到瞭謝文茵。
“若不是千好百好,我也不敢開這個口。年紀雖然大瞭幾歲,但俗話說得好,大幾歲的男人是個寶,況且有閱歷,自然會疼人。”那夫人說得眉飛色舞,完全沒看到謝文茵已經臉色鐵青,“按理說這話不該直接跟公主提,但您向來是喜歡自己做主的,所以我才鬥膽冒昧……”
話未說完,就被一個聲音突兀打斷。
“你既然知道不該直接跟公主提,那就該閉嘴。”
二人回頭,見陸夭從外殿直接走進來,謝文茵面上頓時露出喜色。
“三嫂。”
那夫人急忙起身行禮,她平素隻道陸夭是個好說話的,又剛剛給人做媒成功,料想是同道中人,於是又補充道。
“公主若不信,可以問問王妃,這大幾歲的男人是不是格外會疼人。您看她跟寧王爺,不就是老夫少妻嘛。”
這話一下子捅瞭陸夭的肺管子。
謝知蘊滿打滿算,不過比她大瞭四歲,怎麼就老夫少妻瞭?
剛想反駁,就聽那夫人又道。
“我們傢這位二叔,要人品有人品,要學問有學問,長得也是一表人才,現在在工部任職。我問過瞭,他願意為瞭尚公主辭掉部裡的職位。”
一提工部,陸夭瞬間想到前世,謝文茵賭氣嫁給工部侍郎做續弦的事情,當即背脊一涼。
“聽你這意思,尚公主還委屈他瞭不成?”陸夭沉下臉,不復平日的溫軟和氣,“我不知道你是哪傢教出來的規矩,說媒說到未出閣的姑娘面前來瞭。別說是當朝公主,就是坊間普通人傢也斷沒有這個道理。”
那夫人見陸夭惱瞭,急急忙忙解釋。
“王妃有所不知,因為小女跟公主是自幼玩伴,我也是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才毛遂自薦來說媒的。”她將那人吹得天花爛墜,“王妃嫁瞭王爺應該知曉,咱們女兒傢,還是得有個知冷知熱的人陪著,生得好不如嫁得好,豈不知……”
“大膽!”陸夭呵斥道,“誰允許你在這兒跟皇室攀親的?還咱們?哪來的咱們?”
說完也不等人反駁,就吩咐道。
“還不把這不懂規矩的給我拖下去,我不管她是誰傢的主母,如此沒有規矩教養,就該送到太後那裡去評評理。”
那夫人本就是背著太後來的,聞言大驚失色,急急忙忙求情。
“王妃手下留情,我真的是好意。”
門外候著的宮女聽到裡面吩咐,不敢怠慢,趕緊把人拖瞭出去。
陸夭餘怒未消,看向謝文茵。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這樣的都敢來你宮中撒野?”
謝文茵聞言冷哼一聲。
“還不是母後擺出要把我早早嫁出去的態度,搞得傢裡但凡有個男人的,都想來碰碰運氣。”她自嘲地笑笑,“今天敢來個比我大十歲的,明天就敢有人給我說媒去給人續弦。”
續弦這兩個字讓陸夭下意識一激靈。
“那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她不動聲色環顧四周,發現衛朗不在,這才小心翼翼開口,“你跟司寇,還有可能嗎?”
聽見這個名字,謝文茵不由自主嘆口氣。
“以前我心儀他的時候,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追著他跑才好。不怕三嫂笑話,當時滿心滿眼都是他,別人在我這裡根本什麼都不是。”
這話陸夭自然是相信的,否則前世她最終也不會落得個紅顏薄命,香消玉殞的下場。
“可自從那次他拒絕瞭我的平安符之後,我整個人好像突然醒過來似的,覺得這種單方面付出壓根不值得。”謝文茵聳聳肩,“不知道男人是不是犯賤,我不追著他跑瞭,他倒反過來追我瞭。”
陸夭心裡喟嘆,這世間萬事公平,唯獨這男女之情沒有道理可講。
“那你寧可隨隨便便讓太後安排,也不願意嫁給他?”
謝文茵果然猶豫瞭下。
“母後也不知道怎麼瞭,最近突然變得格外急迫,好像要在短時間內盡快把我嫁出去。又不是抽壯丁,真不知道她急個什麼勁兒。”
陸夭心頭一動,太後莫不是看出瞭什麼?
她假意環顧四周,裝著不經意提起。
“怎麼不見衛朗?”
“哦,他啊,這幾日龍鱗衛有春日狩獵的佈防,說是抽調他去圍場幾日。”
陸夭心裡咯噔一聲,太後怕是知道衛朗的存在,所以才出手瞭。
這下子倒是不太好辦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