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司寇那日在鋪子裡的話,謝文茵一連幾天都沒睡好覺。
躺在枕頭上輾轉反側,滿腦子都是司雲麓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他到底什麼意思呢!
什麼叫這便是我為你出頭的最後一次瞭?
合著做不成夫妻,連朋友都沒得做?相識十幾年,沒發現司雲麓是這麼小氣的人啊。
衛朗這幾日也察覺出謝文茵不對勁,她向來是沒心沒肺的性子,鮮少像現在這樣發呆出神。
“那日出去遇到什麼事瞭?”他做不來旁敲側擊,索性直截瞭當問出口。
謝文茵愣瞭下,反應過來才點點頭。
“遇到個不長眼的小姑娘,想搶我看中的東西,吵瞭一架。”
衛朗不動聲色觀察她的表情,謝文茵絕不是會為陌生人傷神的性子,癥結自然不是出在那姑娘身上。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是跟她出去的司寇。
他不是一直打算徐徐圖之嗎?能做什麼讓謝文茵傷神的事情呢?
難不成攤牌瞭?就聽謝文茵問道。
“還沒問你,那日皇兄叫你去有什麼事?”
衛朗微微回神。
“沒什麼事,讓我好好當差。”
謝文茵暗自思量,以啟獻帝那種謹慎的作風,這倒像是他說出來的話,但父子二人天各一方這麼多年之後,眼見親生子就在眼前,他居然能忍得住隻說些冠冕堂皇的場面話?
謝文茵不信。
“那你說瞭什麼?”
衛朗有些奇怪地抬頭看她,他能說什麼,難不成哭著喊著抱大腿告訴啟獻帝,說我是你兒子?
“自然是說好好當差。”
謝文茵瞇起眼,就這麼簡單?
二人不動聲色互相打量,都覺得對方沒說實話。
“我明日去學士府赴宴,你跟著一起去吧,省得留在宮裡也沒事做。”
孰料衛朗搖搖頭。
“皇上明日讓我禦花園隨扈。”
謝文茵立刻緊張起來,好端端地,為什麼要從她宮裡調人隨扈?
衛朗見她戒備的樣子也未免覺得好笑,猶豫瞭一下,還是開瞭口。
“皇上應該已經知道我的身份瞭。”
確實應該是知道瞭,昨日不但旁敲側擊問瞭他的身世,還特意提到他生母和這些年是怎麼帶著妹妹過活的。
謝文茵一下睜圓瞭眼睛,這樣子未免有些好笑,衛朗伸手摸瞭摸她的頭。
“不要把我當小孩子。”她不滿地扒拉掉衛朗的手,“我是你姑姑!”
衛朗不再逗她,正色道。
“明日我不能跟你去,你跟侍衛長說一聲,換個人貼身保護你吧。”
“那倒不必。”謝文茵一想到去司傢,難得有些意興闌珊,“三嫂會陪我去的。”
*
司夫人壽宴那日,陸夭看見謝文茵便嚇瞭一跳,但見她眼圈底下青黑,人也顯得有些悻悻。
於是脫口而出。
“你半夜去做賊瞭?”
“這得是盜瞭幾座墓啊?”
寧王在一旁毫不客氣地擠兌著,他一早被陸小夭拉著來司雲麓傢裡,怎麼想怎麼不痛快,又不敢沖始作俑者發脾氣,剛好趕上謝文茵運氣不好。
未及回答,就見謝文茵掩口又打瞭個不太文雅的哈欠,理都沒理寧王,拉著陸夭手臂撒嬌。
“這幾日沒太睡好,早上又醒得早瞭些,好困。”
陸夭疑心她是不是被衛朗與啟獻帝的關系影響,因為急於探究,於是擺擺手示意寧王快點走。
壽宴分男女席,他得去前廳,寧王頗不放心,叮囑謝文茵好好照顧陸夭,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走瞭。
就剩下這對小姐妹,陸夭終於有種得見天日的感覺。
“司夫人也不是外人,不然你等下送過禮,找地方去補一補覺?”
謝文茵無精打采搖搖頭,若是以前,她還能仗著自己跟司傢這點淵源,不拿自己當外人。
可現在,司寇把兩人的關系明明白白攤開來,等於逼著她做選擇。
原本她是打定主意退回青梅的位置,可不知道為什麼,當司寇說出這是最後一次護著她的時候,心裡會湧上來那麼強的失落感。
陸夭見她失神,忽然福至心靈。
“難不成跟司大人有關?”
謝文茵嘆口氣,把那日的情況原原本本說瞭,末瞭加瞭句。
“你說司雲麓是不是有點欺負人?”
陸夭看向她,小姑娘眼裡帶著幾分連自己都不懂的情緒,想到衛朗、司寇和謝文茵三人之間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陸夭決定推她一把。
“他說的也沒錯,若是你沒打算讓關系更進一步,自然就不該享受人傢的保護。”她不動聲色觀察謝文茵的臉色,“畢竟,司大人也是要談及婚嫁的人瞭,這對他日後的夫人不太公平。”
“談及婚嫁?”
“是啊,”陸夭故作神秘,“而我聽說,司夫人在給他張羅對象。”
謝文茵的臉色微微僵持瞭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