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後院一派兵荒馬亂,但最後到底還是險險趕上瞭迎親。
按照大楚的規矩,婚宴通常有兩場。男方這裡一場,女方傢另有一場。
迎親隊伍浩浩蕩蕩出去,喧囂聲漸漸朝另一個方向湧去,方才還熱熱鬧鬧的閨房很快就安靜下來。
夫人太太們多留在女方這邊,薛夫人隻能強忍嫁女兒的酸楚,打起精神去招呼客人。
陸夭按照送親規矩把人送到瞭錢侍郎傢門口,親眼看到兩人拜瞭天地,薛玉茹也進瞭洞房,心裡略略松快瞭些。
寧王從後面松松攬住她的腰。
“都到這兒瞭,確定不進去看看熱鬧嗎?”他顯然很瞭解陸夭。
陸夭原本有些猶豫,聽他一說倒有瞭些底氣,剛好她也想留下看看前世根本未曾出現過的錢小姐。
“那你是隨我在這裡,還是回薛傢去?”按理說,謝知蘊是女方傢親屬,理應回去。
但有瞭前幾次前車之鑒,寧王不敢托大,他看瞭下人頭攢動錢傢內院。
“我隨你進去吧。”
此時天色近暮,前方禮畢,錢傢管事正恭請各位入席。
這種宴席除瞭品級較高的命婦有特定座位,其餘皆是隨意落座的。
陸夭本沒有打算留下,臨時改變主意跟著進去,原本預備坐到給本傢姑娘們專門預備的席位那裡。孰料一進門,便覺遠處角落裡有雙眼睛直直地望瞭過來。
她下意識看過去,是個眼生的姑娘,穿件碧色的通花褙子,算不上絕美,五官倒是靈動清秀,此時正一瞬不瞬盯著她。
陸夭仔細回憶瞭一下,發現自己並不認識對方,於是也沒在意,若無其事地挑瞭席位坐下來,讓寧王去男賓那邊先入席。
錢傢是外來官員,親戚多不是本地人,未出閣的姑娘更是沒幾個認識陸夭的,所以她樂得清凈。
新娘子已經送入洞房,陸夭坐在女眷那桌的角落,一邊聽婦人們閑聊,一邊冷眼旁觀那錢侍郎。很端正清庸的長相,難怪前世謝文茵在一幹中年官員裡挑中他,大概也跟相貌有幾分關系。
錢傢長子跟在父親身後,跟著招呼賓客,那人陸夭前世也見過,依稀記得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
陸夭看瞭會兒,沒發現有什麼異樣,準備去後面洞房看一眼新娘子,順便看看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錢小姐。
錢府是規規矩矩的兩進院子,前後院之間有個小小的天井,過去之後順著抄手遊廊就能一路通到後院。
後院分兩側,估計分別是兩個孩子的住處。
陸夭尚未走到新房門口,就聽見後頭有人叫她。
“寧王妃是要去看薛大姑娘嗎?”
陸夭微微蹙眉,薛玉茹跟錢森已經拜瞭堂,怎麼還有人這麼叫她?
一邊想一邊回頭望去,就見剛才在席間盯著她看的小姑娘快步追上來。
“府裡淺窄,我來給王妃帶路吧。”她說起話來不卑不亢,自有一股沉穩勁兒在裡頭。
陸夭這才意識到。
“你就是錢小姐?”
難怪,繼子繼女沒給繼母磕頭敬茶之前,喚對方薛大姑娘似乎也無可厚非。
更何況這麼大的繼女,勢必有自己的想法,願不願意接受薛玉茹都是個問題。
不過這不是她關心的重點。
“錢小姐認識我?”
“素未謀面。”小姑娘走瞭幾步在她面前站定,語氣稍稍帶瞭點遺憾,“原本之前有機會見面的,去過王妃的藥鋪好幾次,可惜都無功而返。”
這話聽上去沒什麼特別之處,但陸夭卻福至心靈想起之前哈倫去皇莊時提到的,有個女神醫曾經去鋪子裡找她的事情。
“你就是那個想砸我招牌的神醫?”
陸夭話音剛落,就看見那小姑娘笑吟吟點瞭點頭。
“神醫不敢當,但確實是我。”